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灾难日常

    说实话,查尔斯经常被发好人卡。

    他责任心重,心灵感应的变种能力给他带来来了太多的感同身受。他总是希望能为那些同样遭受苦难的同胞们做些什么,而他做了什么之后,就会得到“谢谢”,又或者那句“你真是个好人”。

    他习惯了。

    黛尔菲娜看着查尔斯温和的笑脸,心中的紧张感褪去了大半。

    没什么经验的姑娘也只是一知半解地在写申请。

    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三日了,是个工作日周四。还好距离会被劝退的旷课十五天还差着几天。

    按照游戏的设定,黛尔菲娜休学是因为家庭变故,但具体是什么变故……连黛尔菲娜自己都不知道。

    学校的申请表都是统一的,她一格一格认真地填,最后把字迹端正的申请书双手交给了查尔斯。

    她双眼都带着感激,认真地看着查尔斯:“谢谢你。”

    查尔斯接过黛尔菲娜递来的文件,笑意温和。

    他在自己的世界是最强大的心灵感应能力者,在游戏中的现在却是普通人。不过对上面前的姑娘,他根本不需要变种能力,一看就能看出她的认真。

    “不用,”他说,“注意接电话。我先帮你把休学的手续跑出来,到时候再决定是不是要重新回到校园。”

    “谢谢!”

    ***

    从办公室出来,黛尔菲娜忍不住又笑起来,嘴角上扬,帽子握在手里,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她现在要承认,她是真的有些偏好的。

    她喜欢乖巧的柔软的小动物,喜欢温和善良的人类,喜欢礼貌可爱的小孩子,喜欢吃甜的,喜欢喝碳酸饮料,喜欢变化,喜欢看书,把故事往自己身上想象;

    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事情,不喜欢吃她吃腻了的员工餐,不喜欢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蹉跎掉自己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在成为人类的路上又成功踏出了一步。

    纽约大学一部分位于曼哈顿城区,在纽约的中心地带。今天轮休的黛尔菲娜有的是时间,在学校附近溜达了一会儿,在最近的公交车站坐上了车。

    自从游戏启动,黛尔菲娜一向没什么波澜的心情是越来越激荡了。

    纽约的公共交通工具是以地铁为主的,公交车上的人不多。她主动坐到了最后一排,微笑着望向窗外。

    整个城市她都曾经用脚步丈量过,但现在看过去,风景却是与过去大大不同。来来往往的人与车辆好像都在诉说着现在的美好。

    她笑眯眯地收回视线,捏着指尖思考。

    黛尔菲娜的小公寓不会刷新,她打工挣来金币在小公寓里堆了不少,估计够她上学使用,但是她也不能太直接地就回学校去,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些玩家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等着查尔斯·马尔科教授那边的消息,等待着游戏给她的指点。

    她想着,视线从车厢里扫过。

    黛尔菲娜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姑娘。

    曾经寂寥的厌世期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喜欢一切能够让她感到“活着”的行为,所以才会每天晨练。同样的,她也喜欢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

    公交巴士不小,是个长方体形状的客车,没有坐满,除了司机只有八个人。

    不算黛尔菲娜自己,有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新手妈妈,有个握着拐杖的老爷子,有一对儿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有一个正在补妆的浓妆女郎,还有一个,是穿着陈旧西装,坐在她身前的男人。

    黛尔菲娜坐在他身后,正好看到他的报纸。

    那页印着“钢铁侠”名字的报纸被男人抓出了褶皱。而前面的男人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报纸上的钢铁侠,像是看到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黛尔菲娜若有所思。

    她可能遇到托尼·斯塔克的黑粉了。

    要知道,钢铁侠这样张扬肆意的性子,有大量尖叫的粉丝的同时,也会有很多看不惯他的黑粉。

    黛尔菲娜觉得自己完全是个路人。她看过很多关于钢铁侠的说法看法,不过她没有接触过他本人,没什么想法。

    纽约州政·府方对以钢铁侠为首的超能力者联盟,也就是复仇者联盟其实一直有些看不惯,一边依靠着他们的特殊,一边又总想方设法找他们不痛快。黛尔菲娜觉得政·府这样有点过了,不过她依旧秉持着没有接触不发表意见的看法,不说话的。

    但是,黑子们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认为一切的灾难都是因为这群超能力者的存在,尤其是钢铁侠这个巨大的靶子,总是会引起一些病态人的注意并且因此对纽约造成大麻烦。

    黛尔菲娜觉得前头那个死死盯着钢铁侠照片不放的,就是这么个黑粉。

    不然呢?

