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常情况

    火之国,死亡森林。

    参天的古树挤挤挨挨的站在一起,树干发黑。有寻常大树树干粗的枝丫纵横交错,上面遍布苔藓。

    蟒蛇和野兽在林间窸窸窣窣的穿过,空中不时传来乌鸦和鸟兽的叫声,高大的树木遮挡了阳光,阴暗的丛林更显得危险可怖。

    银发,戴着面罩,背后背着一振短刀的男孩穿梭在林间,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装着几颗暗紫色的植物。

    他带着护额,一绺头发垂在眉间,眼睛很大,却无神的半睁着,漆黑的瞳仁黯淡无光,没有一点孩童应有的朝气,死气沉沉,毫无光亮。

    他在古树裸|露出地面的粗大树根旁搜寻着,偶尔找到和篮子里一样的植物,便拿出药锄挖出来收好。就这样走走寻寻,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数了数篮子里暗紫色植物的数量,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眼旁的汗,然后抬头无神的看向天空。

    看不到太阳。只有他站立的地方,头顶恰好有一小块蓝天。

    他顿了一会,眼中古水无波。

    四周的树静默的看着他,在最近的一圈古树后,沉重的阴暗如影随形,好像只有他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净土。

    一片寂静中,他听到了一声蛙鸣。

    敏锐的回头,男孩看着不远处的蛛网上正在挣扎的那只青蛙,不动声色的伸手握住身后的刀柄。

    他悄无声息的将小药篮放下,黑沉的眼眸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鼻尖翕动,嗅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一丝血腥气。

    他的目光慢慢沉了下来。

    在这种丛林中,虽然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会有青蛙,但是很难想象面前的这只是怎么爬到空中的蛛网上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缓缓的靠近那个蛛网,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陷阱,不过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一直等他走到那个蛛网下,周围都没有丝毫异动。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张蛛网。蜘蛛已经开始靠近青蛙,绿色的小东西像是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但是这注定只是徒劳。

    男孩看着它,沉默了一会,移开了眼睛。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密集的树木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眼前是一条不算宽敞却十分平坦的小路,路的尽头则是一棵男孩所见过的最粗大的古树,几乎跟这条小路一样宽,上面环绕着一根老旧的绳子,还有几串纸条垂下。

    没等男孩有所反应,他就听到了令人胆寒的“咯噔咯噔”声。

    稍有生活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来,那是咀嚼骨头的声音。在丛林里,这最有可能是猛兽猎食小动物的声音,但是刚才的一切让这看似寻常的声音带给了男孩不同的联想。

    他本能的感到头皮发麻,先伸手结印,低低的念了一声“解”,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变化,连身体里的查克拉都没有丝毫异样。

    他抽出了背后的短刀,特殊材质打造的利刃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白光,锐利而冰冷。

    男孩机敏的踏入那条小路,朝着尽头的古树迈进,越靠近,咀嚼的声音就越清晰,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他心里的警惕也提的越来越高。

    他已经判断出来,声音是从古树树干那里传来的。

    然而他已经离的很近了,却还是没能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似乎是被那根老旧的绳子捆在了树上。

    正当他想要停下细细观察之时,一阵阴冷的大风吹过,左右两边茂密的树冠左右摆动,数不清的落叶吹拂下来,本来岿然不动的树木似乎开始绕着他旋转,树干开始抽长,一切都令他感到晕眩。

    远处似乎传来粗哑难听的声音,紧接着握着短刀的手臂便好像被鞭子缠住了,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鞭子在拽着他前进,耳畔似乎有谁在贪婪的大笑。

    男孩咬破舌尖保持了一瞬的清明,猛地用力拽回手臂,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有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吃了你……”

    “吃了你……”

    “你逃不掉的……”

    猛地冲出一丛灌木,男孩一头栽到地上,捂着刺痛不已的右小臂大口喘息着。突然,身旁的草丛一阵异响,男孩立刻杀气四溢的抬头,举着短刀就刺了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草丛里出现了同队的上忍的身影,男孩一惊,立刻刹住脚步,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过来的青年从诧异中回神,看着男孩皱眉道:“卡卡西,你干什么?”

    ——对待队长要恭敬,服从队长的命令。

    脑海中条件反射一般出现这条规定,名为卡卡西的男孩垂了垂眼睛,将刀收回刀鞘中,幅度微小又快速的鞠了个躬:“对不起,队长。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点警惕过头了。”

    “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我后面——”

    卡卡西回头,当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蛛网和小路时,他微微愣神,停住话头。

    上忍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眼前的森林有什么异常。

    他看了眼愣神中的男孩,一言未发,转身走了。

    卡卡西不死心的走上前,拨开灌木丛看了看,但是那条诡异的小路确实不见了。

    他皱起了眉。

    *

    回到村子,卡卡西提着小药篮到木叶医院去将草药交给医生。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他形影单只,长长的影子打在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地面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面无表情。

    来到一个拐角,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个旗木卡卡西,本来我以为他只是有些孤僻、不近人情,但是今天才发现他内心阴暗,还有些故弄玄虚!”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多少都有些希望博得大人的注意吧……”

    “不是那个原因,他甚至提着刀想要刺我呢!”

    “诶……?真的假的?”

