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吉尔伽美什王！！！”她的声音突破了天际, 似乎可以将那笼罩着天空的乌云尽数打散, 话音刚落, 地表一阵动荡，只见在提玛亚特站立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 露出下方漆黑无光的冥界。

    脚下一歪, 提玛亚特依旧喊着她那独特的乐章, 却是整个身子掉落进了冥界之内。

    巨洞不断地扩散开来，将整个城邦的地表尽数崩坏打碎, 咕哒子和玛修一手扶着已然无法站立起来失去了意识的贤王, 不可控地直直坠入冥界之中。

    已经在冥界之内等待就绪的艾蕾修琪加尔见状, 抬手正打算护住这三个生灵, 却发现贤王的身体上浮现了一抹光芒，随后身上的气息便融入到了冥界之中。

    他，已然成为了死魂！

    抿了抿嘴, 艾蕾修琪加尔没有再迟疑，直接略过了贤王，而是给咕哒子和玛修进行了一定的救援，让她们可以平安落地, 至于冥界的气息会不会影响到她们, 在她打算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便发现她们的眉间浮现了一抹光芒, 将冥界带来的副作用尽数散去。

    确定这三位盟友没有什么事后, 她转过头, 看向已然站在高处的那位老者与他们身侧的英灵贤王喊道：“母神已经到了！”

    伴着她的话音落下, 那位穿着黑袍的老者在众人注视之下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大喊道：“······没有死亡就没有生命。正因有死，新生才成为可能。汝所谓的永远，不是前进而是长眠。灾害之兽，人类生出的恶啊。汝那渴望回归的慈爱，才是将汝排斥的根本。吾以舍弃冠位之举，令最强的证明寄宿于现在这一刀。”

    他顿了顿，喊出了自己的真名，释放了自己的宝具：“虽说是堕落为兽的神，既然是原初之母便不得不自报家门——自幽谷之渊，前来请您享用晦暗的死亡。吾乃山之翁，哈桑·萨巴赫。晚钟指示出汝的姓名。就以天命，剥夺你的双翼！”

    一刀斩下，提玛亚特背上的翅膀瞬间与身体分开，原本要变动的数值又迅速地恢复为原样。

    “吉尔伽美什王······”咕哒子看着贤王恢复了自如，明明是巅峰时期的模样，却无法阻止她的泪水掉落，因为她知道，贤王已经真的离世了，不然艾蕾修琪加尔是不会选择性略过贤王只给她们两个漂浮权的！

    “无事，迦勒底的Mater啊。以前，跟你说过让人理符合逻辑的事吧？确实，这座乌鲁克会灭亡吧。但是如果提亚马特神，与身为这特异点基点的本王消失的话，这个结局就会有不同的解释。灭亡的不过是乌鲁克第五代王的治世，在这之后延续下去的，乌鲁克第六代王的时代尚且存在吧。”

    “不得不打倒的不仅仅是提亚马特神。对于将来而言，本王也是不必要的。唯一的悬念就是本王的死亡方式。自杀什么的，作为王连提都不必提起。正在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恰巧负了伤。要向你道谢啊，咕哒子。”

    贤王抬起手，难得温和地揉了揉咕哒子的头，面对着这个女孩子的泪水，纵使是一直保持着王者威严的他也难免心软来哄哄对方，“来吧，现在就是最后了。”

    他这么说着，扭头看向了一步步走过来的A闪，叫道：“来吧！给予神代中最强大的神明提玛亚特本王最后的一击吧！来自本王三倍的攻击，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吧！”

    提玛亚特因为受到了黑袍老者的一击，整个都恍惚了一下，身子微微倾斜，满满的怒火由心中产生，身侧的拉赫穆们似乎也有所感一般直直地朝着冥界的众人袭来，显然是打算为他们的母神一解愤怒。

    眼见着拉赫穆们居然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变成了球冲撞了过来，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就见一个飞行云从天而降，金固的身后锁链飞舞着，将那拉赫穆球团团捆起，不让他前进一步。

    “——哼。看到了吧。只要有了心脏，你们根本就不足挂齿。连这种量产型都对付不了，旧人类真是没用啊。就这样还真敢······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啊。迦勒底的Master也好，那家伙也好。明明靠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还要挺胸抬头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来。然后，还一直活到了最后······呵呵，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得到吗？会这样想的那一刻，我已经是不完整的了啊。”

