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宋熙就联系了中介,对方说今天安排师傅上门修,然而耐着性子等到下午,也没接到任何电话。
再打过去,对方也叫苦连天:“我们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两天小区锅炉调的水压过大,陆陆续续爆了好多家,师傅太难约了,不止你,好多人都在催我们!”
这个小区太老,因为管道线路问题,一直没有改成市政供暖,自供暖有好有坏,好处是供暖时间长,坏处就是像现在这样,容易出问题。
这种情况,也说不出怪谁,得到对方明天一定修好的保证后,宋熙一脸愁容的挂了电话,然后打开昨天才加的聂易的微信,翻来覆去的打几个字,删掉,再打几个字。
打脸来的太快,早知如此,她早上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装逼。
眼看快下班了,宋熙纠结半天,弱弱地发了俩字过去:小叔。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消息提示,点开一看:怎么?
宋熙松了口气,看来电梯前她装作不认识他的事,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当时看他脸色霎时转阴,还以为他生气了。
明珠说的确实对,聂易看着不好惹,其实人很好。
宋熙惭愧的问:我家的暖气还没修好,能在您那儿再借住一晚吗?
聂易一时没回复。
宋熙想了想,赶紧又加了一句,讨好的问:晚上您想吃什么?
少顷,聂易:半小时后,东门等我。
正是晚上下班的时间,公司门口车多,宋熙提前两分钟下去,聂易那辆卡宴一从地库开出来,她就看到了。
脚步轻快的走过去上车,宋熙礼貌的叫了人。
聂易却没动,只侧头瞅着她淡声道:“是不是上错车了?”
宋熙一愣,一脸茫然:“没有啊……”
车厢里虽然暗,但这车、这脸、这声音,都没看错啊。
聂易微微挑着眉,又问了一遍:“没认错人?”
“没……”宋熙刚开口,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学她早上说的话,登时脸上一红,尴尬中还带了点羞恼,“你、你……”
她假装不认识他,纯粹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闲话,他倒好,跟她毫无默契也就算了,还这么记仇。
暗色里,聂易翘了下唇角,边开车边教训道:“你以为别人傻,看不出真假来?”
他是指郑副总不可能相信她拙劣的演技,宋熙不甘心,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跟我说话,没有默契……”
聂易嗓音沉沉:“遮得住一时,遮不住一世,你越避讳,别人越觉得有问题。”
宋熙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点头道:“也对,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问题。”
顶多见她和聂易熟,编排一下她这个管培生有没有走后门,倒也还好,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早上是她反应过激了。
聂易明显不赞同她这个说法,压着唇角扫了她一眼。
宋熙不解的说:“不是吗?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真要说起来,明珠这个亲侄女,才是最容易被说闲话的那个。
“没什么关系?”聂易尾音一抬,带出一点低沉气息来。
两人的视角完全不一样,宋熙心里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压根想不到别的方面去,见他像是对这个说法不满意,福至心灵的赶紧换了一个:“还是有关系的,赡养人与被赡养人的关系。”
聂易一言不发。
今天一天下来,宋熙已经想清楚了,聂易对她确实挺好,叔侄关系里这样关怀备至的可能也没多少,尤其今天又蹭了一晚免费住宿,以后聂易过的不开心了,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识时务的表忠心道:“您放心,等您老了,我一定会多陪陪您的。”
聂易:“……”
两人一直沉默到了超市。
聂易平时话就不多,宋熙没往心里去,认真挑晚上要做的菜。
想着互联网工作忙,聂易又位高权重的肯定很辛苦,最好吃的养生一些,她边挑荷兰豆,边问:“做一个山药木耳炒荷兰豆好吗?山药补肾,木耳可以延缓衰老,减少脱发,荷兰豆脆脆甜甜的也很养生。”
好一个补肾,防脱,延年益寿。
推着购物车的聂易,面无表情:“不吃。”
“不吃吗?”这道菜味道不错也有营养,宋熙没想到他会拒绝,诧异的抬头看,才发现他脸色不好,“怎么了?”
聂易语气淡淡道:“没什么,不太饿而已。”
何止是不太饿,气都要气饱了。
尤其有人像个傻子一样毫无觉察,还在挑挑这看看那,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劝他晚饭还是要吃点。
他能吃得下去?
还真吃下去了,宋熙做了个三杯鸡,炒了个小青菜和藕片,再煮了一小锅萝卜排骨汤,十分家常的菜,味道却很不一般,被不太饿的聂易吃了个精光。
中介保证了周三一定把暖气修好,等第二天上班,到了公司地库,宋熙没下车,诚恳乖巧的说:“谢谢小叔这两天的照顾,您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叫我。”
她指的有需要,聂易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没搭理她。
有的人真是很有本事,看着绵羊一样温顺柔软,实际上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得直肝疼。
早上聂易健身结束,一出健身房的门,正撞见从次卧出来的宋熙。
他穿着件浅灰T恤和黑色运动裤,T恤有些修身,还被汗水浸湿了衣襟,宽肩窄臀、精瘦有力的身材一览无遗,惹得宋熙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飘,聂易假装没看到,回卧室洗澡换衣服。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都无话,宋熙还不习惯,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便学着聂明珠调节气氛道:“您身体看起来挺好的……”
聂易半挑着眉,等她继续。
宋熙夸赞道:“一点也不像三十多岁。”
聂易:“……”
车里,宋熙见聂易迟迟不回应,便接着说:“我也没什么能谢您的,也就菜做的稍微合您胃口一点,以后您要是想吃,可以随时来我家,我给您做。”
聂易突然就没脾气了,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宋熙,明珠跟我说话,从来不用‘您’。”
宋熙怔了怔,解释道:“您毕竟是长辈……”
“我不是。”聂易刚散的那团气瞬间便又聚了回来,面色霎时冷峻,“以后别再让我听见这个词。”
宋熙被他周身立起来的气势震住,闻言也不敢反驳,只能觑着他神色点点头,见他不再多说,赶紧走了。
聂易在车里坐了会儿,侧头看见后排椅座上白色纸袋,想起她动作迅速的开门下车,东西都忘记带,当真是毫不留恋。
聂易叹了口气,靠着椅背,抬手揉了揉额角。
原本是想借着这层关系,让她少几分戒备,她倒好,将那番说辞奉为圭臬,不停地戳他的肺管子,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沈廷那个乌鸦嘴,说什么革命道路漫长且艰难,竟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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