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聚会是为六王爷和廖初兰准备,如今六王爷仓皇离去,剩下的众人没必要再故意四散开来,便聚到一起。
不是焦点的步得闲优哉游哉吃着小点心和水果,突然微微蹙眉,他默默坐直一点摆正坐姿。
——因为察觉到一抹令他觉得不适的视线。
他的目光偷偷往其他人那边挨个扫过去,最终确定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七王爷在偷偷看他。
偷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表现出一脸的嫌弃与不屑?
步得闲坦然与朱昇对视:看什么呢?
朱昇没想到步得闲敢与他对视,而且还跟他摆出这么一副甚是嚣张的模样,心里越发肯定步得闲是个又傲慢又无理的女人,厌恶更盛。
步得闲懵懵然感受到朱昇身上传递过来的负面情绪,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自己,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而且上次自己还是……
莫非……
步得闲心里咯噔一下,揣测出一个可能性:朱昇已经识破自己男扮女装,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要不然朱昇为什么会讨厌身为“布盼君”的步得闲呢?要知道,布盼君可是七王爷救命恩人的女儿,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态度啊。
步得闲不敢再对视,心虚地低下头,用食物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注意朱昇,免得更露马脚。
哼,果然只是个色厉内荏的女人,也就只敢在五哥这样儒雅温和的男人面前逞威风。朱昇心里对朱彦怀着愧疚之情,打算替朱彦煞煞步得闲嚣张的气焰。
七王爷朱昇当着众人的面,对朱彦说:“五哥,既然你不喜欢学琴棋书画的女子,不如再纳个学武的妾室,我看林骁骑尉家的女儿就很不错,自小习武练就一身本事,还曾当众扬言喜欢五哥你,相貌虽不属于上等,但好在人有趣,五哥你不正喜欢有趣的人吗?”
众人纷纷停下话头,一致看向朱昇,其中尤其是三王爷朱钧的眼神更显绝望。
七弟啊七弟,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讲话了好不好,没人当你是哑巴!
朱彦轻咳一声,握拳掩了下嘴角,他不打算亲自回应朱昇,抬眼给步得闲一个眼神暗示,让他来回绝七王爷朱昇的这一番好意。
步得闲回望朱彦:你自己说!
朱彦看着他:你来。
步得闲:他问的是你!
朱彦: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帮本王挡掉其他女子入五王府吗?
步得闲:……
在外人眼里,两人深情对视着,唯有朱昇觉得这不是深情目光,而是恶狠狠的警告目光。
步得闲分明是在警告朱彦:你敢纳妾试试,看我不拆了直王府!
而朱彦则是一脸无奈的任由她刁蛮任性。
朱昇这样想着,就在这时步得闲已想好说辞看向朱昇。
步得闲嘴角微微上扬,自认为摆出一副得体的温婉笑容,却不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在朱昇看来都是笑里藏刀:“妾身先替夫君谢过七王爷这番美意,妾身嫁入王府不过半月有余,七王爷这时候替妾身夫君张罗纳妾一事,是不是有点过于心急了?”
朱昇冷哼,要不然还等着五哥被你折磨的体无完肤,身心受创吗?
他刚要开口,三王爷在那边忍不住数落朱昇:“五弟刚娶妻,你替他急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想要妻妾成群吗?五弟为人,你又不是不知。”
关键是刚刚提到的人选,你已经害得五弟娶了一位门不当户不对的农女,还想让他再纳一个才从八品的武官女儿,是想让别人以为你在落井下石,不肯由五弟自己心意选妃是不是?
气都要被这个弟弟气死。
被最亲的哥哥凶了一下,朱昇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五哥府上就一个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我这不是觉得五哥府里太冷清了嘛!”
三王爷眼神凌厉:“管好你自己就行,还想把手伸到五弟府里去啊?五弟要是想纳妾,还由得你在这里比手画脚,如今五弟和五妃夫妻恩爱,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朱昇赌气不语,瞪了步得闲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话。
步得闲简直想为三王爷拍手叫好,三言两语就让朱昇闭上嘴。
这时,四王爷同样应和着三王爷的话:“五弟新婚不久,这纳妾一事不用急,缘分天定,五弟他日要是真有心选的女子,到时候五弟妹自会同意五弟纳妾,是吧?”
