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扶薇一边火速往回赶,一边在心里暗骂沈亦安。
她想,要不是自己心地善良,还指望着以后沈亦安给她钱去江南安家置地,鬼才会救这家伙!
就陪这家伙等到明天早上宋璃鸢来发现他好了!等到女主来,自己绝对不会再多呆一刻,她忿忿地想。
夏扶薇刚刚也没走出多远,因此很快就回到了原地。
一到地方,她便动作利落地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赶紧去查看那人的伤情。
她知道沈亦安伤得很重,但心里仍有些疑惑:区区一支羽箭而已,还不至于把这个堂堂护国少将弄成这副落魄样子吧?
夏扶薇蹲在沈亦安旁边,见他面色苍白,满额虚汗。还是忍不住先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探了探那人的额头,又帮他把了一下脉,便全都明白了。
浑身滚烫,气息混乱。
很明显,这支箭上有毒。
夏扶薇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睛扫了一眼沈亦安伤口处那根断了尾的箭杆。然后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草地,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箭尾。
那支箭尾是少见的三片黑羽,其中一侧还有染漆红的两杠横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组织的标识。
可夏扶薇在记忆里均搜寻了一圈,也没想起这标识究竟属于何门何派。
但她的时间很宝贵,顾不及再想这个问题。救人要紧,当务之急是要将沈亦安身上的箭头取出,再上药包扎,否则拖久了毒就只会更深。
但要取箭上药,就还得先帮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了,露出伤口才方便处理。夏扶薇跨坐在沈亦安身上,一脸纠结的准备下手。
好好的救人,怎么整得她好像要趁人之危似的。
夏扶薇无语望苍天,她现在只希望沈亦安能一直昏迷过去,可别在她救他的时候恰好醒过来,弄得说不清道不明。
她先是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镇静下来,然后才闭着眼睛,慢慢探着手去扒开男人的衣襟。
先是衣带外袍,再是中衣。
夏扶薇想哭,这个家伙为啥要穿这么层啊?!扒完一件又有一件,也不知道焦灼地过了多久,她才触摸到了略带着体温的最里层。
终于,在夏扶薇鼓起勇气,正颤抖着手,准备撕开那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却忽然被人紧紧抓住了手腕,耳边随即传来一道冰冷而隐忍的男声:
“你在做什么?”
夏扶薇吓得一下子睁开眼睛,很不巧,正对上了沈亦安那双锐利深邃,却又融着水底星辰的眸子。
她浑身一抖,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样的荒郊野岭,这样的孤男寡女。一个活蹦乱跳一个虚弱无比,再加上这样扒开的衣服,这样暧昧的姿势……
完了,怎么感觉她就要说不清了呢?
四目相对,尴尬无比。
沈亦安:“……”
夏扶薇:“……”
看着沈亦安的目光变得愈加戒备危险,裹挟着寒气和阴翳,好像刀子一样直直往人身上戳,夏扶薇赶紧吞了吞口水说:“如果我说我是在救你,你会相信吗?”
沈亦安眼睛一眯:“夏扶薇,你跟踪我?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先参与他们的计划,然后再装模作样的过来救我?”
跟踪个鬼!故意个鬼啊!
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我好心好意浪费时间来救他,结果他又怀疑我?
夏扶薇立马就毛了,当即便噌地一下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沈亦安说:“故意?装模作样?行吧,那本姑娘还不救你了呢!你就在这儿痛苦个一晚上,等箭上的毒根深难徙落下病根了,然后再让你亲爱的女主角来救吧!”
沈亦安:“……”
夏扶薇气得发抖,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身向自己的马快步走去。可惜只走了一半,就听到背后那个人压抑忍痛的咳嗽声。
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回头去看,映入眼帘却是沈亦安那张犹如千山暮雪般愈加苍白的脸。
这人真要命!
夏扶薇在原地攥了攥拳头,指节微白,整个人都紧绷绷的。她跺了跺脚,却最终还是气鼓鼓地,蹭蹭蹭快步走了回来,狠狠瞪着他说。
“沈亦安我告诉你,第一,本姑娘压根没有兴趣跟踪你,我是打算去找陆寻之结果半路碰到你的。更不明白你说的什么狗屁计划,害你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第二,我救你完全是在集善行德,怕自己走了会良心不安,更是看在你以后还要给我钱的份上,迫于无奈才救你的。”
“第三,要么你在这儿难受着,等宋璃鸢明早来给你解毒,要么接下来我救你的时候,你不许再多嘴一句,否则我就直接走人,顺便再给你补一刀。懂?”
