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将她抱进电梯的时候,下意识的掂了掂手里的分量, 觉得她轻飘飘的。
她睡熟了, 头倚在他肩头, 像只蜷缩的小猫。
姜鸣几乎是充满爱怜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才迈步将她抱到门前。
复式公寓的门是指纹锁, 他轻轻捏起她的手指, 将门开了。
“汪汪汪!”
几乎是刚刚开门,姜鸣就感觉有个什么玩意儿冲着他脚撞了一下。
紧接着听到声音,他才后知后觉脚边蹭了条狗。
一瞬间,姜鸣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起来。
姜鸣不喜欢猫狗, 甚至有点儿讨厌这些会乱跑乱跳自理无能的动物。
但是唐箐喜欢。
她跟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一个天性凉薄, 一个爱心泛滥。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宠物问题争论了好几次,在这件事上, 姜鸣难得的强硬。
然而分开之后, 他到底还是退让了。
姜鸣沉默了一会儿, 对脚边的小金毛轻轻‘嘘’了一声, 然后抬起他那长长的腿, 直接跨过了小金毛, 上了去往二楼的螺旋楼梯。
主卧在二楼的左边, 推开虚掩的门, 厚厚的窗帘被拉着, 室内一片漆黑, 他依着记忆走到床的位置,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又绕到床的另一边,开了另一侧的床头灯。
朦胧的灯光洒下来,让室内有种难以言说的柔和。
姜鸣偏头看着她,恍惚间像回到了大半年以前——她先睡着了,卧室的房里给他留了灯。而他在外头应酬,喝了些酒,蹑手蹑脚的回来,脱掉衣服冲个澡,再窝进绵软的温柔乡。
姜鸣神色晦暗,站在灯光下一颗一颗解扣子,将衬衣脱下来,随意扔在一边。昏暗的灯光洒在腰背,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臂上的刀疤不显狰狞,反而显出几分莫名的性感。
姜鸣将鞋脱了,穿着条西裤,赤脚踩在卧室的地摊上,从梳妆台找了半天才找到卸妆油,给她擦了脸,又从洗浴室拧了条热腾腾的大毛巾盖在她脸上。
擦脸的时候,他不禁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她。昏黄的灯光下,她肤色像是搪瓷般细腻,像镀上了一层柔的光晕。
姜鸣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下意识的靠近,靠近,直到能感受到她带着酒意的呼吸。
他抿了抿唇,微微拉远了距离,又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从衣柜里找了条宽松的睡裙,可要换的时候,竟有点儿无从下手。
她这般毫无防备的睡在熟悉的大床上,脸色微红,漂亮的唇微微嘟着,就像在索吻一样。
姜鸣的手无意识在摸了摸自己的皮带,觉得裤子有些紧。
他咽了口口水,给她将衣服换了,这才进浴室,将衣服脱了,快速冲了个战斗澡。
大浴巾裹着下身,赤脚从浴室里走出来。
边走边想——她扔得可真彻底,拖鞋都找不到一双了。
……
这一晚上,对唐箐来说是睡得外香甜的一个夜晚,对姜鸣来说,可谓是极甜蜜的折磨。
唐箐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特别暗,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在远离床的那边墙角留出了一丝丝缝隙。灿烂的阳光从外头洒进来,光芒夺目。
唐箐皱着眉头,有着宿醉之后的浑身酸软。
她翻了个身,手摸到了一片温热的胸膛。
一瞬间,唐箐就清醒了——被吓醒的。
姜鸣晚上翻腾了一夜,足足跑了三趟卫生间才消停,直到天色朦朦胧亮时,才好不容易进入梦乡。
结果,还不曾睡多久,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踹到了某个折腾了一晚上的脆弱地方。
他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手捂着那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眼眶都红了。
唐箐惊魂未定。
她想起自己昨晚和唐芸一起在酒吧里喝醉了,好像还砸了人家的酒。今天一早,在床上摸到其他人,还以为自己在喝醉之后带了陌生人回来……可不是吓得瞌睡都一瞬间飞了。
她一脚踹过去之后,那人从柔软的被褥里冒出头来,是一张她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唐箐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她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是他,不是别人。
可紧接着,又有一股极大的愤怒情绪,击中了她。
他凭什么这样堂而皇之的躺在她身边,就像是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把她看成什么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颗皮球吗?想要的时候拉过来拍两下,不想要了便一脚踹远!
