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哈迪斯：“你……在愚弄朕？”

    贝莉儿：“不，您误会了，我只是想保护您。”

    黑云压城，像是为了让她知道，她惹怒了冥王，浓云中心，雷电轰隆劈落，青白的电光明明灭灭，照亮冥王苍白的面孔，多年沉睡令冥王的肉身失去血色，他的面孔有着近乎病态的苍白，但面容却十分俊美，五官精致无瑕，湖绿色的瞳孔似水一般清澈。

    传闻孤僻暴躁的古板老头冥王哈迪斯竟是一个像艺术品一样漂亮的青年。

    不止漂亮，还是货真价实的易碎珍品。

    “为了冥界以及我的安危。”贝莉儿面对滚落的闪电，唇畔依然噙着笑，“请您务必暂停圣战，或者采纳我的建议换个和平点的方式，否则……”

    “否则？”哈迪斯微微眯起眼，攥紧手心的宝剑，少女分明笑容温婉，但未尽的话语带着意味深长的尾音，像是傲慢的挑衅。

    “否则我就把您绑起来带离冥界，等我离开冥界，随便您和雅典娜怎么打。”贝莉儿说，“只是这么做有失礼节，如果哈迪斯大人愿意配合，我不会对您动粗。”

    绑架冥王哈迪斯是不得已的下策，冥王哈迪斯数千年来不曾赢过雅典娜，若哈迪斯站在邪恶一方，像天马座少年说得，是以侵占大地毁灭人类为目的挑起争斗，那么他注定赢不了代表正义的雅典娜，因为拥有信仰的人类在陷入危难时爆发的潜能是连神明都无法想象的。

    所以不是她不信任冥王哈迪斯，而是他与雅典娜约战的动机以及过去的战绩太过惨烈，令她无法对这场圣战袖手旁观。

    “贪生怕死的女人，你以为你能擒住朕？”哈迪斯轻蔑道，“可笑。”

    “真可惜，看来您不愿意配合。”贝莉儿收敛笑，她俯身上前，行动快如闪电，一个手刀劈落冥王手中的长剑，擒住他的手腕反押在他背后，冥王湖绿色的瞳孔闪烁红光，强大的冲击力袭向贝莉儿，她的长发向后扬起，衣袖翻飞，地上烟尘碎石翻滚，贝莉儿紧扣着冥王的手腕不动如松，直面他的威压不曾露怯。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天马座少年星矢怔怔无法反应，这时，数名少年从远处赶来，死神也扛着睡神赶到高塔下，高塔下曾放置冥王灵柩的墓穴坍塌大半，从墓穴延续下来的阶梯遍布裂痕，沉淀数千年历史的庄重宫殿因这一场争斗而四面狼藉，碎石遍布的阶梯上方是两道挨近的人影，少女站在黑发男人身后，擒着他的手腕梏得强大的冥界之王无法动弹。

    “哈迪斯大人，您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和雅典娜争斗，不曾赢过。”

    少女清亮的声线绕过众人的耳膜，不轻不重地敲打在众人心上，她顿了顿，又说：“但我不一样，在这颗星球上，我从神话时代开始至今，从未有过败绩，您如果理解我的意思，那么，接下来请您乖乖配合我，不要试图反抗。”

    “她……她竟然困住了哈迪斯大人！”

    高塔下方，死神塔纳托斯面露惊恐：“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多……多么强大的小宇宙……哈迪斯大人……”睡神靠着死神的肩膀，硬是诈尸醒来说一句，又立刻垂头昏睡过去。

    另一边，雅典娜的圣斗士们终于汇合，冰河面对眼前的状况大惑不解：“星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名少女不是哈迪斯的部下吗？为什么他们好像要打起来？”

    “她不是哈迪斯的部下，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她是正义的！”星矢捏紧手心的人偶，眼里闪起炙热的光芒，“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趁现在，集合我们五人之力，打碎魔罐，将雅典娜救出来！”

