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游孤夺吓了一跳,偏他虚弱得起不了身,只得鼓着眼睛命令,“秦飞舟,你快哄好他!”
“怎,怎么哄?”秦飞舟怀抱小宝宝,脸上的表情万分精彩。为了给游孤夺动手术,他特意把侍女支开,现下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两个新手爸爸面面相觑,伴随着宝宝撕心裂肺的哭嚎,全然忘了该作何反应。还好孩子的哭声引来等候多时的郑庆和温老,温老抬手敲了敲门。
游孤夺怀孕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温老不便询问游孤夺的情况,便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飞舟,孩子出生了吗?”
对了,他们不懂照顾孩子,可别人懂啊!秦飞舟和游孤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等什么,快把孩子交给温老!”游孤夺忙道,他真怕这孩子把嗓子哭坏了!
秦飞舟点头,打开门把孩子抱了出来。
刚出生的宝宝模样比较对不起观众,郑庆一看顿时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怎么皱巴巴的,不会是营养不良吧?”
“你懂什么?”温老喜不自胜地接过孩子,“刚出生的宝宝都是如此,你现在这般嫌弃他,过两个月,可别求着抱他!呦,还是个男宝宝!”
郑庆赔笑,心里却想,他可不敢抱将军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这么难看。
温老毕竟是军医,照顾孩子不是他强项,他过足了手瘾便将宝宝交托给请来的乳母和丫鬟照料。秦飞舟请他进来为游孤夺把脉,他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做了将军夫人连如何诊脉都忘了?”
听出温老话里不满,秦飞舟讨好地笑笑,一面扶着温老进门,一面为自己辩解:“师父传授给徒儿的医术,徒儿永不敢忘。实不相瞒,徒儿为将军诊过了脉。从脉象上看,将军气血旺盛,不像是刚生完孩子。但他确实又十分虚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温老微微蹙眉,神色紧绷地为游孤夺把了脉。
“如何?”秦飞舟担忧道。
“确实如你所说,”温老若有所思,“生产之事从来都是凶险万分,将军如今看上去毫发无伤,腹部有明显的愈合痕迹,在如此短暂的时间能令伤口愈合,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神丹妙药。”
游孤夺眼睛一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若真有这种药,运用于军事上,绝对能极大提升我军的战斗力。
秦飞舟为难地看向他们二人:“对不起……”系统和总部不可能为他提供这种不符合世界规则的药物,能帮游孤夺生产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心,与他交握在一处。秦飞舟怔然,垂首对上游孤夺深邃目光,竟从他一向冷峻的眉眼中攫取到一丝温暖。
温老从善如流略过这个话题:“游将军身体无碍,为何会产生虚弱感,我很难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我有一个猜测,所谓此消彼长,为了恢复游将军的伤势和气血,动用到了他身体本身的潜能,虚弱感也由此而生。不论原因为何,将军都该好好休养。我去开一点调养身体的方子,如果五日内没有起效,再做打算不迟。”
“有劳温军医。”游孤夺颔首道。
秦飞舟本要送温老出门,游孤夺却握着他的手不放。温老识趣地道了一句留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游孤夺拽了拽秦飞舟的手,“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啊?”秦飞舟还以为游孤夺要深究生产的事,没想到他开口问的却是孩子的名字。他乖乖坐在床边,没有错过游孤夺眼底的兴奋。
游孤夺……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呢。
“叫游舟怎么样?”游孤夺递给他一个快夸我的眼神。
秦飞舟:“……”这个名字也太偷懒了,分明就是把他和游孤夺的名字结合在一起!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看到男人不加掩饰的笑容,不由得迟疑了。
这一迟疑顿时被游孤夺当做默认,他万分得意道:“我取的名字果然不错,游舟,愿他能如同在汪洋大海中逆流而上的游舟,迎难而上,永不沉没。”
男人眼底仿若有光,言语中饱含的期许,令秦飞舟眸色渐暖。他不该认为这是个随便起的名字,那是对游孤夺的不尊重。将军能容忍宝宝以他作为母体,这本身就是深沉又浩瀚的父爱使然。
“就叫游舟。”秦飞舟嘴角微扬,在游孤夺的手背上吻了吻,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至于宝宝的想法?被两个新手爸爸无情忽视了。
*
六个月后,游舟小豆丁已经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那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眼明亮有神,额头饱满脸颊柔嫩,一条手臂能有三截肉肉,活像水灵灵的莲藕。
他众星捧月般坐在摇篮中,围着他打转的丫鬟将士们无不蠢蠢欲动。郑庆挤开他们,晃悠着手里的拨浪鼓,成功吸引到游舟宝宝的视线。
“卑鄙啊,居然偷跑出去买玩具,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一名和郑庆关系很好的同伴悻悻道。
郑庆得意洋洋:“老子那叫智取,哼!”他就不信,这小崽子能对他手里的拨浪鼓不动心——卖他小玩意儿的摊贩可打了包票。
“我怎么记得小游舟刚出生那会儿,郑副将别提多嫌弃他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温老万分不满游舟的注意力被吸引走,要知道刚刚游舟把玩的是他制作的药囊!
