姜城南边儿的别墅区,位于森林公园附近,空气清新、景色宜人,一幢幢红色屋顶的独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与贫民窟有着云泥之别,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便是唐家一家四口如今的居所,‘唐箐’读初中的时候,父母双双车祸去世,她便也同唐家一家同住,直到两年前,唐箐穿越之后,借了读书的借口,搬到了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也因此,她得以保留了自己的小秘密,靠着写稿子赚了足够自己花销的生活费,但是唐家人并不知道此事。
唐箐挂了电话之后,下意识的往门口冲,换鞋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于是又冲进浴室里赶快洗了个澡。
这样一番耽搁,等她到唐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唐箐从出租车里下来,进了一扇黑色的雕花铁门,踩着青石板穿过小花园,两扇紧闭的厚重木门近在眼前。
还未进门,便听见屋中传来的争执声。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那个屋子就让他们母子住着,做人不能赶尽杀绝……”
“唐友德你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以前就跟那个女人不清不楚,这么大年纪了还贼心不死……”
“你说些什么瞎话呢!”
唐箐悄悄推开门,屋内的争执便戛然而止。
她的大伯唐友德坐在大厅的长沙发上,一脸尴尬。
伯母马静丹面色微微涨红,见唐箐回来,脸色更难看了:“干什么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唐箐一进门便被这般质问,心中极为不悦,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伯母,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敢跟长辈顶嘴了?!”马静丹毫不客气的抬手指着她,眼睛瞪得老大,眼角的鱼尾纹都被撑开了。
“行了!别吵了!”唐友德用力拍在沙发扶手上,瞪了马静丹一眼,又对唐箐道:“小箐,先坐吧。你别跟你伯母计较,她这段时间脾气都不好……”
唐箐落座:“伯父叫我过来做什么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因为已经得知了唐家的既定命运,唐箐早就在不动声色的疏远这家人。她与原著的‘唐箐’不同,她既不爱慕唐家的虚荣,又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故而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态度,让马静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唐友德笑了笑:“很久没见你回来了,叫你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罢了。”
马静丹冷笑一声:“呵,你若真是这样,那我倒是省了心。”
说完,她盯着唐箐,一字一句道:“小箐,你可别跟你伯父一样,被叶家那对母子迷了心,一天到晚想着把家里的钱往外扒拉!”
“你怎么说话的!”唐友德勃然大怒:“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人不能赶尽杀绝,你就是不听!”
马静丹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没回过神来。
唐友德从兜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推到唐箐面前:“小箐,这卡里有二十万,你帮我送去给叶鸣。以前,他妈妈在事业上对我助益不少,只是那时时运不济,公司没能做起来。后来,他妈妈一蹶不振,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把这张卡送去给他,当做我的一点心意。”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他性子执拗,这几年长大了,更有些阴晴不定,你也小心些,约他在人多的地方见面更好。”
唐箐犹豫几秒,到底还是接了卡,她觉得叶鸣肯定不会收,可是她并没有资格替他拒绝。
马静丹见她收了这二十万,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尖酸,冲着唐友德道:“你这么大方把钱给别人的儿子,想没想过子博和小芸,他们可是你亲生的儿女!”
说完,她愤然离去,留下唐箐与唐友德面面相觑。
唐友德十分尴尬,却还撑得住,还有心思跟唐箐解释:“本来我是想自己过去一趟的,可是一来叶鸣那孩子不见得愿意见我,其次你伯母心里也不高兴,所以我就不过去了。钱只是一点儿心意,你问问叶鸣,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跟我提,我能做到的,尽量帮他一把。”
唐箐点点头,乖巧应好。
唐友德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又补上了两句:“你别跟你伯母一般见识,她眼皮子浅,也太过在乎你堂哥堂姐了,但是她人心不坏……真不坏……”
唐箐面儿上微笑点头,心里却道:她若是还心不坏,这世界上做好人也未免太容易了。
因着唐家的气氛实在不好,唐箐没在唐家吃晚餐,拿着卡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回想起今天下午唐友德的言行,唐箐心里叹息。
其实她伯父这人,虽有些贪婪,却并不很坏。叶鸣这些年受的委屈,与其说是因为唐友德,倒不如说是因为他母亲。
叶鸣与唐家的纠葛,要追溯到多年以前。
叶鸣的母亲单名一个妩字,年轻时极为貌美,姜城的一位富豪对她一见倾心,几番追求之后,将她养做情妇,还生下了叶鸣。后来那位富豪的老婆知道这件事,逼着富豪跟她分开,富豪并不想为了她而影响家庭,于是给了她一大笔钱当做是分手费。
唐友德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叶妩。
唐箐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当时有钱有貌的叶妩,又选择了一个有妇之夫,还拿出了自己的大半积蓄,与他一同开了家服贸公司。
这公司开得并不顺利,连年亏损,最后只得宣布破产。叶妩从此一蹶不振,又无法改变年轻时养出的消费习惯,最后愈发穷困潦倒,还染上了赌瘾。
而唐友德却又拉到了新的投资,这一次创业格外顺利,一路青云直上。
之后为了还债,叶妩将当时的住所低价卖给了唐友德,也就是她今日去的那套独栋别墅。
唐友德买了叶妩的房子后,将她和叶鸣安置到一套老旧的小房子里,直到前段时间,马静丹吵着要将那套小房子给卖了,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
叶鸣的成长期,像是一颗一直往下坠的铅球,越往后走,便越是艰难。
可是,唐箐始终觉得,他对唐友德的深刻恨意来得有些莫名。他母亲的不幸,与其说是来自唐友德,倒不如说是来源于她自己。至于两人之间那段不知是否存在的露水姻缘,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困境最能磨炼人的意志,也最能发酵人的仇恨。
叶鸣一朝翻身,便将整个唐家如同蚂蚁一般,恨不得踩踏到灰飞烟灭才罢休。
唐箐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回想起上次见面时,叶鸣那个充满着戒备、敌视的眼神,心头有些发憷。
她记得清清楚楚,‘唐箐’最后被送入了一家疯人院,可她根本就不是疯子,那是来自叶鸣的报复。所有在他落魄时欺辱过他的人,他都记在了心里。
想到此处,唐箐心头的信念愈发坚定: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争取到叶鸣的好感,或者说,不能让他仇恨她、敌视她。
在疯人院里度过的下半生,她不愿也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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