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会分不清梦和现实。
我叫日向渡海,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就像下雨天不打伞会被淋湿,做好事儿不一定会有好报,做坏事不一定会被雷劈,你讨厌的人仍然笑嘻嘻的活在这个世界一样,现实是一种残酷且毫不讲理的东西,你得去习惯,习惯不了你就会凉。
那几年我初到这个压抑荒唐的世界时,尚且不习惯。所以我常常坐在木叶村的小湖边,满脸忧郁的望着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夏日晚风吹过时会带起丝丝涟漪,天上时而有几只乌鸦扑棱扑棱的飞过掉下几片黑羽。
画面很美好,很有夏天的味道。但是我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丝织成的阴暗,我看着映在湖面的月亮,常常想跳下去捞住它,如果捞不上来就让我沉在水底淹死吧,我当时是那么想的。
不过我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怕死的本能上,爪子刚刚触碰水面就被我面无表情的缩了回去,我犹记得当时为自己找的愚蠢的借口。夜晚的水太凉,白天再说吧。
还没待我找到适合的水温结束我这无聊的生命时,我就被我这个身体的老妈连拖带拽的拎回家去了。我顶着晚娘脸,满心的不乐意。
我说过,这个世界压抑且荒唐,否则哪怕让我去古代当皇帝我也不会如此憋闷。那时正逢乱世,草芥人命,奔赴前线的忍者成批成批的死,村里每天都在举办葬礼,哭声和哀嚎遍布大街小巷,人脸上全是麻木和绝望。人命不值钱,还赶不上村东头卖丸子店家的一串甜丸子值钱。
外面战火纷飞,家里也不得安宁。偶尔会有他国的忍者或叛忍结伴而行去村子里收割人命,所有人都惶惶不安,于是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无缚鸡之力的人夜晚不许出门,有的时候连忍者都默默遵守这一条。毕竟命重要,哪怕这看起来像古代的宵禁。
我在心里对此嗤之以鼻,十分中二的想,死就死呗,我巴不得呢。然后就被看起来温柔的老妈一巴掌拍到地板里,以头抢地。我顶着一脸血抬头,就见那个平时以笑为主很是坚强的女人双眼含泪,抱着我对我说对不起我,没给我幸福健康的环境,请求我一定活下去。
我别别扭扭的回抱,拍了拍她纤细的背,小声的嘀咕着对不起和感谢的话,然后在心里扭捏的承诺,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勉强活下去吧。
那时我对这个世界还算不上了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隔着玻璃层看世界,既不清晰也不深刻。所以我不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那之后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我开了眼,比如我额上多了个纹身。再比如六岁时,我进了忍校。
忍校是一个没有未成年保护法,把学生当畜生,训练很注重实践的热血学校,当我鼻青眼肿的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内心充满了FUCK。
同桌是个有着金毛蓝眼的小屁孩,传闻是个孤儿,但架不住人长得帅实力强性格好,班里这群连青春期都够不上的小姑娘经常双目发光小脸通红的将他围成一个圈。我虽然在心里酸对方长得跟小姑娘似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厉害。
毕竟我之所以会鼻青眼肿的从学校走出来,就是拜他所赐。
刚上忍校,大家都是互不相识,一个个的都人模狗样儿的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所以相处时都带着一丝腼腆害羞。班主任人善心黑,为了让大家都无隔阂的快速熟悉,第一节课就是实战课。
男孩都想当个绅士,我也不能免俗,在看到对手是个男生的时候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本想意思意思就得了,直到一脸懵逼的被对方打了个乌眼儿青。我内心窜起了一股邪火,下手也没了轻重,打人不打脸,这是常识!
