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金发蓝眼的少女喊的惊天地,震的海音心神荡。
喜欢?什么喜欢?
朋友对朋友的喜欢?亲人对亲人的喜欢?后辈对前辈的喜欢?
海音僵着脸,理智告诉她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哈哈说姐姐也喜欢你啊之类的敷衍过去。
但是........
【看着这样的表情完全没有办法敷衍。】
海音直起身子,刻意的挺直背,表情变得严肃。
“俊典,你还小。”
“海信姐,我不小了,今年18,马上就要19岁了。”俊典听到海音没有装作风大了没听见而给敷衍过去,心下反而松了口气。
“俊典....你听我说。”海音试图劝说。
“那蛋糕我放在这里了,生日快乐海音姐,我走了!”俊典笑笑,将蛋糕放到门口的柜子上,转身准备走。
“等等!”海音头疼的看着俊典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气的脑仁直抽抽。
“这么晚了你去哪?”
“回学校。”面容带着一丝倔强。
“.....留下吧,这么晚回去很危险。”
“好!”小混蛋捡了便宜似的笑了起来。
“.........”
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海音有点慌。
无论内心有多纠结,海音也不能让俊典在这么晚了出去瞎溜达。
海音看着这孩子一副兴致勃勃给她过生日的样子,难得的恍惚了一下。
好像是胖了点。唔,身材也很好,长大了啊。明明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多?海音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胸口,双目放空。
“好了,海音姐,许愿望吧。”终于将蛋糕摆好,蜡烛插上,闭上灯,俊典眼带期待的看着海音。
人是寂寞的,没有什么可以填补人类的这份寂寞。
“我希望,俊典可以找到一个好的,爱她的人,幸福的,快乐的活下去,作为姐姐,我会很开心。”海音没有闭上眼睛,她凝视着俊典,一字一顿的说道。
俊典呆愣楞的望着这个一直对她十分温柔的姐姐,烛火摇曳,明明如往常一样似水的白色双眸,此刻却寒冷似冰。
好冷。她打了个寒颤。
.........
“所以你就逃回来了?”相泽无精打采的看着书,对这种八卦完全提不起兴趣。
“......没有逃,我第二天早上光明正大回来的,虽然海音姐还没有醒...”俊典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
“你们女生真麻烦。”相泽叹了口气,真诚的说道。
“和女生不女生没有关系,相泽君,咱俩是纯三观不合。”俊典斜倪了他一眼,心情十分不明朗。
相泽耸耸肩,不再说话。他对恋爱不感兴趣,唯有法律学才是王道。
“逃跑么......”俊典鼓起嘴,不开心。
俊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一晚上海音前所未有的冷硬态度让这个第一次告白,内心敏感的孩子很受伤,所以第二天她才选择了不告而别。
她才18,这个青春期荷尔蒙爆表的岁数。她其实是理解也明白海音是怎么想的,从小就失去了妈妈的她,在漫长的与自我相伴的过程中,幼时海音的那种温柔和陪伴,以及现在眉眼里刻的成熟与关怀恰到好处的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缺,让她深深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怕的也是我这种沉溺吧。”俊典喃喃道。
“你说什么?”相泽耳尖一动,下意识的问道。
“呦,两位!在干什么呢?!教授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学的东西都背好了么?!!”一位相当聒噪的人推门而入。
“布雷森特·麦克同学,你牙上有菜叶。”相泽翻过一页书,神情十分淡然。
“真的假的?!!!俊典酱,橡皮头说的是真的么?!”麦克舔舔牙,表情惊恐,他刚刚可是有去跟女神搭讪啊!
“不管了?!我就是喜欢她!”俊典一拍桌子表情坚定的像当初不顾父亲的反对非要考法律一样。
“诶?”
“我觉得你那位海音姐说的对,你的确太小了。”
“所以我准备打持久战,真正的英雄要放眼未来,然后做正确的事!”