    金固手里抓着一条锁链，低头看着那一大群拉赫穆，将他们往后一扯，直直地砸在了冥界的墙壁之上，嘴上则是毫不留情地讽刺着，不止是讽刺着他们，更是在讽刺着自己。

    拉赫穆当中的首领发出了震惊的声音，显然对于明明被他们所重伤的金固还会再度出现感到了极大的惊讶：“金固······！？是，金固吧！？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在运转！？不，前提是，为什么——为什么，成了人类的同伴······！？”

    “——我怎么会成为人类的同伴。我是全新的人类。唯一的新人类，金固。但是······”金固嘴上说着，目光扫过地面上与拉赫穆有着同等惊讶的众人，不禁回想起自己在重伤后所见到的A闪，以及在昨晚见到并给了自己圣杯的贤王。

    他长呼了一口气，说道，“与母亲也好出身也好都没有关系······去做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吗？我没有那种东西，没有过，没有过哦，吉尔。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一件的——想要见到你，想要跟你说话，想要将留存在这胸中的诸多回忆，以及为它们而发的感想，以友人的身份传达给你。”

    他悬浮于高空之中，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一直喊叫着的提玛亚特，眼神中带着复杂挣扎的情绪，最后定为坚毅，充满了决心与终于知晓了自己所愿的释然：

    “但是，那是无法实现的。那并不是我的愿望，而是名为恩奇都的机体的愿望······以及。我的愿望，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这与新人类旧人类都没有关系。我，是为了维护人世而降生的。”

    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身上泛着淡淡的光芒即将化为本体模样的乖离剑，金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叫道：

    “乖离剑，虽然你有些讨厌，但是和你呆的这段时间的确非常愉悦，就如记忆里同吉尔在一起的时光一般，美好而弥足珍贵，今后也请好好地活下去吧，不要再去做那些会带来危险的事情了。”

    不等乖离剑的反应，他似乎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打算朝着众人发射出巨大攻击的提玛亚特，不过眨眼间，身体便化为了一条长锁，那正是他身为金固，亦或者是身为恩奇都继承人的本体——天之锁！

    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躯壳捆住打算攻击的母神，金固的声音嘹亮而坚定，没有丝毫的害怕，更没有丝毫的感伤，唤出了自己的宝具名：

    “乌鲁克的大杯啊，请借与我力量。提亚马特神的儿子，金固要在此展示天之锁的牢笼！母亲的愤怒是过去的东西。现在唤起的是行星的呼吸——世人啊，冀以锁神明！！！！！”

    “金固······？！”咕哒子看着金固化为锁链捆住提玛亚特和拉赫穆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来不及惊讶，她的余光扫见天空一大片金色的光辉，而自己的身后也出现了大片的金色，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闻身侧贤王的一声叹息。

    明明一眼看出那是金固顽强的束缚，更是知道对方的束缚只能够支撑一小段时间，贤王却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目光，他看着缠绕在提玛亚特身上的锁链，那耀眼的金色闪烁于冥界之内，是如此的刺眼，刺眼到他的眼眶之内都因为生理反应出现了些许的泪花。

    他长叹了一声，朝着金固说道：“······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束缚而已吧，但却又漫长得，宛如隔世般的永劫。我的挚友，这一功业不亚于从前的你——天之锁，终于，连创世之神都可以压制住了。”

    将自己的情绪尽数压了下来，复杂的神色依旧在自己的脸上留存，却已经不再重要，贤王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毫不犹豫地挥起了自己的手：

    “提亚马特神哟，懂得死亡之后你终于恢复到了神明的身姿啊。我并没有向你而发的憎恨。乌鲁克的人民也是，虽对你有怒意，却不恨你。只不过，我们之间无法相互理解乃是天意而已。你是生产者，管理者。我等却是长大成人，踏上旅途之辈。不管多么地热爱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不能不离开母亲的怀抱。我将在此展示这道理！”

    他顿了顿，回想起自己的先辈还曾经拿提玛亚特的身体躯壳来作为创世材料之一，默默地补了一句，方才继续喊道：

    “放心吧。我没打算□□你的亡骸。我们已经不需要世界的地基！这次你就安心地在死亡的国度长眠吧！！本王号令，全炮上膛！王之号炮！”

    贤王怒吼了一声，原先已经绽放过一次光芒的迪恩基尔最后一次发出了集体攻击，无数道光束从天而降，直直朝着被金固捆住的提玛亚特而去，而在贤王的身后，那山丘之上，英灵贤王身后架起的大批迪恩基尔与城邦缩影也绽放出了大范围的光束攻击，紧随贤王之后朝着提玛亚特而去。