“叶鸣!你简直不要脸!”唐箐抓起枕头便砸他,只将人赶下床还不解气,将床上所有枕头都一股脑砸到他身上。
姜鸣被她赶下床,却还光着的身子。
昨晚他冲了澡,屋内没他的衣服,更不会有其他男人的衣服,他索性裹了条浴巾晃荡。
那条松松垮垮的浴巾,早在床上被蹭得不见了踪影。
唐箐几乎要被他气死了,这个混蛋竟然恬不知耻的光着身子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姜鸣没一点儿不好一丝,态度傥荡得离谱。
唐箐的反应,他早有预料,也早就做好了豁出脸皮的准备。
他慢条斯理的将被子掀起来,从床角找到了昨晚裹着的浴巾,重新裹回腰上,这才给她解释:“昨晚你喝醉了,我在……”
“谁给你胆子让你上这张床的!”唐箐根本不听他的话,她气得要命,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愤,委屈得想哭:“你给我滚蛋!现在就滚!”
姜鸣见她红了眼眶,再说不出什么话。
他沉默的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门口,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从屋子里出去,最后带上了门。
门吧嗒一声关上,唐箐脸上强撑着的表情立马溃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委屈极了,既讨厌敢这样堂而皇之跟她躺上一张床的姜鸣,更讨厌昨晚和唐芸一起喝醉的自己。
在那一个月之后,她就告诫自己,再不能为那个烂人喝一滴酒,落一滴泪。
可事实告诉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的离开,像是在她心头剜下一块肉。
身上其他地方的肉,剜了还能长好,心头肉,哪里长得好呢?
姜鸣站在门口,听着里头慢慢传来细细的呜咽。
他低着头,神色晦暗。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唐箐早知道,他并没有变心,却还是态度那么坚决的拒绝他。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明白过来,这世间能破坏一段感情的,并非只有移情别恋。
就像此时此刻,他站在门外听着她在门里哭,却没有资靠近,没有资安慰……
因为在她心里,他失去了那份名正言顺,所以连与对方共度悲伤的权利都被剥夺。
对于想明白真相的唐箐而言,或许这份‘剥夺’,比‘真相’更伤人。
……
唐箐在屋子里呆了很久。
直到发泄完了情绪,又觉得腹中饥饿,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这两年,她觉得自己越发脆弱了,屁点大的事情也能让她落眼泪。
踩着拖鞋下楼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上穿了条宽松的睡裙,想来是昨晚那个占便宜的王八蛋给她换的。
想到此处,她简直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去揪出昨晚那个喝酒的自己狂扁一顿。
正在懊恼时,她走到楼梯的拐角,看见姜鸣裹着条浴巾,坐在冰凉的皮沙发上。
客厅里不曾开暖气,而此时,正是深秋时机。姜城的天凉得早,如今空气里满是萧瑟的凉意,十分冻人。
姜鸣站起身,姿态狼狈,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唐箐依旧没什么好声气:“不会叫人给你送衣服吗?”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姜公子身边不是有个特别能干的助理吗?”
“手机,落在咱们……你的卧室里了。”在唐箐的瞪视下,他改了口。
“不是有座机吗?”
“我不记得他的电话。”姜鸣说这话,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唐箐站在他跟前,瞪了他一眼,转身便上楼了。
姜鸣有些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时的尴尬场景。
只是,心里又有些庆幸。
比起挨冻,他更不想被她赶走。
过了片刻,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又从楼梯上响起。
姜鸣抬头看她,却见她怀里抱着一堆衣物。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她走到他面前,将衬衫长裤和风衣外套一股人砸在他身上。
“穿上衣服,立马给我走人。”唐箐冷冰冰的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便走了。
姜鸣心头开着喜悦的小花,比他将宁夫人送进牢房时还要欣喜得多。
他将衣服放在沙发上,在衣服堆里摸到了男士内裤。
她没将他的东西全部扔掉。
无论是懒得收拾,还是刻意留念,这两者都令他欣喜。
穿上衣服,姜鸣总算有了些安全感,有了衣服遮羞,他脸皮似乎又厚了几分,赤着脚上了楼,又回到了主卧。
唐箐穿着他昨晚给她换的那条宽松的睡裙,站在阳台上,冰凉的风肆意的吹在她身上,头发轻轻飘着,恣意又冷清。
姜鸣进了主卧的衣帽间,尽量忽略被搬空的那一半,只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厚厚的羊绒毛衣,去阳台,披在她肩上。
唐箐没回头,也没开口赶他走。
就在姜鸣想要抱抱她的时候,她终于转过头来,盯着他:“咱们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你又何必再来招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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