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出得极有气势，吓得拦住张瑛的婆子后退了步，拖着刘婆子的小厮，也应声上来，把刘婆子给丢到院子中间。
刘婆子穿得单薄，这么一丢，砸在石板上，疼得她五官揪紧。
张瑛绕过其他人，站到上首去，何管家左右一看，指了一个呆愣着的丫鬟：“还不给姐儿搬椅子来？”
那丫鬟先是惊住，接着连连点头，转身就去了间屋子，搬出一张椅子，小心翼翼放到张瑛身边，声音怯怯的说：“姐儿，请、请坐。”
“不必。”张瑛背着双手，满眼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刘婆子，“把她嘴里的布扯了，今日我就好好当着老夫人的面，审审这下人。”说着话，她侧头看向身后那间主屋，冷笑道：“还望老夫人好好听听。”
小厮扯出塞住刘婆子嘴里的布，刘婆子就哎哟哎哟的哀嚎出声：“天杀的啊，为主不仁，害死我女儿还要害我这个老婆子啊，菩萨夫人为老奴做做主啊！”
院子里的人听了这话，有不少露出看好戏的目光。
张瑛没开口，何管家想了下，也没出声。
“老夫人啊，为老奴做主啊！做主子的怎可以这般不仁！”刘婆子见无人理她，嚎得更加用力了，眼睛更是紧紧眯起，但却挤不出眼泪。
因张瑛、何管家还是不说话，整个长康院就只剩刘婆子的声音。
久了，刘婆子也不自在的缩起身体，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四周的人。
“继续呀，怎么不继续？”张瑛微微抬起下巴，嘴角蓄着笑，“这就是你想说的了么？不交代交代你是受谁指使，来谋害于我！”
刘婆子手指动了动，立马改口反驳：“老奴怎会害主子！明明......明明是姐儿掉下水，我、我是下水救姐儿的！”
“既是如此，你该早些说出来，也免得一场误会呀。”
还没待张瑛开口，主屋里就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
张瑛侧头看去，就见许氏从主屋里出来，身边还有两个丫鬟扶着她，她笑道：“姐儿，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妾身来听听。”
“你是.......”张瑛唇角一勾，然后毫不客气的开口：“什么玩意儿？”
张瑛的话不大不小，可全都落入了院中人的耳里，顿时有好几个丫鬟溢出了笑意，连忙低下头去憋住。
许氏脸色一变，抬起帕子掩了掩唇角，干笑道：“姐儿，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出来听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望姐儿体谅体谅妾身。”说着这话，她放下手，改抚自己的腹部，“妾身腹中孩儿出生，也是要唤姐儿一声姐姐的。”
“是吗？”张瑛眉一跳，嘲讽笑道：“我听闻，你还未过明面就被抬进府里可是？还是在外头怀的孩子？”
许氏自喻有几分才智，听到张瑛这话，心里就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神色僵住，连忙说：“姐儿不是要审下人么？可别因妾身耽误了事儿。”她未想到，这才几岁的女童，竟这般难对付！
简直是......智多如妖！说不准......真是恶鬼附身......想到这，她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张瑛上下打量了她下，笑出声来：“你倒是会看人脸色。”说罢，也不再看她，直接转头吩咐一个小厮：“去，打盆水来，并拿叠纸。”
许氏听了这话，嘴微张，正想分辨两句，可一想刚刚她说的话，一时间竟不敢开口。
而那刘婆子瞎嚎半天，都不见人理会她，也就歇下气来。
张瑛这才开口：“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这会不交代谁指使你，待会有你受的。”
刘婆子哼哼唧唧的，就是闭着嘴巴，似乎也觉得张瑛不会拿她怎么样。
见此，张瑛轻笑了声，问：“何管家，刘婆子家中还有何人？”
提到这个，刘婆子总算有点动静了，她身体一抖，抬起头，盯着张瑛，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何管家尽责的回：“有，她当家的就住在村里头，底下还有个儿子。”顿了下，皱着眉补充：“这事发生后，他们也没过来。”
“你让人去搜一搜她家，说府里丢了不少银钱，找不到也没事，先抓起来。不论大小，先打板子，打狠了，自然会说偷来的银钱藏哪。”张瑛慢悠悠的说完这话，刘婆子就挣扎了起来，她双眸瞪的发红：“不！不关他们事！都是我要给女儿报仇的！我当家的不是府里的，你们不能、不能.......”
“不能如何？刚不是说是为了救我么？怎么这会又成为女儿报仇了？”张瑛打断她的话，笑得很是天真无邪，“你说出谁指使你的，我就不追究你家人可好？”
这蠢货！许氏暗暗扯了扯袖子。
“不！是.......老奴是为了救姐儿，怎么会有人指使怎么有......”刘婆子不断摇着头，话说到后面声音都低不可闻，最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闭嘴不言。
这时，小厮带着纸张和一盆水来了，恭敬的放在张瑛面前，虽然他也不知晓这是要作甚。
清冽的水，泛黄的纸张......
张瑛弯下腰，抽出一张纸轻轻滑过水面，笑道：“你若不说，可别怪我用刑了。”
此话一出，让院中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知晓张瑛准备做什么。
若是用刑逼供，不得用板子什么的吗？可这会也不见小厮拿了板子候着。
难道要用这盆水和这易碎的纸张？
“这刑啊，一点也不疼，你也无需太害怕。”张瑛似叹似笑，“可惜老夫人不能出来瞧瞧，若是瞧了定会喜欢罢？”让她溺水近死，真当她是白莲，会轻易放过施害者么？
“姐儿，这是要作甚？”何管家看着张瑛一举一动，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张瑛笑笑：“何叔你待会看着就好。”说着，她交代旁边的四个小厮：“你们去按住她的手和脚，仰面躺着。”
小厮一头雾水，但手脚却麻利的照做了。
“要做什......”
刘婆子这话还没说完，张瑛已将一张浸了水的纸张铺到她脸上，又抽出一张纸来：“你把我按入水里的那种感觉，我让你尝一尝可好？”话一落下，又覆了一张湿润的纸上去。
何管家看着这有些玩儿似的逼问方式，好一会都没弄明白这是做什么。
但许氏却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要点’，倒吸口气，扶住丫鬟后退了几步，回头一看主屋，正好看到偷偷打开窗户往外瞧的沈氏，她忍了忍，没说什么，当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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