最后的最后,所有章法都变成乌有,在周围小屁孩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加油呐喊声中,对方掰着我大手指咬着我胳膊,我抓住对方一头亮眼的金发彼此僵持不下。
心黑的跟下水道里的水似的班主任,面带和善的笑容,使劲儿将我俩拉开,嘴里说着,诶呀,同学之间,和气为重的屁话。
我顶着鼻青眼肿的脸和全是牙印的胳膊,心里直呸呸呸。
不过不打不相识,在我成年人的大度心怀下,我们也算成为了朋友。时常切磋,偶尔玩闹,逢年过节时,看对方孤苦无依可怜兮兮的身影时,我也会把他带回家,让老妈做两个好吃的,算是一起庆祝。
导致的后果就是,我在老妈面前失宠了,没办法,这个家伙简直就像一个女性收割机,我还不能在实战中找回场子,每每都让我憋屈的拿苦无捅木桩子。
不过提到女性收割机,我就更忍不住的打心眼儿里崇拜这小子。
忍校念到一半的时候,班里转来了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惹的妹子,有的时候揍人时火红的头发飞舞,眼里带光,虽然吓人,但很有精气神。
这妹子第一天来校就非常高调,自豪的向全班宣布了她是要当火影的女人。我刚把下巴合上,旁边的黄毛就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宣布他是要当火影的男人,像这种相亲似的话语我没有什么感想,只是把刚刚合上的嘴重新张开。
最开始这小子是单相思,天天在后面暗送秋波,小姑娘一脸的瞅不上有的时候还带一丝丝的鄙夷。我有一天实在是耐不住八卦的心思,悄悄去问了小姑娘啥想法,她一脸正经颇为真诚的说,“我看不上这么娘的男人。”
我摸着下巴,暗忖,姑娘,你知道么,这种flag是不能乱立的。虽然我赞同你说这小子娘,嗯,他确实娘。
不过不知是小姑娘的Flag瞎立的事儿,还是那小子确实牛逼。在后来的某一天,我发现这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越,听那小子说,似乎是一则美好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我翻了个白眼,臭骂对方早恋不要脸,然后回去继续享受我身为单身狗的美好生活。
生活就是打打闹闹,美好而无畏,那前儿我们心里全是对未来的幻想,和崇高的理想。
随着时间疯狂的往前冲,我们成功从忍校毕业,成为了一名带有护额的下忍。
那时下忍待遇不好,前线吃紧,所有的下忍都被打包成捆的送去前线,命好的在后方,命不好的直接和敌人面对面的拼苦无。
不知是不是上天怕我吃狗粮吃得太撑,毕业后我没有和黄发红毛分到一组。
同组的人面生的很,老师是一个爱讲黄色故事笑点极低的话痨中年油腻单身男性,有一次我们赶路间休息,吃着难以下咽的军粮丸围在火堆前听他叭叭,有的时候他也能说点不那么黄的东西。
他说,人啊,就是越活越会发现生活的无奈。
他说,不过你还是要饱含希望的活下去,不活到最后,谁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说,这世道命比狗贱,在乱世中要想活下去首先要学会明哲保身。
他说,要想强大就要先学会保护他人。
我在旁边,往火堆里添了把柴吐槽他没文化说的太过矛盾狗屁不通。
他表示对我的明怼暗讽并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然后小脚轻轻一踹,把我踹进了火坑里。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火星,对他竖了个中指。
那晚他以一句话做了最后的终结,也做了他一生的终结。
“渡海你小子别嘚瑟,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有的时候身体是不听你话的,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战场上。”
第二天,他为了保护同组的女孩,死在了荒芜的土地上,没办法收尸,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同组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眼眶通红,那场面常见到绝望。
那天乌云压顶,大风哀嚎,黄沙卷起,身边没有花。我随手从树上揪了几片叶子,放到了他死时的土壤上,几乎崩溃的哽咽道,
“老师,生活不易,希望你下辈子能给我找个师娘。”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重要人的死亡,哪怕看惯了生死,仍觉太过悲伤,心脏绞痛,喘不过气来。
我对着那几片残缺的叶子,在心里默默地起了第二个承诺,我会好好的保护这个小组的。
同组的成员一个叫鹤田凉,一个叫香取梅子。
鹤田凉在我眼里是一个富二代,村东头那家卖丸子的店就是他家开的,我时常不理解,有此良业,为何要当一个毫无前途的忍者,这个人的头上闪着二世祖的光辉对我说,“人要有追求,我要阻止战争,让世界和平。”
我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以表支持,然后从他便当里顺走了两串丸子,临了对他说,我其实不是甜党,我是个辣派。对方对此的回应是一堆闪着毒光的手里剑。
香取梅子没有鹤田凉那么暴躁,她在我眼里是个好妹子,温柔恬静,但就像所有好妹子一样,做的饭堪比【毒】·【药】,还不让人说,不让人说就算了,她还喜欢做,喜欢做也就罢了,她还喜欢给别人吃。和她同组的人饱受折磨,老师已经随风而逝了,算是逃过一劫。我和凉就很痛苦了,不过常年下来,经过千锤百炼,胃似乎有了免疫【毒】·【药】的功能。
凉一脸欣慰的对我说,人啊,就是得练,不练不成型。
我说你说的对,然后把菜往他碗里拨了拨,展现出我大方的一面。
遥远的天际泛着白,湖边的芦苇换了一茬又一茬。
一次任务后,我率先升为中忍,离开了队伍。过了不久后,在我升为上忍的同时,他两升为了中忍。为此,我们奢侈了一把,去烧烤店庆祝了一下。
举起酒杯时,我一脸严肃的道,“请务必不要死了,学会明哲保身,命最重要。”
他俩笑骂的举起酒杯,说着你这不是屁话么,不会比你先死的,然后碰杯,金黄的啤酒从玻璃杯里撒出一道光,那晚我们都笑的很开心。
彼时,我那小小的脑瓜里,尚且觉得未来还是有希望的,觉得生活还是有过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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