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目前的状况,同当年嘲笑相泽等成年人不懂我们想法一样,我认为我现在也被后来居上的少年人们嘲笑着。
毕竟挂着一副已成年的脸,甚至都快奔三的人。我跟在他们班主任身后犹如一只刚被逮住的笨鸟。
深知方才在食堂惹到相泽的我,吭都不敢吭一声。生怕让前班主任想起一丝一毫对我的不愉快,然而我所做的全部仅是无用功而已。
因为我还是坐在了这间教室里。
说到这里我就要特别感谢一下我们相泽消太老师,前班主任的深明大义以及对我的宠爱。
相泽随便挑出来一个小崽子帮我找了套桌椅。
并难得的提高了他百年懒洋洋地音调,郑重其事地指着紧靠神圣讲台的侧边。
男人抬了抬眼皮往旁边示意,“放这儿。”
众所周知 ,这个位置是老师们一般不会给出去的黄金地段,这意味着你会被所有老师重点关注疼爱。
而相泽是一位雨露均沾,不想偏爱任何学生的冷酷教师。
所以我们那届并没有出现这么个宠儿。
虽然我总觉得他想偏爱的孩子,只是阴差阳错进了普通科的心操同学。
可我真不想被重点照顾啊——!
用个性操纵桌椅的学生迟疑道:“老师,后面也有空位…?”
我闻言还不动声色地去看了看他说的空位,一看是墙边靠窗位置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坐在那里我就是主角命…!
见相泽没有回话,我顺着台阶,“老师,我觉得我可——”以
相泽:“你不可以。”
男人幽幽打断我的跃跃欲试,继续指挥学生把我接下来的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自由给安顿好了。
我坐在相泽紧旁边,乖巧程度如果让高中时期的某两名幼驯染看到,只会让他们觉得我疯了。
总之,今天我懂得了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事实。
回母校探望老师,跟回老家看留守老人是差不多的道理。
定期交流感情,你好我也好。
而我这几年没见面的份儿现如今以某种恐怖的形式加倍尝回来了。
相泽整个人立在我旁边,带着血丝的倦怠双眼瞥了我会儿,我原以为是我表露的意思打动了他。
最终男人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把我的桌子往他那里又拉了拉。
我:?
不是,我强迫自己眼神交流的原因并不是想更近距离被宠爱啊?
相泽一刻不说话,教室里就静得连谁针掉了都能听见。
可他偏偏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男人的眼神再次落在我的身上,音调变回高点声音说话就会死的低沉。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相泽咧嘴:“好好看黑板,高龄蹲班生。”
我:“…您先看我的?”
相泽:“可我没说让你看我。”
我被中年男子的脸皮厚度震惊到了,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只准你看我不准我看回去?
而且黑板半个字儿都没有,课还没开始上就逼迫我看,太过分了吧。
等我细细琢磨了下‘高龄蹲班生’的意味,忍不住反驳:“高龄学生也有自己的人权,我现在就出去体验成人生活。”
躲了爆豪一晚上,我怕是离死期不远了。还不如出去潇洒一下,先跟小朋友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把自己挠秃。
原本估算爆豪这次出任务怎么也得一个多星期,我趁机就可以失踪段时间抓出小朋友暴揍几顿。
结果切岛锐儿郎实在是个好兄弟,他到底是用什么速度帮爆豪飞似得赶回来?
男人对我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轻飘飘嗤了句,“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好的,他赢了。
见我没理由回应,相泽满意地把他的视线分给了教室里被遗忘许久的学生们。
他轻叩了叩讲桌,示意学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相泽的的确确是一个具有威慑力的教师,哪怕他外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嫌麻烦懒得动的邋遢男人。
男人将教室扫视了番,“啊…简单介绍一下。”
他把手指向我这里,却没有给予我眼神:“正如刚刚所说,是个早年不好好上课如今毕业多年回来蹲班的人。”
相泽顿了顿,复又开口:“我希望你们别变成她这样。”
语气透露着属于教师的烦恼。
然后说完,便没了下文。
在这里被着重点名了,我受宠若惊。
是真的好简单喔。
尽管他形容的很贴切,可我实在不想承认我好不容易来趟母校,给学弟学妹们做出的首次贡献是当个反面教材。
相泽敷衍地向他们解释完为什么雄英会空降插班生,教室内却空前绝后的寂静。
干眼症患者也这么一动不动地面对着他不想说话的担任班级。
我猜他是不清楚为什么小崽子们屁都不放一个。
相泽:“…你们还有问题?”
尽管我遵循相泽的话,勤勤恳恳地试图看穿被值日生擦得锃亮的黑板,可还是能直接感觉到小家伙们热情的窥视。
“名字啊…!”
