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混乱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我怎么会变成那种东西……
青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抬眸的瞬间却瞥见面前明亮的玻璃上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庞。
以及一只明显区别于常人的眼睛。
血红色，蔓延在眼眶上的血丝，微微颤动着的赫眼。
“我不知道。”
寂静的空间有一瞬间的凝固，雾岛董香轻叹口气，略微沮丧地微低下头，蓝紫色的发遮盖住她的面容，“我想我已经大概了解了，神代死了，而你身上又存在着她的气味。”
“我……代替了她？”
“可以，这么说吧，准确一点，你你继承了她作为喰种的脏器。”
宇智波泉奈眼中滑过一抹苦涩，“告诉我，换掉的话，我能重新变回”
“想太多。”毫不犹豫地打断。少女皱起细长的眉峰，她抬头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喰种不是很好吗。”
他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正想询问时，少女却已经消失在原地，而他的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英……”
青年转过身，来人口中的话就这样突然梗在了喉中。
宇智波泉奈后知后觉地退后了几步，直到背部撞到了桌角，才蹲下身来，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金木研没有上前，他站在门口，受伤的右手用绷带挂在了胸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受过伤血气还未恢复，还是对刚才的那一幕过于惊讶。
“……你的眼睛。”
“如你所见。”
金木研觉得莫名恐惧，不是因为自己的好朋友变成了凶残的喰种，而是因为刚才自己所收到的回应冷得可怕，陌生得可怕。
“我，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之后他就懊恼自己的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怎么说出来就好像是想要摆脱这个责任一样。
果不其然，青年的身体一僵，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以往都是清朗明亮的，此刻却因为压抑而变得沙哑起来。
“对啊，我不就是喜欢你吗……”
“一切都只是我自作自受。”
“是我自己犯贱。”
……
“够了！你在说什么啊！”金木研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啊！
宇智波泉奈不再说话，良久，才听见他无悲无喜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
我爱你这么多年，你是真的没有发觉，还是已经发现了，却还，装作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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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木研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宇智波泉奈就知道不妙了，面前人的瞳孔紧缩如针，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一种负面情绪所缠住了，属于永近英良的记忆与情感让他无法挣脱，脑海里全是金木研那双惊讶又微微带着恐惧的瞳眸。
他怎么了？
他在疑惑，在害怕。
为什么他要疑惑我，害怕我。
因为你是喰种，会吃人的异类。
可是……我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啊，我爱他啊。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爱你。
他不爱我。
对，他不爱你。
……
宇智波泉奈张了张嘴，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润湿了捂住眼睛的手心，从指缝沁出，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眼泪会有这么多，金木研已经离开了，静谧的房间中，只听到自己压抑的抽泣声。
但他却好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悲伤，听着另一个人的哭声。
然而他也莫名地觉得难过，这种无疾而终的暗恋让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痛。
宇智波泉奈睁大已经因为泪水而模糊不清的双眼，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依旧带着哭腔：“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
我真为你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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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研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种话来，措手不及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迫切地想要离开好朋友绝望又带着质问的目光。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他需要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上井大学广场旁边的长椅。
树荫很好地遮盖住倾斜下来的日光，黑发青年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寂寥，英是他最好的朋友，是除了妈妈以外最重要的人，父亲在他记忆中所占的比例实在小的可怜，现在想来自从母亲去世后，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便是永近英良了。
他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对，好朋友。
