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许余来到教室的时候，旁边位置还空着，她看着归置整齐的桌子凳子，愣了愣。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撒完泼不收拾的，没素质的人，毕竟那一连串连锁反应完全是因她而起……
只不过又一想。
要不是周程逸乱说话，她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全是周程逸的责任。
默默甩完锅之后，许余拿出英语书，翻了翻昨天上过的课文。
她怪腔怪调非常不正经地读了一遍，突然想到什么。
她把手伸进书包摸了半天，摸出个创可贴来压在书的下面，随后专心在草稿本上默写单词。
周程逸前脚刚到教室，老师后脚就跟了进来，不少同学在朗读课文，朝气蓬勃。
他坐下，看见许余垂着脑袋，很认真地在写字。
对他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
周程逸从桌洞里拿出英语书，摊开，推到一边，打开一本英语单词本看了起来。
这状态持续到快下课的时候。
老师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绕着走道走了半圈儿，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周程逸刚想站起来，下楼去买个早饭，袖子突然被人拽住，他看过去。
许余看着桌面上的一个卡通创可贴，一副发现了什么宝贝的神情，她说：“这儿怎么有个创可贴？！”
还未待他回答，她伸手，把那个创可贴推了过来。
周程逸说：“不是我的。”
许余看着他，“就是你的。”
周程逸：“？”
她直接撕开包装，把周程逸袖子往上一撸，啪叽一下把创可贴贴上了他胳膊肘的伤口处。
“好了。”她把他袖子扯下来之后，抿了抿唇，“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之前摸你……不，是按到你的腿，也不是故意的。”
周程逸点了点头，看着她那副有点难以启齿的表情，问：“还有事吗？”
许余视线躲了躲，说：“……你大人有大量，别把厕所门口堵你的人是我说出去。”
周程逸看着她，“之前那事儿……不是我传出去的。”
许余愣了愣，突然笑了，轻轻“哦”了一声。
哦？
聊天止于“呵呵”，绝交始于“哦”不知道吗？
周程逸想到刚才，她给自己拿个创可贴都绕着弯儿一副“内心并不想关心你但你好歹是因为我才受伤了不得不给你个创可贴”的样儿。
再看现在，一脸假笑，是明显不信的表情。
他倏地低头扯了扯嘴角，气笑了。
满肚子解释的话全憋回去。
一言不发，起身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表面看起来非常和平，但周程逸憋着股劲儿，许余又有意在躲，两人几乎没太多交流。
两周很快过去，天气却还是很热。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老师支使了几个男生跑到器材室拿球，女生都在高台树荫下躲避阳光，不时看几眼底下抢篮板的男生。
许余觉得有点不舒服，撑着下巴坐台阶上，脸泛红。
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怎么了，总感觉浑身没劲儿。
王晓菁凑过来，看着许余腿上的灰色运动裤，“呀”了声，“乖宝宝居然没穿校裤？”
许余说：“看你夸张得，我也就周一周三穿校裤。”
王晓菁笑了笑，“咱班也就你不套裤子了，那裤子你也穿得住，不舒服也就忍了，还丑。”
许余有气无力，“还行吧，就是裤腿宽了点儿，只不过啊，套裤子的时候那动作，那样……你怎么不嫌丑？”
“那能一样吗？”王晓菁还想再说什么，球场中间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哨声，身边的人全都动了。
王晓菁把许余拽起来，“集合了，没睡好啊？没精打采的。”
许余顺势起身，想了想，昨天她是没忍住，熬夜看了个小说，她点头：“确实……有点儿犯困。”
体育课两个班一块儿上，高矮个站好之后，老师让大家围着球场跑圈热身。
许余有点儿喘，抬眼，远远看见和她隔了半个队伍的周程逸好像正看着她这边。
视线对上一秒，他若无其事移开。
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发现了，这段时间他在晾着她。
许余一开始觉得，怕不是那天自己害他摔倒出丑，所以他记恨在心，虽然当时她道歉了，但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应该没听见。
平时被捧着的天之骄子，被人按到地上，不道歉不说，还敢跟他谈条件！
许余都快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了。
只不过，发脾气能理解，这脾气大到居然能连续发两周？
啧。
光是想想剩下的两周同桌生活，许余就觉得异常痛苦。
今天，体育老师好像异常爱折腾人，分小组运球往返跑了好几趟之后，许余有点儿晕乎，腰也酸疼，顶着满头大汗喘得像狗。
喘完，还得被体育老师拐弯抹角骂——
“现在的小孩儿，身体素质差成这样，跑几个来回就给你们喘的，风吹不得日晒不得，看着那样儿我就眼皮酸……”
体育老师在回忆完以往艰苦的岁月又对自己的艰苦奋斗品质吹捧一番之后，抬手指着树荫下那块场地，开口：“行了，去那个场地，剩下的时间两个班的分组打个球赛。”
众人一块儿转移场地，许余拽着王晓菁，越过周程逸的时候本来想打个招呼，有人叫他，他手上抓着个篮球，转过头去。
算了算了，强求不得。
许余揉了揉腰，脑子里钝钝的，感觉有个念头就快要冒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缝隙。
周程逸把球抛给董旭，从水泥凳上拿起自己外套，跟着人群挪动。
前排两个男生在说笑，走近了，他听见其中一人的声音。
放低了，但语气里的调笑毫无遮掩：“瞧，前面有个屁股漏的，该不是姨妈巾垫歪了？”
另一个人坏笑。
他眯眼朝前看去，许余挽着王晓菁走在前面，左手微撑着腰，浅灰运动裤上，红了一小片。
体育老师站定后，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拧开水杯喝了一口：“自由分组，要不然就三班跟四班对决好了，赢的下次课多休息五分钟？”
人群里爆发出青春洋溢的喊声。
五分钟休息时间？
就为这，拼死拼活打篮球？
许余表示不能理解。
但她还是跟着吆喝，毕竟她根本就不用动。
她站在树荫下伸手扇着风，听王晓菁说着班上谁打球厉害，隔壁班的谁谁谁也厉害。
期间，无数次出现周程逸的大名。
她应着，不自觉往场地里找了找那个人影。
看了一圈，人呢？
她回头，往后面看去，吓了一跳。
周程逸近在咫尺，几乎贴在了她背后。
她想转个身面对他，再打个不那么尴尬的招呼，谁知手臂被他拽住，她不能动弹。
下一秒，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拎着件校服，“拿着。”
“啊？”是让她帮忙拿衣服的意思？
他微微俯身，小声开口：“系腰上，裤子……”
许余一愣，随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将衣服拉开，袖子绕过腰间，打了个结。
王晓菁本来说得起劲，一转头，看见许余旁边多了个人。
她拍了他一巴掌，“周程逸，快去啊，就等你了！”
许余看着往场地中间奔跑的那个身影，脸开始慢慢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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