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昭看着面前人茫然无神的眼睛,眉头紧皱。想要以灵力探入看看他身体情况。
陆离却反应极快地抽回了手,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多谢魏前辈,只是不必劳烦了。”他神情平静又疏离,好似还不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了一般,还人模人样的抱了个拳,只可惜方向偏了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魏长昭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盯着他哂笑一声:“是我唐突了。”他也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将刚才的失态连着灰尘一起撵的干干净净,“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遗境崩塌之后,我们掉入深渊,我也晕过去了,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方才我去探过路,方圆百里内,别说人影,能喘气的也就我俩。”见陆离拧着眉,他一眨眼,突然转了个语调,噙着笑道,“这荒郊野岭的,小郎君样貌如此端正,可得注意安全。不过你若真遇上什么危险,只管叫哥哥一声,在下虽不才,但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安全。”
说完还施了个法术,换了套白衣,又重新挽了个髻。白衣上暗纹浮现,露出一个好似清风明月般的笑。他自谦风华绝代称不上,但举世无双还是有自信的,半点也瞧不见刚刚的狼狈模样。
只可惜陆离是个睁眼瞎,对他这身是实实在在的视而不见。
陆离愣了一下,还没适应面前的人突然把“衣冠禽兽”的前两个字扔掉。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未敢有人如此调戏他,竟一时没听出来,虽然不懂荒郊野岭跟相貌端正能让他有什么危险,想了想只能官方的回了一句:“那就多谢魏前辈了。”
“离有一事想拜托前辈。”
“不必叫我前辈,我不过年长你几岁,唤我长昭哥哥便可。”年长了一百多岁的魏长昭如是道,“说来听听。”
“我如今体内灵力枯竭,用不了灵气,还请......魏兄帮我联系一下宗门。”
魏长昭一口应下:“不过小事,就这样吗?”
陆离想了想,遗境崩塌那么大的事宗门肯定已经在调查了,于是道:“帮我跟掌门报一声平安就好,多谢魏兄了。”
魏长昭拿出了一张信纸,以灵力刻画字迹,边随口问道:“如何谢我?”
“将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魏兄。”
“你不回宗门吗?”魏长昭只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便......”他想要提出离开。
“那我与你一起吧。”
“?”陆离愣了一下,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回绝,他不习惯与人同行。谁知还没开口就被魏长昭打断。
“你身上本就有伤,在遗境中,若非我护你不利,你眼睛也不会出问题,说起来,还有我的一半责任。此时再放你一人独行,我恐怕得落下心魔了。”
这份抢锅的本事陆离还是第一次见,但转念一想,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能好,确实不方便。便答应了下来。
......
一个月后,南境一座偏僻的城镇中出现了两个男子。
其中一个一身黑色劲装,腰中一把长刀,眉心一点朱砂痣揽尽风华,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行为举止却与常人无异。
另一位一身白衣,手中一把折扇。此时正嘴角含笑与他说着什么。
正是陆离两人。
“这便是闲城了?确实,名不虚传。”魏长昭敲了敲扇子感叹道。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街上却只有两三个闲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锁,屋檐上还都挂着白色灯笼。
情景十分诡异,换旁人看了就是不怕心中也得犯三分怵。可惜这两人,一个眼瞎一个心大。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看个新鲜。
两人走到了城里一家最大的宅院前,魏长昭前去敲了敲门。
隔了好一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十分年迈的老人:“你们找谁?”他的声音十分飘忽,细风一吹就没了影。
“请问赵祥在吗?”陆离这一个月别的没练会,只一双耳朵越来越厉害了。
“你们是谁?”这老朽脸上褶皱多的将他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缝,此时他瞪大眼,浑浊的眼中投射出了几许戒备。
魏长昭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过去:“是赵祥让我们来的。”
老人家拿着玉佩端详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进来吧。”
“你们也是仙长吗?”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看起来就像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说起仙长二字,就跟说“我儿子”一般,半点凡人对修士的尊敬都没有。
这赵家的门槛修的颇有些高,魏长昭没等陆离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抱了过去。
他一落地就十分君子的收回了手,好似刚刚只是不值一提的帮忙,还风轻云淡地拍了拍陆离的肩,示意不必言谢。然后若无其事的回道:“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吗?”
“......”
陆离深吸一口气,强忍骂娘的欲望。
他本来不是个话多的人,自认颇为冷静自持,信奉的是“能动手不哔哔”的行为准则。但魏长昭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这也是一种独特的本领了。
这一个月下来,从刚开始想要拔刀剁了他,送他跟自己一个了结。到现在,他已经修炼了一身波澜不惊的本领,所有的念头都归为一句话,等他伤好。
“有啊,这几天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你们是第四批。”老人家伸出手,比了个“三”。
魏长昭回头看向陆离,传音问道:“不是说只有一枚玉佩吗?”
陆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魏长昭转过头,又聊了几句,但老人家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两人配着老人家的速度走了大概一炷香,就见一颗球由远到近“滚”了过来。
“哎哟,小人不知两位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还望千万不要怪罪!”看来就是赵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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