    路人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真粉应该不会这么恶狠狠……应该。

    事不关己,黛尔菲娜看了两眼就又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正午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热,通过车窗闯入车厢的风带来一丝清凉。黛尔菲娜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她的视线直接定格在窗外。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抖了起来:

    “外面……外面的是什么?!”

    车子拐过弯,她透过车窗,看清了前方路中央甩出的机械臂。

    马路中央塌陷,原本应该是平坦道路的地方现在却是一个凹坑,坑里像是“长”出了触须一样,像是一条一条金属零件组成的藤蔓,肆意地伸展,直径大约有半米的机械触须卷住停在路旁的车辆,高高地抛起。

    黛尔菲娜眼看着那辆车从半空中自由落体,坠在地面上绽开一朵火光迸射的烟花,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这是什么?!”

    女孩儿的声音颤抖,她的音色原本就沙哑,在这一时刻更是诠释出恐慌与害怕。

    巴士还在行驶,以目前的速度,半分钟之内就要冲进机械触须的攻击范围。

    在这一瞬间,她前方座椅的男人丢下了刚刚盯了半天的报纸。他三两步跑到前面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声音还透着一股冷静:

    “停车。”

    “停个屁!死吧,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黛尔菲娜听到司机疯狂的笑声。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隆隆的心跳声,耳膜似乎跟着心脏在震动。她听到了男人毫不留手拳击声,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看到那个穿着陈旧西装的男人一拳击中了司机的脸,抓着司机下来,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她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

    在进入机械臂攻击范围的最后一秒,车子刹住了。

    黛尔菲娜还在发愣,那几条张扬的机械触须还在挥舞,肆意攻击着能触碰到的一切。

    它卷起了车辆,刺穿了建筑,甚至一扫,将路过的人类推到一旁。

    巴士的后车门打开,车上的幸存者们急忙下车,就连拄着拐的老大爷动作都非常利索。只有黛尔菲娜一个人依旧呆坐在最后一排,瞳孔急缩,仿佛被定格一样。

    拖着司机下车的男人一回头,看到了坐着不动的黛尔菲娜。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来,喂了一声发现没有回应,便甩手丢下那个司机,三两步蹿回了车上。

    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眉头紧皱,那双目光沉着的焦糖色的眼眸瞬间冲入她的视野:“受伤了?”

    黛尔菲娜呆呆地摇头。

    男人攥住了她的手腕,毫不客气地直接向下拖:“那就走。”

    黛尔菲娜在这一秒才重新找回呼吸。

    她的身体素质优秀,又每天都去锻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掌握了主动权。

    这位好心来帮她的先生体力似乎都不如她呢,最后两步倒成了黛尔菲娜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起冲下了巴士。

    下一秒,机械触须仿佛又伸长了一些,一把卷住送上门来的巴士,猛地抛上了天空。

    “跑——”

    附近人全在跑,弃车的,狂奔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片街区一片狼藉。

    他们俩一起跑出了这条街,黛尔菲娜躲到后面小心翼翼地探着头看,悄悄松了口气,觉得活过来了。

    心脏还在狂跳,她脸上却没有及时挂上笑容,显得有些冷淡,大脑却在飞速地转动。

    这是以超级英雄为主题背景的游戏。同样的,超级反派也同样成为了游戏主题不可分割的部分。

    在这个前提下,有人认为一切有关超级反派的灾难都是超级英雄带来的,这些人就是反超英党。

    黛尔菲娜不是反超英党,相反,游戏的立场够明显,直接站超级英雄这边,她也有点这个倾向;以及,她觉得自己对这些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因为她是现在才接触到超级英雄与超级反派的存在,她现在心情还在震荡,冷静不下来。

    她还在观察现场。

    距离机械触须出现到现在,大约只有两三分钟。她是已经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但还是有人被困在那边。

    她身边有人在尖叫狂奔,有人还在不要命地用手机拍视频。

    黛尔菲娜听到了有人在喊为什么超级英雄还没出现,身边这个刚刚把气喘匀的男人拔腿就要往街区那边冲。

    黛尔菲娜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要命了?”

    男人用劲很巧,甩下了她的手。

    他还皱着眉,一副对现状很不满意的样子,语气甚至有点凶:“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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