    黄道十二宫的战斗过后，雅典娜为了打败冥王哈迪斯孤身闯入冥界，却被睡神修普诺斯打败，并被抓住装入魔罐中，魔罐会渐渐吸干雅典娜的血液，让她在沉眠中死去，而他们圣斗士则为了解救雅典娜，以及将雅典娜的圣衣交给她而觉醒第八感闯入地狱，他们经历无数艰苦战斗终于打碎叹息之墙来到爱丽舍乐园，此刻雅典娜就在眼前，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将她救出来！

    五人站在魔罐前方，魔罐坚固无比，任何外力都不能将它打碎，但魔罐在不久前已经被哈迪斯用长剑劈出裂痕，五名圣斗士默契地各施斗技，朝着魔罐的裂缝处击打，暴击产生特效般的光芒，但光芒中心的魔罐却仿佛坚不可摧，不曾再出现一丝裂痕。

    “纱织小姐……”天马座少年星矢哽咽着咬牙，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人偶雕像，突然将雕像扔向魔罐上方，人偶掉落在少女的脑袋前方，金光刹那闪烁，耀眼的光芒裹住紫发的少女，因吸了女神的血而变红的魔罐褪去橘红色泽，变回乳白色，魔罐正中的裂痕似受到冲击发出碎裂声。

    “他们竟然……”哈迪斯面色黑沉，咬牙切齿地说，“外来的使者，放开朕！”

    “不放，您不能和雅典娜打，否则我会困扰的。”贝莉儿不为所动，“您还是跟我走吧……”

    这里是地狱，地狱——

    美妙的地狱——

    地狱、地狱、地狱、地狱哟——

    怀里的手机响起来电声，欢快的地狱之歌十分破坏严肃的气氛，听懂歌词内容的死神纳塔托斯嘴角一抽：“她到底多喜欢地狱……”

    “莫西莫西，有什么事吗，鬼灯？”贝莉儿腾出一只手接电话，“我现在有急事……诶？天照大神突然晕倒了？”

    “怎么突然就……”

    “嗯，我明白了，我会问清……”

    银色的光芒自眼底滑过，贝莉儿松手朝后一跃，竟是冥王哈迪斯趁她接电话松懈的刹那反身一个手刀对她进行攻击，贝莉儿本能的躲避令冥王重获自由，他迅速执起落地的冥王宝剑，愤怒地举剑斩她，电话对面传来青年担心的问候，贝莉儿一边躲闪一边故作轻松地回道：“安心，我没事，我会查清楚日食的原因的，现在先挂了啊……知道了知道，我不会做出格的举动，鬼灯你就别唠叨了，我真挂了啊……”

    一剑落空，少女捧着手机打哈哈，仿佛一点不将他放在眼里，哈迪斯面容阴沉，极怒道：“竟敢如此轻视朕！在杀死雅典娜前，朕要先制裁你！”

    “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我挂了啊，爱你。”小姑娘轻快地收起手机，转头茫然道，“您刚说什么，哈迪斯大人？”

    哈迪斯气歪脸：“朕……朕要……”

    贝莉儿歪头：“您要？”

    “朕要杀了……”

    “住手，哈迪斯！”

    一身金色嵌着银色纹路的铠甲出现在眼前，紫发的少女一身金装，一手持盾，一手持杖，神情庄重地说：“哈迪斯，不要再一错再错，滥杀无辜了。”

    “闭嘴，雅典娜！”哈迪斯心中烦躁，失了一贯的冷静，“事已至此，别以为朕猜不到，你是为了从灵柩中引出我的真身，才故意败给修普诺斯，被封在魔罐中，朕应该早些下手杀了你！”

    在片刻前天马座和凤凰座屡次承受他攻击却总能站起时，他就心生疑虑，只觉得这两人定是被神力护着才能这般百折不挠，护着这两名圣斗士的，只能是封在魔罐中的雅典娜，否则……否则她怎么能这么快苏醒，甚至穿着圣衣站在他面前？

    “哈迪斯，我们之间的战争，不该牵连外来的神明。”雅典娜朝着哈迪斯迈进一步，“哈迪斯，让我们这场自神话时代起持续至今的战争，在此做个了结吧。”

