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而这次的任务要求是:在刷双值的同时,必须帮助她考上北川医科大学。

    看完任务,陈月洲有些尴尬:“这任务……真麻烦……”

    478以为陈月洲觉得帮人考上大学棘手,赶忙在一旁安慰:【之前做的是新手任务,所以又送你金手指又没有任务要求,只需要刷双值就够了,但是,新手任务过后的正常任务都是有任务要求的。】

    陈月洲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478:【那你是说什么?】

    陈月洲抬起头,指着大纲上“翟建鹏”三个大字:“这个人……是我本科时候的老师啊……太熟了……下手总觉得内心过意不去啊……”

    陈月洲死前即将30岁,研三刚毕业,倒不是因为他留过级,而是纯粹的上学晚。

    9岁才上的小学,一来二去一折腾,考上大学的时候和他同龄的不少人已经准备毕业了。

    和同学之间有年纪代沟,陈月洲就喜欢找老师唠嗑,而这个翟建鹏,就是他本科时候交情甚笃的唠友。

    没想到,峰回路转,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不得不对付他……

    不过,经历三秒的道德挣扎,人渣洲在积分和友情的面前,毅然决然选择了积分。

    他拍了拍身旁的妹子:“同学,能加个微信吗?我感觉你有一点点像我小学同学,看着好亲切啊。”

    “好呀!”小姑娘立刻答应,“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也觉得你好熟悉呢,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陈月洲呵呵笑着:“那,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吧,我很擅长微积分的。”

    “好呀,谢谢姐姐。”

    “没事。”陈月洲对着陈语轩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很好,这个热心帮助人的老大姐形象塑造的很成功。

    ……

    下午回去的路上,陈月洲细细回忆了和翟建鹏相处的那些时光。

    那时候翟建鹏还在读研,一边上学一边支教,虽然家里经济不错,但人长得普通又不擅长交际,最重要的是,是个有些自卑还缺乏自知之明的直男癌型死宅。

    女生们喜欢用“直男癌”三个字统一概括所有性别歧视、崇尚男权、双标主义和沙文猪主义的男性或女性,但在陈月洲的理解范围内,其实这个概念有些不精确。

    这类男性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是“道理我都懂,我就是不想遵守”的类型,最典型的比如自己,他这种人与其概括为“直男癌”不如称之为利己主义者更为合适;

    第二种是“我认为的道理,就是世界的真理”类型,这种人的思想来自于生活环境和家庭教育等各方面原因,且习惯并服从于这样的思想,只会考虑这样思想的合理性,自动排斥其中的不合理性。

    而翟建鹏,就是这样类型的人。

    他就是认为女人非处就不是好东西,并认为自己做为男人三妻四妾才是真理,并为了印证自己的道理,会找一堆符合自己论证观点的例子来说服别人。

    对于陈月洲而言,这厮才是名副其实的直男癌。

    而在大学校园,长得丑不可怕,宅男不可怕,直男癌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一本正经地把明显他人不能接受的观点挂在嘴边。

    于是,翟建鹏直到研三,都还是个单身魔法师。

    直到自己大三时,翟建鹏研究生毕业进了家三资企业,通过人与人的交流和碰壁渐渐学会了扬长避短、用经济手段包装自己,慢慢有了女人缘。

    做为单身三十年极度自卑的直男癌“魔法师”,终于在工作之后开了桃花运的光,翟建鹏为了展现自己的“魅力”,三天两头在学校和工作单位勾三搭四,当时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在几个纨绔的学生之间传得到处都是。

    没想到,闹到最后,最终上位的居然还不是她那些绯闻女友,而是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

    陈月洲回了公寓就脱衣服睡觉。

    晚上还要打工,再矿工,怕是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

    478一局游戏结束,一边舔着手中的棒棒糖一边望着乖巧的某洲,疑惑:【宿主,你今天一天都没闹腾,居然就这么乖乖接了任务,这不像你啊?】

    陈月洲懒懒地翻个身:“三天两头挨揍还朝不保夕,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没脾气了,我只期待赶紧做完任务,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没别的要求。”

    又睡了会儿,闹钟响了,陈月洲揉了揉困顿的双眼,无奈地爬起来。

    这时478的手机忽然响了,它赶忙叫住陈月洲:【宿主,任务有进展,是否查看?】

    “看看看,以后这种事情有事直接说。”

    【陈语轩现在正在被父亲殴打,她现在不知道该求助谁,有要拨打翟建鹏电话号码的倾向。】

    陈月洲一脸冷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遇到问题给男朋友打电话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真的是闲人马大姐,等会还要打工呢。”

    478摇头:【不不不,她挨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一直都忍着没告诉过任何人,如果这时候拨打翟宪鹏电话,而翟建鹏出现的话,她对翟建鹏的依赖就会增高,与之相对的,这就意味着任务难度系数会升高,可是!难度增高可刷积分不会变高啊!不划算呐宿主!】

    陈月洲这下懂了:哦,之前张晓雅那个新手任务双方关系已经定了型,而这边两人的关系还是在无限变化的。

    “能查出陈语轩他们家的坐标吗?”