“老师连名字都不说,我们怎么相处啦。”
“好歹要给个称呼嘛。”
“她的名字不重要。”相泽抓了抓后脑的头发,嘴里冷言冷语,“我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在谁的葬礼上。”
我惊了,什么意思?难不成相泽老师已经看穿了一切,知道了下次见面可能就在我的葬礼上了?
OK我不配拥有姓名。
我叹了口气,放过了一再针对的黑板。转而专注的看向正回应兔崽子们一干为什么疑问的相泽那里。
怕是感知到我的眼神忧郁而又不善,男人回头,干涩的眼睛跟我对视,眸底填满了‘你干嘛’。
我低落:“您原来也明白我时日不多了。”
相泽:“?”
相泽不解:“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我痛苦的闭眼,满脑子都是爆豪一边用个性爆炸式开火,一边架着烧烤架往我身上撒辣椒粉的画面。
“哎……”我冲着满头雾水的相泽点点头,“您都懂。”
在我旁边的男人紧了紧拳头,最后还是抚上了自己眼睛。
“今天会有职业英雄来进行实训课讲解,”他吐气,“虽然你们都知道了,但为了履行职责我还是要补充。”
早在七年前我就已经听他说这些听得耳朵生茧,万万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说辞还是没改动多少。
相泽老师低哑着声线,分毫不差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尔后,也就是我感觉到脚步声的那一瞬。他突然侧身把手整个儿罩在我的头顶,抬眼看向门口。
我觉得被他手摁住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像个皮球。
“还有微不足道的一点。”
相泽老师偏偏头,嘴里的话像是对着学生们说却又好似专门等着门口的某人。
“虽然很多余,可不要欺负这位没有存在感的大龄蹲班生。”
话音刚落,他就像拍皮球似得又往我头顶狠拍了几记。
我:……
我:行吧。
继昨天被不同的人连续两次伤害了脑壳,今天来个连击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麻烦您了,相泽老师。”
从我身边相继交错走过的两人,那位来教学的职业英雄开了腔。
咦?
如果我没瞎没聋的话,这位开启本次蹲班生活的首任教师怕不是那个两天没回我LINE的,失踪到不知道去哪里的幼驯染。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还没有到回光返照出幻觉的残酷地步,我的幼驯染,绿谷出久代替了相泽的位置。
他端端正正地站在讲台上,一身战斗服衬得他挺拔有力。
绿谷偷偷冲我抿了抿嘴,然后手笔直地掠过讲台边缘。
堂而皇之地用手抚在相泽之前停留的地方上,拍了拍。
“我会好好监督的。”
等等,你是监督学生还是监督我?
绿谷笑得游刃有余,半点没有在我面前哭唧唧的影子。
他撤回动作时,又细心地帮我理了理今日二连折腾得乱翘的头发。
相泽老师停在门口,用他怠惰的目光瞟过我,以及他的一干看见NO.1英雄变得狂热起来的学生们。
最终以成年人的心累叹息结束了我一早上的战战兢兢。
——当然,结束了那边的,这边的下回合我不是也得参与吗?
显而易见当代年轻人对于八卦的接受程度可比我们以前的要高得多。
至少目前的提问发言都没有涉及到我跟绿谷之间的关系,反而是一再追问绿谷前几日的追踪任务。
“抱歉。”男人垂下眼,温和的语气不变:“更深的信息暂时不能透露,但是目前的情况很乐观。”
他将双手稍稍拢合,嘴里吐出的话语像是在意指前两日消失不回我信息的对应。
“我好歹算是个英雄。”绿谷说,“在你们的信赖下我想我能获得的也只有成功这两个字了。”
明显带点狂妄的自信,由绿谷所诉说起来便掺了些他本身就有着那样的资质。
眼看着气氛因他的三言两语渐渐炒热,不久前还沉浸在相泽霸业里的教室顿时热火朝天。
我跟着绿谷说的几番话引入沉思。
然后我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一激灵。
男人悄悄地伏在讲台上,好看的脸小心翼翼地凑到我旁边。
因为讲台高一些我又是坐着的姿势,难免会产生有些距离的身高差。
绿谷闪着光芒的深色眸子弯了些许弧度,NO.1的英雄此时生怕触动讲台下热烈讨论的学生们,尽量小声的将话送到我耳边。
“六花……”绿谷低声喊我的名字,正当我等他下文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没了其他声息。
我也只能学着绿谷做贼似的喊他,“小久…怎么啦…?”
霎那间,离我近在咫尺的男人又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我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敏锐地捕捉到属于幼驯染机密性质的回应。
他说:
“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猪扒饭呀?”
……您是哪位新晋的女子高中生?中午吃饭还要提前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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