    “朕无意杀她，是她挑衅于朕。”哈迪斯瞪向贝莉儿，“雅典娜，朕现在无暇管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不，哈迪斯，她是无辜的。”仁爱的雅典娜迅速走到贝莉儿面前，举起巨大的金色盾牌，“不要再制造杀戮了，放下仇恨吧，哈迪斯，你没有资格制裁神明。”

    “朕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哈迪斯急怒攻心，举剑朝雅典娜劈斩而去，长剑撞上圆盾，金石相交间火花四溅，雅典娜承受不住重击惊叫一声倒向地面，柔柔倒下的身姿像是遭受欺凌，她面上却是不屈的坚毅，不远处的圣斗士们心疼坏了，大叫着雅典娜冲上前来，却在半路撞上透明的屏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恶，有股看不见的墙挡在前方！”

    “这也是哈迪斯搞的鬼吗？！”

    “可恶……雅典娜！！”

    圣斗士们用力攻击这堵看不见的墙，墙后贝莉儿上前扶起雅典娜，叹息着说：“真是粗暴啊，哈迪斯大人，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动手呢。”

    “是你做的吧。”哈迪斯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贝莉儿，“你既要与朕为敌，为何又拦住雅典娜的圣斗士？”

    “你来冥界，究竟有何目的？”

    “星矢……”雅典娜担忧地看向被拦在墙外的圣斗士。

    “雅典娜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圣斗士。”贝莉儿安慰道，她抬头与哈迪斯对视，说，“我来冥界的目的，您不是知道吗，哈迪斯大人？我在信中就提过，是希望我们彼世能与冥界建立长期和平往来的关系。”

    哈迪斯：“既然如此，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自然是想保护您。”贝莉儿说着牵起雅典娜的手上前，猝不防及地拽起哈迪斯的手，将他们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多深的仇恨，但你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吧，亲人之间有什么仇不能化解呢？你们要不要考虑握手言和，换个和平点的方式终结圣战？”

    碰到雅典娜手的哈迪斯：“……”

    碰到哈迪斯手的雅典娜：“……”

    好、好恶心……

    两人同时露出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可恶的哈迪斯！不准碰纱织小姐！”

    结界外天马座少年双眼冒着火，发出愤怒的吼叫。

    “星矢！”被称为纱织小姐的雅典娜感动地回望他。

    “啊……抱歉，雅典娜小姐，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就在旁边……”贝莉儿尴尬地松了手，那少年醋劲儿还挺大。

    “诶？你误会了，星矢是我的……我的……”雅典娜慌忙解释，哪知越说越乱，语无伦次的模样一点没女神的风度，简直就像个怀春的少女。

    “真是难看啊，雅典娜。”哈迪斯异常冷静地收回手，又很冷静地把手在身上的铠甲上擦了好几下。

    “你们真的不考虑和好吗？”贝莉儿耐心地劝说，“你们打架受苦得还是万千人类啊。”

    哈迪斯：“呵，愚蠢的人类早该灭绝。”

    雅典娜：“你看，哈迪斯这样，为了人类，我必须要战。”

    贝莉儿：“……辛苦你了，雅典娜。”

    贝莉儿一瞬间明白了圣战数千年无法终结的原因，感情冥王哈迪斯是个万年中二病。

    “哈迪斯大人，恕我冒昧，你想统治大地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想毁灭人类？”贝莉儿疑惑地说。

    “你是地狱的冥神，难道还不了解人类的愚蠢吗？”哈迪斯说，“人类无知贪婪，自诞生开始便罪孽不断，大地因他们而变得乌烟瘴气，我创造冥界，是为了告诫他们，生前作恶积累恶业死后会堕入地狱，遭受万劫不复之苦，罪恶之人我令他们永世不能超生，但即便如此，人类依旧不知悔改，依旧肮脏愚蠢，他们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若是没有地狱震慑，大地早就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而毁灭了，所以我必须要在大地被人类践踏摧毁之前，毁灭人类。”

    “哈迪斯，这只是你自我傲慢的想法而已。”雅典娜反驳道，“人世间总会有终其一生没杀过一只小虫，没摘过一朵小花的人，人类不是神，所以不管多么伟大的善人，偶尔也会犯下无心之过，而这就是生命啊！”