看着这样的夏扶薇,沈亦安先是呆愣片刻,却最终不再说话,偏过头去等女人下一步的动作。
也可能是,他现在无力跟夏扶薇吵。
见状,夏扶薇才板着个脸重新蹲了下来。
她生气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害羞了,直接粗暴地扯开那人的衣服,面无表情的帮他把伤口上的那只断箭一下拔了出来。
“嘶……”
箭头连着血肉抽出来的瞬间,不用想也知道很疼。但沈亦安也只是到吸一口冷气,隐忍地微微皱了眉头。他胸膛起伏,呼吸有些沉重混乱。
夏扶薇看他这样,不免还是有些心软,手上的动作也放轻柔了些。
不得不说,沈亦安不仅脸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得很。
若是以往,夏扶薇能看到眼前的景致,一定会刺激得流鼻血:沈亦安这家伙不愧是练武的人,皮肤冷如白瓷却不显得虚弱,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是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还有那诱人的人鱼线……
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美好的肉体在夏扶薇眼里,只是一块没有感情的肉罢了。
她黑着脸,从衣襟里掏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瓶子,打开后将那能解毒的白色药粉洒在对方的伤口上。
男人迟疑了一下,好像开口想说点什么,结果第一个词还没说出来,就被夏扶薇先堵了回去。
“沈亦安,你给我记住了。这瓶药很贵,而且本身不是给你准备的,所以除了之前的那五百两之外,你又欠我五百两了,以后要一起还,知道吗?”
女人一本正经的说。
沈亦安:“……”
涂好药,夏扶薇又从自己衣角处撕下来几块布条,动手给沈亦安包扎上。最后,她还一边系蝴蝶结一边絮叨:“衣服也是要算钱的。”
沈亦安:“……”
这一切都弄好后,夏扶薇只胡乱地给沈亦安拢了拢衣服,冷淡地说了一句弄好了,就沉着小脸去旁边坐着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了。
夏扶薇就算再生气,也不好意思把沈亦安一个伤员晚上留在这荒郊野岭。何况,等药效还要一段时间。虽然是懂行,她也捏不准自己的药到底能不能完全克住那种毒性。
她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催。
而且,看沈亦安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再去拾柴点火,又是只能靠自己来。夏扶薇只好垂头丧气地起来拍了拍屁股,起身准备自力更生。
她在余光里看到沈亦安正抬起头默默看着她,那双清冷如雪的眸子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只是单纯看着她。
但夏扶薇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又因为还在气头上而不想多跟他废话一句,所以便极不情愿地只吐出两个字来:
“生火。”
然后,腿一迈就离开了。
等夏扶薇回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全黑了。这荒山野岭的夜晚,星星倒是显得格外明亮。
她点了火堆,就一直坐在旁边抱着膝,静静地看着火苗。
两个人隔着好远,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就只剩下了木柴燃烧时啪啪往外崩火星的声音了。
良久,夏扶薇才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就陪你等到明天宋璃鸢来,然后我就走。”
沈亦安看起来很无奈:“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明天你就知道了。”
夏扶薇拿棍子捅了捅火堆,这样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明天沈亦安就要见到宋璃鸢,她的心情就有点烦躁。可是她明明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紧接着,又是许久的沉默。
沈亦安远远凝视着夏扶薇,夜里的篝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亮了女人白皙的侧脸。
她的眉眼间似乎总有着惊人的美丽,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扇般舒展着,保护着那一双清澈到令人心悸的眸子。
只是荒野的夜晚更深露重,那个女人穿得实在有些单薄,抱着膝的样子就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不知道为何,沈亦安有些看不下去她那个样子,便把他那身黑色的外套脱下扔了过去。
男人扔得倒是很准,恰好盖在了夏扶薇头上。
“沈亦安你干嘛?!”
她把衣服取下来,转过头愤愤瞪着他。
“你穿得太少。”
沈亦安回答得很简洁。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毕竟怜香惜玉似乎并不是自己以往的作风。
“那关你什么事?”
夏扶薇虽然嘴上负气,身体却诚实地把外套留了下来。因为今天的夜里确实是……有点儿冷。
“再说,扔就不会好好扔吗?”她自言自语一般嘟囔。
还算沈亦安心里有点数,她还以为这家伙真的没点人性呢。
过了一会儿,夏扶薇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问。
“你知道是谁想害你吗?我看那个箭羽好像……”
“外邦的。”
男人已经抢在夏扶薇前面,沉声吐出三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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