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做深宫女配

    靖王得胜归来,皇帝在庆功宴之外又设了家宴,后宫妃嫔们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皇帝见自己的弟弟对伶人的歌舞不感兴趣,便开口提议让妃嫔们献上才艺助兴。

    那些心思玲珑的见有了讨好皇帝的机会,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皇帝多看几眼,可皇帝的眼神不是在靖王慕容燿身上,就是不动声色地看向陆云烟,全然没有在意她们的琴曲歌舞。

    舒灵听着这些充满柔情蜜意的琴啊曲的,有点昏昏欲睡,她端起一杯酒想要醒醒神,不想刚上场的陆云烟开口一句话,让她差点被喝下的酒给呛到,好在有宽大的衣袖遮掩,谁也没有发觉。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抑扬顿挫地念完,陆云烟微微欠身行过一礼,便开口自谦道,“妾身才疏学浅,让诸位见笑了。”

    皇帝看起来很满意,笑着颔首道:“听着有股豪气干云之意,甚好,甚好!”

    “皇上谬赞了。”陆云烟欠身行了一礼,在转身时正好同皇帝下首的慕容燿目光相触,她嫣然一笑,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慕容燿一直看着陆云烟,直到皇帝咳嗽一声,他才开口问道:“这就是那位名满京城的陆家才女么?”

    此言一出,皇帝只是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是这样一个反应,而同为陆家女的陆飞烟已经垂下头掩住了目中的恨意,倒是陆云烟全程淡然地保持着微笑。

    舒灵不小心打了个酒嗝,随即引得皇帝看向了她。

    “皇后想说什么?”

    “唔。”舒灵拿开掩口的帕子,不动声色地说,“妾身只是在想,这岑夫子和丹丘生听着有些陌生,不知是何许人也?”

    皇帝听了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倒是陆云烟随即起身说道:“回娘娘的话,岑夫子和丹丘生只是妾身借用的人名,无需在意的。”

    “这样啊。”舒灵一脸无知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她真的不记得这两人是谁。见陆云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继续说道,“本宫还以为是陆才人的知己好友呢!”

    这话说出来,一众妃嫔面面相觑,就是皇帝也有些变了脸色,因为光听那首诗,确实是有那么一层意思在。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慕容燿突然开口说:“那皇嫂呢,琴棋书画要表演哪个?”

    舒灵抬眼看去,比起他兄长,小她一岁的慕容燿就如他名字般耀眼,此刻他好整以暇地坐在矮桌前,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支着下颚,狭长的凤目里透着理所当然的随意。

    她微微一笑看向了皇帝,哪知皇帝也配合着慕容燿说:“阿燿难得开口,皇后不如随了他的意,只管挑拿手的就好。”

    舒灵心里有些气,这兄弟俩是合着让她难堪,想给陆云烟出气么?她哪里会作诗,难不成也和陆云烟一样“借用”?

    她婉言推拒道:“皇上,妾身不精琴棋书画,倒是刀枪剑戟都会一些,骑马射猎也行,只是现下不好做这些,您看?”

    “皇嫂太过自谦了,您是天下女子表率,哪能像您说的,什么都不会呢!”慕容燿说得一本正经,似乎是非要舒灵拿点“本事”出来。

    舒灵没想到陆云烟的魅力那么大,不过见个面就能让慕容燿着急为她出头,或许她的计划又得改一改了。她按下心里的怒气,微微笑道:“靖王这么说,本宫也就献丑了。”说完她就吩咐了准备笔墨。

    待太监宫女将东西拿来,舒灵很快将刚刚想到的一首诗默写了下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慕容燿一边念一边看舒灵,等到念完后,他诧异地问道,“这是皇嫂自己写的?”

    舒灵但笑不语。这时陆云烟已经不着痕迹地看了过来,见她没有否认,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讽刺还有几许深思。

    舒灵面不改色地说道:“本宫字陋,配不上这诗,让靖王见笑了。”

    “哦,这不是皇嫂所作?”靖王眉角一抬,似乎有些意外。

    皇帝露出狐疑之色,开口问道:“那皇后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啊,妾身小时候翻兄长的书本时无意间看到的,当时觉得挺有意思便记下了,所幸今日也算应景。”舒灵说着看向慕容燿,“靖王殿下不会见怪吧?”

    “皇嫂一片心意,臣弟收下了。”靖王说着将纸张收起,竟是直接塞入了胸前衣襟里,看得舒灵眼皮直跳。

    皇帝倒是不以为然,当即又命人取来纸笔,自己豪兴大发做了一首诗,歌颂了这一次的征战,随后又将其赐给了慕容燿。

    不久宴席散去,众人各回各家。

    舒灵刚要沐浴洗去一身酒气,就见明秀快步走了进来。

    “慌慌张张做什么呢?”