    “……我已经受不了了,张口闭口规则规则,同队的中忍都向我抱怨过好几次,这样下去根本培养不出默契,更别提团队合作了……”

    “要去向火影大人反映吗……”

    上忍和朋友转过拐角,看着突然映入眼帘的银发男孩,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卡卡西垂下目光,毫无异状的微微鞠躬,向上忍问好:“队长。”

    上忍竭力掩藏着自己的尴尬:“啊……是卡卡西啊。今天辛苦了,火影大人说我们小队有一天的假期,我看你也很累了,后天再说下一个任务的事情吧。”

    卡卡西不卑不亢的低头,没有跟他有任何的视线相交:“是。”

    上忍没有说集合地点,一反往常的,向来将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考虑到的男孩这次也没有问。

    上忍和他的朋友沉默着快步离去,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之后,卡卡西不知怎的伸手扶了扶一边的墙,看着他们的方向,眼里好像有一瞬间闪过黯然,但是下一秒又恢复了冷漠。

    右小臂上又是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倚着墙捂住那里,感觉到一阵无力和晕眩。

    难道那个像鞭子的武器上有毒?

    他想着,抬起手臂,看着并没有破损的护具皱眉。想要返回医院去看看,但是联想到刚才上忍的言语,他的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干脆转身朝家走。

    只不过,当他走在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上时,他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通身黑色,连五官都没有,手脚都细细的,弓腰朝着一个方向,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息。

    他皱眉走上前去,等到在那个人偶一样的东西前站定,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敏感了,他发现这个人偶面朝着他家的方向。

    旁边的人见他看着一个角落站着不动,都奇怪的看过来。卡卡西抿了抿唇,伸手拦住路过的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们中的一个,询问他:“这个黑色的人偶,你之前看到过吗?”

    小男孩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后奇怪的转回来看他:“这里没有什么黑色的人偶啊?”

    说完,他不顾卡卡西震惊的眼神,嘻嘻哈哈的和朋友打闹着离开了,隐隐的还传来好像是在嘲笑卡卡西的声音。

    卡卡西暗暗握紧身侧的拳头,看着路人对这个奇怪的人偶视若无睹,只是看着他窃窃私语的样子,扭头便闪进了另一条街道,心里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远处就是忍者学校,今年将要成为下忍的学生们正在进行毕业考试,已经考完的学生正在操场上讨论着笔试试题,以及明天的实技考试。

    在那其中,卡卡西看到了几个不算陌生的身影,这才慢慢记起来,今年跟他一同入学的那些人也要毕业了。

    他看了看哭丧着脸走出教室的黑短炸男孩,立刻微笑着迎上去的棕发女孩,豪放大哭着的西瓜头男孩等等人,漠然的移开了视线,皱眉又回去看了人偶一眼,径自回了家。

    他跪坐在桌子旁,解开护具,露出白皙又有些瘦弱的胳膊,然后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手臂上的疼痛不已的红色复杂图案,越来越感觉今天遇上的事情不正常。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还透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意味,应该立刻上报队长,不,队长不相信他,应该更上一层,去报告给火影大人!

    他用左手握住那个猩红的红色图案,刚想站起身,耳边却突然回响起今天队长所说的话,顿时僵住了动作。

    如果队长已经将自己今天的表现告诉了火影大人,那他再过去说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让更多的人认为他疯了。

    可是真的是他不正常吗?

    卡卡西看着手臂上确实存在,怎么揉搓都无法去除的图案,一瞬间甚至有些惶恐。

    这个难道也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

    等等,他难道是中了幻术?!

    卡卡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这种可能。

    可是什么样的幻术会让身为上忍的队长也毫无所觉?

    这种能让对方产生幻觉,却还能在现实中保持正常思维的幻术是不存在的,起码他不知道。

    他慢慢的坐回矮桌边。

    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陷入了沉默。不,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人的古老大宅陷入了沉默。

    过堂风吹过,屋里空荡的可怕。

    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一轮圆月爬上夜空,柔和的月光洒下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的男孩终于回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手臂上的图案又狰狞了一些。

    他伸手握住那里,眼神慢慢冷厉下来。

    不是幻术。他对自己的头脑和经验同样有着自信,不可能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被控制。

    想起白天队长和小男孩满含着惊诧、怀疑和嘲讽的眼神,卡卡西暗暗握紧了拳,决定明天自己去死亡森林看看。

    明天是他的假期,即使是忍者守则里也没有规定忍者在假期里不能进入森林吧?

    他勉强定下心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犹豫了一下,拿着忍具袋进了浴室。

    他坐在浴缸里,抱膝看着手臂上颜色愈发猩红如血的花纹,与此相对的,他感觉周身的无力感愈发明显,简直就像是这个东西在吸收他的体力一般。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那个森林里的家伙,如果是因为他身边有上忍才没有追过来,那么实力应该并不算太强,起码没有上忍的程度。

    还有,他吃的到底是动物,还是……人?但是并没听说村里有人失踪。

    如果没办法找到那里,那个黑色人偶和手臂上的图案又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话,他该怎么让火影大人相信自己?

    卡卡西乱糟糟的思考着这些问题,却没想手臂上的痛感越发明显,并且在短短几秒内就开始发热发烫,几乎像是烙铁一样,带给他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感觉胳膊甚至要断掉。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死死捂住那里,疼的弓下身去,咬牙急促的喘息着,一边暗骂自己大意一边心急如焚的思考着对策。红色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像是荆棘一样朝着卡卡西的身体延伸,眨眼间就漫上了肩膀。

    卡卡西咬紧牙关,拿起放在手边的苦无,眼神一厉就要刺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震惊的抬头,正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砸穿了屋顶,伴随着数不清的瓦砾和木屑,重重的落在了湿滑的地板上。

    看身形,是个跟卡卡西差不多大的男孩。

    被砸破的水管扭曲着向下,和花洒一起源源不断的喷出水来,眨眼间就将他浇了个湿透。

    他在废墟中被灰尘呛的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他抬起头,一张英俊出色的脸露了出来,大而狭长的猫眼一下子跟卡卡西对上了。

    他们对视了三秒。

    从天而降的男孩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面无表情的爬起来开始东翻西找。

    卡卡西:“……你在找什么?”

    男孩:“……时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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