    478翻看着手机:【宿主,2积分……以后这些低于5积分的买卖我就自己直接扣了,你看行吗?】

    陈月洲点下头,拿了外套叫了滴滴就朝着陈语轩家的方向跑去。

    她家离这栋公寓很近,叫滴滴就是个起步价,是在附近的一个老旧的街巷内,里面房子都是上世纪的国企单位房。

    陈月洲一进楼内就听见了打骂的声音。

    “你又拿了家里的钱往外跑,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说说!生你有什么用!啊?”

    粗暴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陈月洲瞬间对陈宇轩的人物性格有了一些基础判断,但这回为了不再出错,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478——

    “把陈语轩的资料给我,低于20积分的话你直接扣。”

    【嗯,我看看……】478在手机上翻了翻,调出她的资料交给陈月洲。

    陈语轩出生在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丧偶式家庭环境中。

    她的父亲属于典型的缺乏辩证思考能力的传统男性,认为男人就是应该在外挣大钱,顾家是娘们儿才做的事,男人如果做了,就是丢人。

    所以长期以来他对这个家庭的生活基本上是不闻不问,认为自己只需要拿钱回来就足够了……然而实际上只是拿着一月不足四千的基本工资,在北川这种大城市,一家三口只够维持温饱。

    她的母亲读书少,高中毕业就来北川务工,是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传统女性,每天一边做零工一边照顾一家三口吃喝拉撒,在对孩子的素质教育基本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陈语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严重缺少父爱、母亲又起不到心理疏导作用的环境里,性格一直非常内向。

    进入青春期后,她开始叛逆,而恰逢这时老国企原单位改革,父亲下岗回家,对工作的不满导致这个男人天天喝酒耍酒疯,将错误的矛头和宣泄的目标一次次对准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而这时候本该充当润滑剂的母亲却只是又一味地要求女儿道歉和妥协。

    于她而言,女儿是她生的固然重要,可丈夫关系到她的名声也很重要。

    她本意虽然希望女儿好,但却做不到取舍,她害怕指责丈夫后这个家庭即将发生的变故对她名声和生存环境的改变,于是一味地和稀泥,希望能够换来双赢的局面——即这个家庭和谐安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和平也好。

    殊不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的无理要求是压垮女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月洲抿着唇思考:果然,陈语轩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从一开看到陈语轩和翟建鹏这两个人的年龄差时,他就猜到了任务的女主大致上的家庭背景。

    在他看来,大叔控,其实就是父控的衍生物。

    这种女性,普遍产生于两种家庭模式——

    其一,父亲极度优秀、过于完美,并和女儿相处极其融洽,让女儿产生一种——“我结婚也要找和我爸爸一样优秀的的男人”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属于少数;

    其二,也是大多数的类型,这种现象普遍出生于一个严重缺少父爱、童年成长严重缺少保护和关怀、安全感极低的女性身上。

    她们把对父亲人格的需要拟定在自己未来男友或者丈夫的身上,认为那个男人需要关怀她、保护她、给她安全感,且拥有足够的财力和能力。

    由于安全感的缺失,这类女性往往比较感性且偏向敏感、自认为成熟却渴望成为幼稚的孩子,她们固执地认为,年轻男性即使拥有足够的财力,也过于幼稚,无法给予他们大叔——即“父亲”所能带来的安全感和成熟感。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固执,让她们太轻易被人看透需求,很容易成为他人的猎物。

    听着屋内女孩惨痛的嚎叫和男人粗声粗语的辱骂,陈月洲正了正身子,鼓足勇气用力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陈语轩的同学,老师让我来要讲义。”

    辱骂声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是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他一脸烦躁地看着眼前瘦小孱弱的陈悦洲。

    “叔叔您好,请问你是陈语轩的爸爸吗?我们老师把明天上课用的讲义放在陈雨轩这里,能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

    男人回头大喊一声,就回自己屋了。

    陈语轩慢慢从房子里出来,她惨白着一张脸,胳膊上有好几条红血印,借着光看还微微渗着血。

    她双手死死地攒着手中的手机,仿佛是用尽全力似的,微胖的小手手背青筋根根突起,看着怪吓人的。

    “姐……姐?”

    陈语轩麻木地看着陈月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戴了层面具似的。

    陈月洲看着她满是疲惫的双眼,知道她快要扛不住了,手中的那部手机和电话里翟建鹏的号码似乎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那通电话不能打,绝对不能。

    如果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现在还能称得上是男人和女人平等的交往的话,这通电话打出去,将会成为饲主和宠物的故事。

    决定放弃这个容身之所的陈语轩肯定很快会麻痹在翟建鹏所构建的梦境里,那里没有父亲的辱骂母亲的啼哭、没有贫穷的家和拮据的生活、没有任何人逼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只有男人对她身体时不时的索取。

    一个只需要付出身体就可以摆脱一切痛苦、甚至发现付出身体的同时自己也能获得莫大快乐的梦境,绝对不能让陈语轩沾惹上。

    那梦境太脆弱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经受不起那梦境破碎时的打击。

    于是,陈月洲伸出手,声音笃定:“陈语轩,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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