“随你吧。”相泽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八木俊典像一个老头,在固执方面唯我独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麦克崩溃的捂住头,嗷嗷的嚎叫。
俊典说打持久战那就是真的在打持久战,一点也不哄人的。海音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机上的来信,第N次头痛的揉着眉头。
倒不是说俊典天天腻人的发一些什么我喜欢你之类的话,那样的话海音还能当她是孩子气而游刃有余。她是在很认真的放假约,上学聊,她讲她每天都发生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连早安午安晚安,早饭午饭晚饭吃什么都详细的不能再详细,俨然一副我是认真的,我还要逐步攻克你,变成你生活里的空气,没了我你会浑身不自在。
更更更悲催的是。
海音还真就一步步的陷了进去,从最开始的不闻不问到后来管不住贱手爪子的回了几句让对方欣喜若狂的得寸进尺。现在,对于“不喜欢,只把你当孩子”这句话,海音拒绝承认她是死鸭子嘴硬。
“那你说怎么办?我那不是犯罪么?我对得起谁啊?!”海音拽过一个过往的工作人员,神情癫狂。
可怜又无辜的工作人员眼神中透露着懵逼,脸上全是惧色,他以为这吃人血的公司终于把一直勤勤恳恳工作的副编折磨的精神失常了,他颤颤巍巍又带点同情的问:“副...副编你还好么?”
“啊,对不起,咳,你去忙吧。”意识到自己智障了的海音放下揪着对方衣领的手,有点尴尬的说道。
“副编这是咋了?”开放式办公室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员工们窃窃私语的说着八卦。
“听说是被一个小鲜肉给缠上了,现在正在道德和人性中来回徘徊。”
“哇唔,副编威猛啊。”
“最惨的不是副编,看到那个新人了么?之前也是他去触的霉头。”
“真可怜啊,话说他屁股挺翘。”
“........”
海音没有理着一群在忙里偷闲的无聊人士,她决定在下一个短信到来前好好和俊典聊聊。她颤着手指在触屏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希望能通过伟大的文字力量让俊典体会到她内心的“真情实感”,然后知难而退。
然而就在她打到一半的时候,远在东大的人发来了短信。海音一哆嗦,险些把手机吃了。
【海音姐,我被安排去美国做交换生,明天就走。回来的时候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答复。】
海音盯着手机,看着这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想把手机烧个洞。
交换生?明天就走?!她答复个屁,这小鬼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交换生了吧?现在才告诉我,不想见我是不是?!
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的海音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翘班。
“副编.....真是越来越有范儿了。”
“......和年轻人待久了,变得狂野了吧。”
“那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小鲜肉?”
“你?”对方瞅了瞅这个大言不惭的人,给了个“乖,回神儿,好好工作吧。”的微妙眼神。
............
翘班的海音情绪极不爽也不快乐,她眼神愤怒的直踩油门,觉得自己怒火中烧,看什么都想啐上两口。
她在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风就是雨?有一出没一出的?上一秒还在对老阿姨真情告白,下一秒就要跑到纽约与老阿姨老死不相往来?
越想越气的海音使劲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完全忘了她刚刚还准备“真情实感”的拒绝对方。
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到学校门口,一路上将火撒的七七八八的海音无力的趴在刚刚捶过的方向盘上。
冷静啊海音,你已经三十了,三十而立别像个傻小子了。她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学生,那些学生年轻,美丽,青春的气息几乎要洋溢的突破天际,而她呢?她今早刚在眼角发现了细纹。
【俊典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她真的明白什么是依恋什么是爱么?】
“女士,车不可以停在这里。”门卫走了过来,礼貌而又客气的说道。
海音沉默的点头示意抱歉,然后神色颓然的开车离开。
出国也好,彼此都冷静冷静。
就像是那朵花,你总得在它盛开的时候才能看到世间最美的存在。
一年后,羽田机场。
一个身材高挑,容颜姣好,气场强大的女人站在接机处,她神情淡然,仪态大方,唯一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她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的频率。
海音眨眨眼,再次从兜里掏出手机,她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俊典给她发信息,她就表白,如果没有,那她就是过来接孩子回家的。界线她画的很好,往前一步和往后一步的主动权都在俊典手里,她卑微的接受所有命运。
“海音姐~来短信了~”海音的专属铃声响了。她眼睛微微瞪大,迅速的掏出手机。
【海音,我爱你。而你在这的理由,是因为你也爱我对吧?】
海音抬头,少女当年的一头金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肩短发,身体不再消瘦曲线变得柔美有型,眉眼成熟显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冲海音挥挥手,然后小跑了过来。海音伸开双臂,用力的抱住奔向她的人。俊典将头抵在海音的肩上,笑的得意又开心。
“海音姐,你的回复呢?”
海音宠溺的叹了口气:“我的少女啊,我爱你。”
海音三十一岁,找到了她二十岁的爱人。
人类是寂寞而又孤独的,但不还有一个说法叫负负得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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