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远枷锁

小说:[综]坐怀不乱 作者:时光狮影
    那一声疑问远比竟然召唤出了尊哥更能让阿凪震惊,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尊哥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事实上也只有一瞬间。

    温热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血,阿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医,医生,不对,萤草,萤草在吗?!”

    “阿妈,我,我才一级。”拿着巨大蒲公英的小萤草小声回答道,似乎因为自己无法帮上忙而差点哭出来,“而且……这个人已经死了。”

    抱着周防尊手渐渐收紧,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温度的流失,阿凪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大的恐慌,既然再次把尊哥带回来,为什么还要让他死亡?奇迹难道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发生吗。真实直面死亡远比隔着屏幕看动漫时给阿凪带来的冲击要大,更何况这是曾经相处过的人,她该怎么办。

    “桃花妖,对!还有桃花妖。”阿凪连忙拿出手机,匆忙把手上沾到的血液往衣服上抹干净,指尖颤抖着划动屏幕,不停戳着sr式神的灰色头像,然而什么反应都没有,“求你了,给我点反应吧。”她低声哽咽着,却越来越感到绝望。

    有些小妖怪也许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刻也忍不住抽噎起来,一目连从来没有看过阿凪这个样子,也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情绪,但他却觉得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你可以唤醒她的,但是会付出代价。”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把自己所了解的方法告诉了她。

    “谢谢你。”阿凪匆忙抱了他一下,粗糙地用袖子擦擦眼睛,看清了属于桃花妖的绿色能量格,默念几句后果然点开了一个灰色的召唤阵。阿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洁白柔软,冷汗混杂着属于尊哥的血迹,轻呼一口气,她便用刀划开了一个口子,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手机频幕中的召唤阵上。

    只见原本普普通通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仿佛某种媒介,让阿凪的精神沟通到了另一个空间,她能感受到属于桃花妖的能量格在变满,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阿凪也渐渐放松下来,却不知道此时她的脸色在外人看来有多苍白。

    “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吗?”于是等桃花妖醒来后,面对的就是面无血色但目光灼灼盯着她的阿凪。

    虽然式神的等级都有一些下降,但桃花妖施展复活技能还是没问题的,然后蝴蝶精再对周防尊进行治疗,驱散负面效果,除了衣服上的血污,现在的尊哥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阿凪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手脚发软,不受控制地半坐在地上,她发现大天狗又出现了,只是冷冷地在远处看着她,说起来这本来就是他的地盘诶……阿凪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把这里收拾好后我就会离开。”

    大天狗盯着她,良久,就在阿凪以为他会生气赶人时,他终于开口回答道:“太弱了,你会付出代价的。”

    “什么嘛,你这是在关心?”阿凪受到了惊吓,她以为大天狗应该会很讨厌她的。

    事实上他原本是非常想说些什么,让这个女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但大天狗的表情却变得惊讶起来。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阿凪有些奇怪地看着大天狗,发现自己的视角好像越来越矮,直到身上的衣服因为太大而有滑落的趋势时,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呜啊啊啊!”

    她慌忙用宽大的衣服遮挡住身体,惊惶无措地看向一旁的一目连,发现他的表情也是呆呆的,而不远处的大天狗已经移开了视线,只是耳尖微红。

    “阿妈变小了。”山兔支着耳朵,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意识,目光中带着新奇。

    阿凪有些惊恐的冲到了卫生间,随手擦干净那灰扑扑的镜子,然后就在里面看见了红发金眸大概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来,身上套着原本的长毛衣,现在直接长至脚踝,裤子是怎么也穿不上了,只能暂时光着。这就是代价吗?难道会永远这副样子?就在阿凪不知所措的时候,她那个还沾着血迹的手机响了,是老爸!一定是催她回家的,可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不小心按了接通键,果然是老爸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呃,我今天夜晚在同学家。”

    “哪个同学呀,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

    呜哇,平时怎么没发现老爸这么多疑问,但阿凪又不想让他担心,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事,吹了点风。就……就是那个高中同学,长时间没见了,聚聚而已,放心吧。”

    对面似乎思考了一会,“你是个大人了,爸爸妈妈也不会过多干预你,不过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家里说,知道吗?”