金木研有他甚至从未察觉过的固执，他向来就在潜意识中认定了什么东西，然后，就不会改变，可怕得是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份执拗。
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烂好人，暖心男，可是他的性格却自私自我到极点。
视野中有粉白色的花瓣从不远处的早樱树冠中随风飘落，一只手伸了出了，将花瓣握在了手中。
这是一双属于艺术家的手，修长有力，白皙如玉，在微光里有一些透明的意味。粉色与白色，莫名暧昧。
“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金木研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来人同样白皙的肤色，淡色系的唇瓣，显得这张俊美的脸上那一双色彩浓厚的眼眸更为突出。
这是一双邪气却又琉璃般明净的紫眸，同色系的短发妥帖地搭在前额，他的语气低沉而而富有磁性，是那种成熟的绅士口吻。
在他面前，会让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似乎自己平日里随意的动作语气都会在他优雅的形象面前显得粗鄙丑陋，这个人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鄙人月山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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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身体上情绪平复下来，宇智波泉奈才站起身，哭得太长时间，导致他的眼睛隐隐地痛，再次眨了眨眼，才觉得好受了些，他心塞得很，身体虚弱得让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但他还是坚持着整理好东西，换下病服穿上正装去楼下办理出院手术。
他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太尴尬，对，他不想再来一次这样不可控制的告白。
不过一会儿时间，宇智波泉奈便回到了熟悉的小别墅门前，本来还踌躇等会要是碰到了金木研怎么办，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觉得有些黯然，不知道心里怎么会也生出失落的情感来，还没有深想，手机就响了，在听到对面明显区别于黑发少年低沉柔和的声线后，这份失落又加重了几分。
来人是永近英良的教导主任。
忽略自己变为喰种的部分，宇智波泉奈粗略地解释了一遍所发生的事情，最后提出了想要休学一段时间的想法。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挂断电话，打开了别墅的门，因为没怎么在家呆，地上都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收拾好东西，宇智波泉奈将用来遮住左眼的绷带撤掉，换成新的，镜中带着三分憔悴的人陌生得可怕，他盯着镜子半晌，敛眸转身锁上了大门。
“再也不见。”
昏黑的天空下起了阵雨，在这个水泥森林中却不见一丝风，宇智波泉奈沉默地撑开了伞迈入雨帘中。
行人来往匆匆，金发青年尽量忽略掉湿掉的裤腿，将伞柄压低，淅淅沥沥的雨声如同杂音一般在他的耳畔喧嚣，他深吸一口气，视野中充满了微凉的水汽，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白雾。
“我要一张票。”
“请问先生您是要去哪里？”
“随便哪里，越快越好。”
“好的，通往关东的列车再过几分钟就要开动了，请来这边办理票据，”带着蓝色尖角帽的服务人员用一种看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的目光扫视过他。
宇智波泉奈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游离。
“请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从身上的皮夹里翻出学生证，又给了钱，一张白色的车票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中。
雨还在下，空气中依旧是淡淡的水汽，然而又有点不同寻常的气味，香甜的，甚至到腻味。
他的嗅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敏锐，这种算得上芬芳的气息让宇智波泉奈抿了抿唇，随着人流走向列车入口。
“求你……求你救救他。”
“永近英良？”
“对。”在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声音低声回应道。
“救救金木，救救金木。”虚弱却坚定。
“通往关东的列车即将发动，请还未上车的乘客尽快持票上车，再次重复一遍，通往关东……”
宇智波泉奈踏进车门。
“我不会去的，你死心吧。”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我们还有友情，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见死不救。”
“可是我不是你，而且你的身体现在是由我支配，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喂……泉奈，你是叫做泉奈的吧。”
“……”
“说起来真是有缘呢，金木两次遇险，你都能碰到他。”
“这算是什么缘分…顶多算是孽缘。”
列车已缓缓发动，由于拥挤，绿色的车门有些迟钝地合拢起来。
“…就帮我这一次，就算他不喜欢我……”说到最后，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慢慢低下来，带着恳求。
…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宇智波泉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就当作，是“住宿费”好了。
“……就这一次。”
车门即将关闭，金发青年却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跳下车去。
“先生！现在不能下车！”车上的乘务员惊呼道，却见青年已经安稳地站定，疾步朝不远处的上井大学走去，她松了口气，喃喃着“现在的学生真是太毛燥了。”又走去检查另一边的乘车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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