尤其看到游舟伸出小拳头,似乎要用药囊交换拨浪鼓的时候,温老更加不忿——这小没良心的!
游舟可不管温老怎么想,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黑豆眼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盯着拨浪鼓看,仿佛在疑惑这个玩具怎么和他玩过的不一样,居然会发出奇怪的声响?
郑庆耳根一热,他梗着脖子:“那不是小少爷没长开嘛!”然后凑上前,讨好地跟游舟商量:“叔叔给你买了好东西,你让叔叔抱抱好不好呀?”
“咿咿呀呀!”游舟小粉拳挥舞,两只小脚丫子跟着抬起。结果把握不好平衡,仰倒在摇篮里。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游舟懵懂地躺平,对大人们的笑感到莫名其妙。
忽然,他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游舟朝着那人伸出双手双脚,愈发显得他此刻滑稽得像是一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而后,他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托起他的小屁屁,他的脸一下就栽进了对方的胸膛。
“咿呀!”好玩,他会飞呀!
郑庆看向来人,一脸钦羡道:“这孩子真是认人,一见夫人来就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他是高兴,有这么多人陪着他,难得他还能注意到我。”秦飞舟轻轻戳了戳游舟柔软的小脸。
游舟却以为秦飞舟在和他做什么游戏,两只手抓住秦飞舟的手指不放开,眼睛盯着秦飞舟指尖看,黑豆眼都成了斗鸡眼。
“小笨蛋。”秦飞舟抽回手指,“对了,郑副将,还有各位将军,游孤夺请各位正厅一叙。”
众人对视一眼,先前轻松的气氛失了大半。他们纷纷颔首示意,依依不舍瞅了游舟两眼,这才往正厅走去。
丫鬟们早在秦飞舟来的时候便自发退下,游舟的小房间只剩下温老和秦飞舟两个大人。游舟躺在秦飞舟怀里,眼珠子搜寻着,总算在摇篮边上看到了拨浪鼓。
他拍了拍秦飞舟的眼皮,指向拨浪鼓:“咿呀!”要玩!
温老哼了一声,“这玩意儿哪有我的药囊好用?”
“是是是,药囊是宝宝最喜欢的东西,”秦飞舟浅笑安抚,“不过拨浪鼓新奇有趣,小孩会好奇也不奇怪。”
温老没有错过游舟小宝宝眼底的渴望之色,抖抖胡子:“罢了,玩就玩吧。郑庆这家伙为了讨好他,可没少花心思。”
都是些大老粗,哪里知道孩子喜欢什么。郑庆也是日日去市集寻摸,才摸出点门道。
秦飞舟将游舟放回摇篮,游舟乐颠颠地抓起拨浪鼓摇晃,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却不自觉吹了个小泡泡。
伴随着孩子的笑声,温老开口问:“是不是边关吃紧了?”
游孤夺回朝不是秘密,觊觎游国的敌人自然会派兵试探。可想而知此时游家军状况不妙。
秦飞舟轻叹:“将军临走前把军师留在那里,为的就是尽可能牵制图鲁国的军队。图鲁国要守牧野城,便只能抽调一半的兵力进攻,一旦游家军力有不逮,就说明牧野城防守空虚,有机可乘。”
温老点头,复又长叹:“看来又是一场恶战。”
“战争在所难免,如果能毕其功于一役,就值得冒险和牺牲。统一是大势所趋,越早结束战争,就能挽救更多的无辜百姓。”秦飞舟看向温老,目光热枕坚定。
“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温老失笑,他还想劝秦飞舟留下照顾游舟,这也是游孤夺想要看见的。可惜秦飞舟的意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坚定。
“我既然决定了跟他在一起,不论脚底下是荆棘还是坦途,我都会跟着他,不离不弃。”秦飞舟眼底沁出柔光,“想把我甩掉,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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