    “为了活下去，有些事也是无可奈何的，但他们的罪孽不也都由死亡而洗清了吗？”雅典娜怜悯道，“不论是善人或恶人，死后应该一视同仁地获得永远的安息吧。”

    “以生前的罪过为借口，让他们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哈迪斯，错得是你！”

    “闭嘴！”哈迪斯勃然大怒，执剑斩向雅典娜，贝莉儿抬手挡住长剑，她伸出食指，剑尖在她指尖停顿。

    “请冷静，哈迪斯大人。”贝莉儿食指抵着剑，声音不卑不亢。

    “你又想阻拦朕！”哈迪斯怒目而视，“你听见了吧，雅典娜那包庇人类的愚蠢言论，朕无法与她达成共识，她不死，圣战不会终结。”

    “确实，我也不大赞同雅典娜小姐那人类死后该一视同仁的言论。”贝莉儿依然不退让，“但我也不赞同您过于偏激的想法，确实，人类大多行恶，但真正永不知悔改的恶人却并不多，正如雅典娜小姐所言，人类不是神，哪怕心善之人也会犯错，您觉得大地迟早有天会被人类摧毁，我认为这只是您个人的悲观想法，纵观人类千万年的历史，虽然人类不断犯错，特别是近百年来，人类借助科技使自己强大，他们因利益驱使，使得山林被砍伐，河流被污染，无数动物遭到灭绝，但您有前去现世视察过吗？您如果有去，就会发现，大地并没有因此出现荒芜的迹象，人类正在弥补错误，世界因为人类在慢慢变得有趣。”

    “人类很有趣，他们会通过学习错误从而纠正自己，哈迪斯大人，您为什么不试着去接触一些有趣的人呢？”贝莉儿继续说，“我刚也说了，心善之人远多于恶人，在地狱服刑的恶人也有醒悟的那一天，所以真正不知悔改的恶人就更少了，这类真正糟糕的恶人数量相较整个人类，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这滴水再脏，也脏不了整片海洋，哈迪斯大人，您深居地狱接触不到更多有趣的灵魂，您不妨多去现世视察，看看人类更多现有的姿态，兴许您会对人类稍微改观。”

    “你在讽刺朕目光狭隘？”哈迪斯声音发冷。

    “不，我在劝您多了解人类。”贝莉儿说，“这也是您的职责所在吧，您身为冥王，身兼判决人类的职责，本就不该以偏见待人，您这样会造成误判。”

    “那又怎么样？人类本就肮脏，朕不曾见过真正纯洁的灵魂。”哈迪斯偏执地说。

    贝莉儿无奈道：“您还真是偏激。”

    “既然不能达成共识，就让开。”哈迪斯冷漠地说。

    “不行啊，我不能让您以身涉险。”贝莉儿苦恼地说，“您可是代表整个冥界，现在看来我是说服不了您了，那么……只能绑架您了。”

    少女谈天似的说要绑架他，哈迪斯又一次被激怒：“真是傲慢啊！你真以为你能再次困住朕？”

    哈迪斯说着，又怒极反笑，他高举起剑，说：“你觉得人类有趣？朕让你看看，那些有趣人类的糗态，永恒日食已经完成，你就看看地上的景象吧。”

    高举的宝剑闪烁血红光芒，天空厚重的乌云显出现世的风景，本该高挂的太阳被月亮遮挡，只余一圈金色的日食环，大地黯淡无光，四面寂静，唯有冥王的声音震耳欲聋。

    “看啊，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被月亮所掩盖，不仅如此，排成直线的九颗行星将不再移动，这样一来，地面上会变成永远的黑暗世界。”

    “永恒日食……”

    “也就是说……天照大神是因为你的关系才陷入昏迷？”

    贝莉儿怔怔喃喃，她收起轻慢的态度，目中透出几分薄怒：“哈迪斯大人，您的目标不是毁灭希腊的现世，而是整个地球的人类？”

    “没错。”哈迪斯高傲地回道。

    然后，啪得一声响。

    高傲的冥王哈迪斯，被面前的小姑娘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