    “你这个家伙快点！”贤王见提玛亚特接二连三受到了攻击，那战斗力明显地下降，转头看向已经一手握住了乖离剑的A闪，“乖离剑都在你身边了！没必要进行解锁了！快打！”

    扫了一眼贤王，A闪也知道时机不太对，没有出言怼回去，而是高举起乖离剑，对着提玛亚特喊出了乖离剑的施放咒语：“EA醒来吧！适合你的舞台已经备好了，快点对乖离剑跪拜吧！！！”

    肉眼可见乖离剑的剑身三块剑刃飞速地转动起来，四周的空间瞬间崩裂，那裂缝不断衍生，直直地朝着提玛亚特与拉赫穆而去，身形已然动摇的提玛亚特怒吼着，吐出的攻击却被裂缝所吸纳，她挣扎着，企图挣脱金固的束缚，却是在即将将金固绷断之前被那袭来的空间断裂卷入其中，绞为碎屑。

    “结束了？”咕哒子看着提玛亚特在空间裂缝中化为了虚无，有些茫然，显然，这样的结局令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这样的强敌，在乖离剑的手下也难以幸存，那自己当初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大家那么多的战斗与牺牲，都及不上乖离剑这一击，那为什么乖离剑没有在最初就做出这样的战斗呢？

    一眼看出了咕哒子一行人的心思，贤王扫了一眼那边跑去收金固软倒的锁链身躯的乖离剑，慢悠悠地说道：

    “乖离剑他本身是被提玛亚特召唤而来的，如果没有借助Archer阶的本王召唤，他是不可以直接攻击提玛亚特，更何况，由他一个人出手，战斗力会远超于现在，到时候不止是解决掉提玛亚特的问题，而是整个世界都要全体重新来过的问题，那便是另一个人理崩坏了吧？”

    咕哒子愣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乖离剑，缓缓伸手触碰自己的额头，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吗？”

    她轻呼出一口气，橙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一直紧绷着的那条弦一旦放下就无法再完全恢复到原本的战斗状态，半靠着玛修，笑道：“总算是结束了，乌鲁克王国······还会恢复吗？还有吉尔伽美什王。”

    说完这句话，她回想起刚刚贤王和自己所说的话，低下头去，眼眶中打转着泪水，又被她一一擦去，面向贤王的时候依旧是初时见面的开朗，她朝着贤王鞠躬，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感激：“谢谢你，吉尔伽美什王！如果没有你们，就无法得到这样的胜利！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贤王的身影有些飘忽，他低头看着止不住泪水的咕哒子，又一次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笑道：“呼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值得哭的，本王注定会成为英灵，想来以后的你也能把本王召唤出来吧？要是有挚友一块被你召唤出来就更好了！”

    “我一定会努力的！”咕哒子认真地应着，感受到自己的衣袖处一股拉扯的力道，疑惑地转头，发现原来是乖离剑在扯自己的衣袖，“乖离剑，这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她知道，自己能够在冥界里面顺畅地使用力量，正是乖离剑当时在自己和玛修眉间留下的力量所致；不止是这一次，还有最初相见的时候，若是没有乖离剑，自己一行人怕是真的会被金固所欺骗，连见到吉尔伽美什王都不能够做到；更别提在最初对战提玛亚特的时候，正是对方留下来的符文帮了他们一下，虽然他们最后没有把握住那个机会，但是对方出手相助已然是一件非常值得感谢的事情了！

    乖离剑摆摆手，将怀里的圣杯塞到了玛修的怀里，“我刚刚把圣杯捡回来了，这个就是你们想要的那个圣杯！带回去吧！”

    他有些踌躇，怀里抱着金固化身为锁链，张了张嘴，看着咕哒子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要把那句嘱托说出口。

    “啊，谢谢，怎么了吗？”咕哒子看着圣杯的眼睛亮亮的，显然是为自己最后成功解决掉此次人理毁灭而感到开心，她也注意到了乖离剑的犹豫，不太清楚对方是想要问什么，自然地选择开口询问道。

    “那个······我能托你们把金固带到迦勒底吗？”乖离剑把金固递到了咕哒子他们的面前，“到时候交给恩奇都爸爸就好了，他会照顾好金固的！我到时候也会去迦勒底找你们玩的！”