    “放心吧,就是和老同学聚聚而已,看你严重的。”嘴上这么说着,阿凪还是有点心虚,“不信我让她来接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了萤草的耳边,小妖怪有些紧张,声音比平时还柔,听着就让人感觉无害好欺负,“爷爷好……”

    “什么?”电话那边传来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阿凪也差点喷出声,这才想起来式神一般都叫她阿妈,那叫她的爸爸为爷爷,好像没毛病……

    “嗯,阿凪在这边很好,我会治好她的,放心吧。”除了一开始的乌龙,之后萤草还算完美的扮演了阿凪同学的身份,总算暂时糊弄住了老爸。

    松了口气,但阿凪现在不得不面临了一个问题,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小豆丁,“大天狗,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小小的幼女故作可怜地看着他,但这副柔弱的样子并不会让人讨厌,事实上大天狗已经不太明白这个人类是怎么想的了。无论结果如何她已经是黑夜山组的主人,何必在乎他的想法,黑晴明大人还在时,他也不过是通往大义之路上的垫脚石。如果只是觊觎他的力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过往的几次交锋中他确实输给了她。妄图收服旧部来拉拢人心以示仁慈吗?

    天真,他是不会臣服除了黑晴明大人以外的任何人的,大天狗在内心这样发誓道。然后看着阿凪,冷淡地表情仿佛刚才的内心戏从来没有发生,“随你。”

    虽然之前的态度有些恶劣,但意外的心地不错嘛,阿凪礼貌地向他道谢,然后在其他小妖怪的帮助下收拾出了一间能住人的地方,现在已经很晚了,尊哥也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一切定论都只能等到明天了。

    只是,“你要和这个男人睡一张床吗?”一目连抱着小粉龙站在床边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问。

    阿凪突然产生了爸妈亲热时孩子在问你们做什么的错觉,等等,为什么要往这么可怕的方向联想,一定是一目连的目光太深沉了的原因……阿凪晃了晃脑袋,赶紧把以上想法驱散出脑海,“尊哥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我留下来照顾他,放心吧。”

    “那我也要留下来帮你。”一目连固执地扭开头,第一次对阿凪的决定做出抵抗的态度。

    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阿凪凑近了一些,悄悄地说:“有大天狗在呢,除了脑子不太好以外他其实人不坏,你还是回式神录吧,待在那里你也能早点恢复。”隔壁房间的大天狗感觉鼻子有点痒。

    思考了一会,一目连最终还是败在阿凪的目光下,而且他也确实想快点恢复原状,“有情况就召唤我们。”

    “晚安。”看着他消失在房间之后,阿凪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渐渐消失不见。

    她手脚并用着爬上了床,身上还穿着那件长毛衣,但趴在尊哥身边一点也不冷,这个时候那些压在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才被释放了出来。

    但躺在床上的人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恼、惊慌……甚至醒来后也许还会用无比陌生的目光来面对她。从召唤出周防尊后,他说出的唯一句话一直缠绕着阿凪的心脏。

    眼前的尊哥已经变成了24岁时的模样,眉间的皱痕即使舒展开来也留下了淡淡的印记,小麦色的皮肤,更加成熟健壮的身体,都昭示着他与曾和阿凪相处过的周防尊的不同。但万一呢?她抱着微弱的期待,万一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也许尊哥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的身体中继续剧情的发展,然后被她召唤出来。又或者尊哥真的回到原本世界的19岁年纪,然后重新走一遍人生,最后被她召唤出来,但无论那种可能……

    都不想被忘记。

    阿凪窝在床的角落里,越想越觉得慌张,完全睡不着,忍不住打开了网页,至少想听听网友们的安慰。

    然后她发了一个帖子,【求助】如果哥哥忘记你了该怎么办。

    周而复始:如题,现在还没出最终结果,但我很难受,忍不住乱想。其实我差一点就永远也见不到哥哥了,能够让他活下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可一想到他也许再也不记得我,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难过委屈的心情怎么也无法控制住。

    也许是深夜的原因,那几个熟悉的网友都睡觉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复,但稍微倾诉一下,阿凪也觉得舒服了一些。

    银色落雷:我是不太了解楼主对哥哥的感情,但如果我是你的哥哥,也不想忘记你。

    看见屏幕上最新的回复,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阿凪却觉得眼睛变得酸涩起来,她记得这个网友,之前几次发帖的时候,他都表现出跟哥哥之间关系很差劲的样子,但现在看来也许也是一个温柔的人,这让阿凪忍不住想和他聊天了起来。

    周而复始:谢谢,银色真的是个温柔的人,我现在没那么消极了,哥哥能够重新回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了。但是他的人生经历有些复杂,也许并不会相信我是他的妹妹……我很害怕。

    银色落雷:没什么好怕的,到时候说一说他的习惯呀,或者是爱好之类亲密的人才会了解的事情,这些你应该都会知道吧,这样总能让他信任你一些。而且记忆这种不可能会完全消失的,还有潜意识的存在。就算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请一定帮他想起来。