最后这个问题,竟然是抛向步得闲。
步得闲原本还觉得已经能松懈下来全交给他们去说,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拐到自己这边来,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嗯。”
众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情愿,下意识都以为是新婚小夫妻之间的恩爱缠绵,尚不能接受有人横刀夺爱,只要等过几年,看开了也就好了。
三王爷怕自家胞弟等会儿又说出一些令席间不快的话语,找个借口带着他和三王妃早早离席,剩下几人也没什么话好聊,便散了各自回府。
步得闲紧紧跟在朱彦身边,邀功:“我今天表现的还不错吧?”
朱彦不想打击步得闲的积极性,勉勉强强应了一声:“中规中矩。”
步得闲回想期间众人的反应,担忧着:“你说七王爷是不是看出我的身份不对劲,所以才百般针对我?”
朱彦明白七弟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就他那脑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想不到步得闲是个男子,就算步得闲亲口跟他挑明,都会觉得是步得闲在耍他。
朱彦犹豫着要不要跟步得闲说实话,想了想还是说了:“他只是不喜欢你。”
“……”多么朴素单纯的理由啊!步得闲愣了愣,回神之后忙追上朱彦的步伐,“他凭什么不喜欢我,我从来没招他惹他吧?”
还有你,就不能停一下等等我?害我需要跑着才能跟上你的脚步,关键是这女子的裙摆不好跑动哇!
朱彦表示:“讨厌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你是五王妃,就足以让他觉得你不顺眼。”
这下步得闲彻底无语:“原来是他讨厌你,厌屋及乌,顺带着连我一起讨厌?”
朱彦横眉扫他一眼:“本王何时说过七弟讨厌本王?”
步得闲喃喃:“要不然他为什么因为我是五王妃就讨厌我?”
不跟步得闲说明白估计步得闲短时间内都无法想通,朱彦告诉步得闲一个信息:“琴笙现在住在七弟府上。”
“……”步得闲了悟,“是她在吹枕边风?!完了完了,七王爷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讨厌我,不就等于我命不久矣?”
朱彦皱眉,步得闲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七弟虽然任性,却不是草菅人命的纨绔子弟。
他向步得闲保证:“只要你自己不要自寻死路,本王会护你性命周全。”
步得闲自然地拍拍朱彦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车前,朱彦停下来侧身看向步得闲,淡笑:“本王对自己的人一向很好。”
步得闲应和:“自己人自己人,绝对的自己人。”
您发薪水,您就是老大,步某人绝对以您的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朱彦先让步得闲上马车,环顾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一个角落的男子身上,他察觉到朱彦看到他,便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模样,伸个懒腰慢悠悠离去,好似只是恰巧在流亭园外打瞌睡睡上一觉。
朱彦认出那人是皇帝手下的探子,今日他们聚在这里一事,估计已经传入皇帝耳里。
不过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相亲宴,就算传入皇帝耳里也无伤大雅,朱彦收回视线,登上马车。
几日后,让步得闲如临大敌的宫宴正式来临。
天还未亮,步得闲就被朱彦叫醒起来梳洗打扮,穿上平日里不曾穿过的华贵正装,原本的假发上再叠上厚厚一撂假发,压的他差点抬不起头。
恍惚间似乎听到自己脊椎骨断裂的声音。
双手扶住自己的脖子以免它惨遭不幸,步得闲惶恐地看着碧芽继续往他头上的假发上面添加饰品,颤颤巍巍:“你这是在装扮圣诞树,恨不得在上面挂满礼物吗?”
碧芽听不懂某些词汇,却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她解释:“奴婢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减去不少首饰,这些都是不能再免掉的。”
步得闲试着直起腰背缓缓站起来,头上的重量令他压力很大,很难想象顶着这样一个头跪下去后还能不能站起身。
地球妈妈的地心引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啊,真的会断头,然后当场去世。
步得闲努力适应着头上的重物,保持平衡逐渐加快脚步,朱彦进来时候刚好看到步得闲在故意左右歪着脑袋锻炼颈部肌肉,明明很平常的举动却被他做的有些滑稽。
抬手掩饰微微露出的笑意,朱彦正正脸色,询问碧芽:“可准备好了?”
步得闲听到朱彦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他,头转的有点快,一下子没控制住重心向后跌走几步,直到靠在一个人身上才停止继续后跌的步伐。
不用说,肯定是靠到朱彦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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