    咕哒子浅浅一笑，倒是没有因为金固曾经和自己一行人为敌对营而选择拒绝，更何况之后金固可是选择了相助，还用自己的本体捆住了提玛亚特，为吉尔伽美什王们攻击提玛亚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她在罗曼医生开口阻止之前伸出了手，接过了因为重伤而陷入了沉睡的金固，笑道：“我会的！到时候欢迎来找我玩啊！”

    “嗯嗯！”乖离剑认真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形变得飘忽的贤王父亲，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却发现对方的灵魂状态自己是可以触碰到的，不禁有些惊讶。

    看着乖离剑在自己的身上试验着什么，贤王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是伸出手使劲地蹂/躏对方的头发，将那金色的碎发打乱后，笑道：

    “好了，本王也陪不了你了，你就乖乖跟着那两个家伙走吧！对了，既然你刚刚都那么跟咕哒子说了，想来你以后也会去到迦勒底，替我带句话吧，就跟金固说——他从来都不需要迷茫，因为他是天之锁！”

    回想起自己在迦勒底的时候，把恩奇都爸爸约出去吃饭的贤王父亲，乖离剑挑起了嘴角，使劲地摇了摇头，拒绝了父亲的提议：“不不不，这种话父亲你亲自和金固说吧！你一定可以和金固亲口说的，我发誓！”

    说完此话，他一个蹦跶，就跑到了走过来的英灵贤王身边，埋进对方的怀里，又被对方顺理成章地抱了起来，乖离剑转头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笑道：“我先走啦！提玛亚特消失了，被她召唤而来的我自然也就不能在此停留，以后再见啦！”

    说着，他拉开了自己身侧的空间，两只小手将那裂缝拉大到自己和英灵贤王可以钻进去的大小，又朝着A闪父亲挥了挥手，“父亲，来吗？”

    “废话！”A闪冷哼了一声，几个快步走到了英灵贤王的身边，把乖离剑拎起，“难道要本王在这里再继续待着？开什么玩笑，本王还要回去和酒呢！”

    说完这话后，他把目光投向不肯放手的英灵贤王，嘴角挑起：“你这个家伙给本王放手！身为英灵就给我乖乖等到时候召唤再出来！”

    “呼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本王会听你的话吗？！”英灵贤王的眼神一变，身后大片的金色漩涡瞬间展开，就打算对着A闪进行轰炸。

    “来啊！看谁打得过谁！”根本不担心乖离剑夹在中间会不会受伤，A闪毫不示弱也打开了自己的王之财宝，和英灵贤王直接进行了宝具对轰，一把把武器在空气间对上，又同时化为了金色的光点消散开来。

    “停！”乖离剑被他们这措不及防就开打的动作弄得头疼，扫了一眼旁边，发现贤王父亲已经跑走了，庆幸着这一次不是三王对轰，他伸出手扯了扯A闪父亲的衣服，叫道，“父亲，别打了，我们去迦勒底吧。”

    其实乖离剑是想要先去一趟本丸的，自己当初去到本丸之后，过没多久就跑了，现在神代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自己还是回去看看西杜丽······不对，樱井审神者的情况吧！

    但是，要是自己把回去本丸这个事情直说出来，估计父亲们是不会接受，在他们心里，可能本丸还是导致自己离开王之财宝的罪魁祸首之一，自己倒不如说一下回本丸后要去的第二个目的地，来满足一下A闪父亲的需求，想来“恩奇都爸爸”这个噱头已经足够将A闪父亲的心神完全吸引住吧？

    心里猜测着A闪父亲会有的反应，乖离剑看着A闪，期待对方问出去迦勒底的缘由，这样自己就可以以见爸爸为理由把他带走了！就算父亲不去迦勒底，自己也可以把他送回去那个有圣杯战争的世界啊！自家父亲这个大傲娇说话是不会那么直接的，身为乖宝宝的自己还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哼，迦勒底？”看起来好像是听乖离剑的话，实则是自己打够了，A闪把自己的王之财宝收了起来，看见英灵贤王也顺势收起宝具，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分神来询问乖离剑，“去哪里做什么？”

    “找爸爸呀！父亲不想见爸爸吗？”乖离剑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说道，“如果不想见的话，我可以直接自己带着贤王父亲回去，然后打开另一个时空裂缝让父亲你去找言峰绮礼。”

    “去！”A闪毫不犹豫地在天平上选择了恩奇都，开玩笑，言峰绮礼算什么？当然是挚友最重要的！

    ——本王是天下第一！挚友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