    周而复始:如果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大概是没有办法让他再想起来我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人生经历中已经从来都没有我了……哈哈,感觉很匪夷所思吧,不过还是谢谢银色的建议,我会尽力试试的。

    银色落雷:虽然之前一直在楼主这里抱怨我的钉子户哥哥,其实一直没有说过我还有一个妹妹,曾经因为一些原因我忘记了她。想起来一切后,我很愧疚……一直以来我都不太想谈论那件事情,无论之后做出怎样的补偿,那些忘记她后所经历的人生,所感受的快乐,回忆起来都让我有种负罪感。所以,真想帮楼主把你哥哥的回忆给揍回来。

    周而复始:超级抱歉让你想到不好的事情QAQ,银色你现在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哥哥吧。不过我感觉你现在不需要再有负罪感哟,有点沉重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的人生不仅仅只有妹妹,还有父母和那个钉子户哥哥,或者很好的朋友,如果仅仅因为那段人生中没有妹妹的参与就感到后悔,对那些人是不公平的。而且妹妹也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而背上那种沉重的情感吧。如果哥哥有机会再次想起我的话,我会告诉他即使是被他遗忘的日子,我也很好的生活,因为我决定即使被忘记了,也要缠着他!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被陌生无害的女性缠住了……一定会超级困扰吧,想想他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怎么突然就心情好了起来?

    银色落雷:突然开始为你的哥哥担忧起来了,不过……谢谢你。

    天然卷:深夜交流禁忌的兄妹之情,现在的小孩子很会玩嘛,大叔我都快累死了,还要看你们这群小屁孩唧唧歪歪。

    【系统提示:天然卷被移出讨论组】

    时光狮影:深夜码字的福利呀,敞开心扉互相交流禁断经验。别玩骨科了,感觉你们俩就很有cp感。

    【系统提示:时光狮影被移出讨论组】

    帖子被沉下去了,不过阿凪因此和银色落雷加上了好友,熟悉了一些后,虽然感觉他嘴巴有点毒还傲娇,但意外的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只是一聊起来太投机,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还在打字聊天,已经完全没有起初那种无措慌张的感觉了。就算明天早晨一睁眼……尊哥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她了,阿凪大概也不会接受不了了,这样想着她的意识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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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上午,带着冬日凌冽的阳光也照进了这间地下室,周防尊结束了这个前所未有过的轻松的沉睡,背负了数年的枷锁仿佛从未存在,意识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这是天堂吗?他甚至有空自嘲的猜想。但很快他就回忆起昨天夜晚的梦境,接着就看到那个比想象中小了很多的小女孩……好像比安娜还要小一点。

    看着她因为一半身体露在外面而蜷缩起来的睡姿,周防尊皱了皱眉,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但在靠近的一瞬间,对上了一双颜色和他相近的金色眼眸,圆圆的,眼角微翘,眸中还带着一股雾气,给人的感觉像蜂蜜一样。

    “阿凪……”周防尊的尾音带着丝潜意识的疑惑式上扬,他不甚熟练地轻轻把她盖在脸上的碎发撩到耳后,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阿凪则完全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在意识到自己的听力没有出问题后,开心的钻出被窝,扑了上去,“尊哥你没有忘了我!”

    周防尊先是僵硬了一瞬,压下了被陌生人靠近时的本能反应,然后渐渐放松了身体,安抚地拍了拍阿凪的后背,良久才点头承认道:“不会忘。”

    直到这一句话被周防尊从口中说出,阿凪才真正相信这个事实,“昨天你突然出现问我是谁的时候,真的吓坏我了。”她有些任性地撒娇,就像她一直想做的那样,“我还想了很久,如果你真的忘了要该怎么缠着你。”

    “不会发生的。”他说着这样拙劣的安慰话语,却很轻易就安抚住了少女翻腾了一夜的思绪。在阿凪看不见的地方,周防尊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从未想过在自私地抛弃所有人一心赴死后,竟然会再次活了过来,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周防凪这个人,但他回答阿凪的话也没有撒过谎,这个世界曾和她相处过的周防尊并没有忘记她,但也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没有在这个世界里的经历,但在昨晚的梦境中,另一个脸上有着诡异妖纹的周防尊找上了他,希望他能留下来。而在那个男人的复述中,他也了解了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事情。

    周防尊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有时候也会害怕背负更多人的期望、信仰甚至灵魂,他有一瞬间想过把事实告诉阿凪,但在看见她的眼睛后,周防尊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否认,否认自己不是那个陪伴过她的哥哥。

    即使不是,从今天开始,他也会成为周防凪这个人的哥哥了。这样轻飘飘的枷锁简直随时都能被他撕碎,但因为脆弱,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去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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