    “娘娘。”明秀俯首低声道,“皇上翻了陆才人的牌子,却是让太监将人送去了养心殿。”

    翻牌子没什么奇怪,让人送去养心殿却是非同一般,那是龙床,一般人看来不是谁都能睡的。

    舒灵面上惊讶,心里却不以为然,皇帝忍了那么久终于要开荤了,也是不容易得很!

    明秀以为她生气,忙自责道:“都是奴婢多嘴,娘娘你可千万别动气,不值当的。”

    “唔,你先出去吧,本宫要静一静。”舒灵有什么可气的,人家郎情妾意滚做堆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比原先的时间早了一点点。

    唉,谁知道皇帝也是爱秀的呢!

    …………

    舒灵洗过澡就准备睡了,今天一不小心喝多了几杯,这会后劲上来,她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宫人们很快退到了门外,舒灵打了个呵欠正要上床,突然间一股大力将她一拉,她猛地栽到了床上。随即一个身影覆在了她的身上,力道之大害得她不由闷哼了一声。

    酒意上头,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加上纱帐被人拉了下来,她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

    “放开我,你……呃,是谁!”质问声伴着小小的酒嗝,显得毫无气势,事实上舒灵脑子里也糊了,她只知道现在不妥,非常不妥,却不晓得要怎么阻止。

    上方的人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男人,他一手抓住舒灵挥舞的双手,一手撑在她的耳侧,吐出的呼吸正好喷在她的脸上,带来一股同样的酒气。

    “你到底是谁?”舒灵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来人,却只是徒劳,身上的重压让她非常不适,可双手没了自由,她一时想不起要怎么办,甚至于都忘了此刻的情形有多么危险。

    一声轻笑带着浓浓的讽刺传入舒灵耳中,可惜她依旧没能听出是谁。

    那人在她颈间嗅了嗅,湿漉漉的触感带来一阵令人发麻的战栗,舒灵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抬了抬膝盖想要给予致命一击,哪知对方似乎知晓了她的用意,小腿一压就将威胁化于无形。

    “是皇帝派你来的?”舒灵低声质问,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对方能够轻易出入皇宫,除了皇帝的人她想不出还有谁和她过不去,又不是要亡国了,随便一个宵小都敢往皇宫凑。

    那人似乎僵了僵,舒灵觉得自己猜对了,心里瞬间怒不可遏,是不是等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捉奸”,到时候她什么辩白都不用,白绫鸩酒就是下场!

    眼见那人没有停下的意思,舒灵怒斥道:“你就不怕我喊人?”

    然而回应她的是胸前粗粝的大手,她脑中一轰,嘴唇直接咬出了血,只恨没能多出一只手来,好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不再满足于此,舒灵只感觉身上一凉,原本洗完澡后她贪图舒适只穿了一件纱衣,这会却后悔了。

    紧接着对方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但中途遇到点麻烦,衣带缠了一个死结,他只好松了握住舒灵的手去解,而舒灵也趁机将手放到了枕边。

    舒灵脑中开始快速盘算,论力气男女相差太大,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真的完了。突然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内心开始做起天人交战——

    现如今她一没有皇帝的宠爱,二没有足够的权柄,光凭袁家那点背景,想要报复皇帝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如果她怀了龙嗣就不一样了,母凭子贵,皇家向来立嫡立长,就算皇帝不喜欢,她也可以慢慢再筹谋,总比现在毫无凭仗的好。可是那样就得委屈求全,为了一个皇帝值得吗?

    舒灵咬了咬牙决定认了,皇宫里能见到的男人除了太医就是侍卫,这些人既不合适也不可信,还不如现在委屈一下,等下就把人处理了。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对方已经解开衣带褪下了衣物,她只感觉身下一凉,那人再一次压了上来。

    感觉到对方的蓄势待发,舒灵忽地后悔了,一种恶心加厌恶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抽出了放在枕下的匕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刺向了那人的后心。

    然而,不知是她动作太大惊动了对方,还是人家早有防备,就在匕首刺下的一瞬间,那人往旁边侧了侧,匕首只插到了他的肩膀。

    舒灵心口一窒,暗叹:完了!

    哪知对方吃痛之下狠狠地咬了她一口,随即卷了衣物就从后窗跳了出去,居然跑了!

    舒灵赶紧起身将可疑的痕迹除去,只是后面她等了很久都没见有人来。眼见着天色大亮,门外传来了明秀一惯的询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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