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宛如天堂的世界

    如果说人的一生历尽起起伏伏,那么这个人一定活的很精彩。

    八木俊典在当了半辈子的英雄后,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或许他经历的起伏为滔天巨浪波涛汹涌,但若是有人用带着褒义的“精彩”二字去形容的话,那他内心一定十分想给对方一记Texas Smash。

    毕竟在这半辈子里,除了最开始的风光,后面便全是无奈和苦涩。当绿谷问“欧尔麦特也遇到过无力拯救的情况吗?”的时候,他望了望天空,夜幕低垂,远离城市的天边漆黑压抑,他所说的回答除了安慰和鼓励外更是心里无法诉说的痛楚。

    人非上帝,哪能事事求全?或许连上帝他老人家也颇为无奈,所以才会有人苦苦哀求,有人耀武扬威。

    但八木俊典是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个梦想家。

    他与世人的不同在于他不认命,如果这个世界注定与黑暗为舞,那他就要成为人们心底的永不燃灭的希望,哪怕一小撮也好,只要让活着的人知道光明总会到来,那他无论牺牲什么都可以,生命,未来,什么都好。

    于是,他成为了【和平的象征】。

    他心底是骄傲的,尽管背负起来的责任压垮了他的肩膀,挖空了他的血肉。

    他时刻提醒自己人要往前看,要放眼大局,要培养后辈,很忙碌,无暇悲春伤秋。可在午夜时分,他也会想念自己少年时的模样,那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蓝色的眼睛里甚至可以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那时很快活,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咽气,不用计算着变身时间,不用时时懊悔自己的力量漂浮不定而对他人造成的麻烦。

    人思念的多了,难免就会做梦。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后,看到自己17,8岁时的样子时,他以为这也不过是一个悠长的美梦。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屋外,轮子压过木质地板发出的沉闷的声响,门被推开,俊典恍惚的听到了似是熟悉似是陌生的声音。

    他寻着声音回头,然后发现推门而入的人留着利索的短发,两鬓苍白,眼角的纹路刻画着饱经沧桑的痕迹,那人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眉眼含笑,风吹过,空空的裤管微微晃荡。

    “渡海?”俊典声音滞涩,犹豫着问道。

    “嗯,是我。”渡海轻松的滑着轮椅到床边。说是好笑,在那个世界双腿健康的活了多年后,再次坐上轮椅却未有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反而熟练的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是梦?”

    渡海望着眼前的人,青涩的面庞,充满生机的金发,熠熠生辉的蓝眸,和细腻紧致的皮肤,他满足的笑了,果然和他曾幻想的一模一样,俊典年轻的时候,俊美稚嫩的容颜简直勾的他心里的软肉直痒痒。

    “嘛,可以理解这是梦吧,因为这确实像梦一样美好。”比俊典早醒两天的渡海不确定的说道。

    他拍了拍俊典的手,指了指窗外,不知名的鸟儿从空中飞过,不时的传来婉转动听的啼鸣,一棵大树矗立在房边,微风拂动飒飒直响,阳光缓缓洒下,斑驳的光影柔和温暖,俊典甚至能听到远处儿童们嬉笑打闹的欢声笑语。

    “不过这里更像是天堂一样的存在。”渡海眼神不知落向何处,嘴角的弧度变得怀念伤感。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俊典回过神,想起了重要的问题,他蹙眉问道。

    渡海眨眨眼睛,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是我死前的模样。”

    俊典继续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咳,就是,我现在的模样,是在成为今川渡海之前,作为“日向渡海”时的相貌。”

    俊典被着弯弯绕的说法弄的迷迷糊糊,心里却有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但虽不知缘由,他看着渡海此时的样子,尤其是那空荡荡的裤管,简直刺伤了他的眼睛,心疼的直抽抽。

    看到了俊典眼里的心疼和担忧,渡海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抓住俊典的手,顶着俊典错愕的眼神,沉下心来将他的三生三世慢慢叙说。

    他说他第一世时隔久远已模糊不清,第二世倒是清晰深刻的像刀子刻过一样一点一滴都留在记忆里不曾忘却。

    他越过让人绝望的回忆,语气平淡的说他是如何变成这幅样子,又是如何一睁开眼变成了今川渡海。

    “我这种情况,用我第一世的家乡话来说,就是奈何桥上走了二遭,却忘了喝那一碗孟婆汤?”说道最后,俊典的眼神已经变得复杂不堪,窗外的景色从正午的太阳变成了清冷的月亮,不知哪来的夏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在月光洒向室内时,渡海做了带着问号的结束语。

    “这就是我为什么有着与个性截然不同的力量,和莫名其妙的经验的原因。至于现在大概是All For One最后那一下导致的,我猜测又是什么力量造成了乱七八糟的时空裂缝。”

    渡海后知后觉的补了一句,他话语一落,空气变得沉闷,四周寂静,俊典沉默不语,大量的信息让头脑变得短路,他觉得自己得缓缓。

    渡海住了嘴,给俊典时间,他不自在的动了动屁股,觉得坐着轮椅也不是很舒服。而且他不合时宜的想揉揉俊典的头,然后像俊典一样来一句“我的少年。”毕竟我现在比他大不是?渡海在心里搓着下巴思考着实现这一举动的可能性。

    可惜这寂静的时间不长,有人敲了敲门,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

    “哥,吃饭了。”

    “诶,来了。”渡海应了一声,门后的脑袋缩了回去,脚步声渐渐远离消失。

    “这是香取梅子?”俊典看到了来人脸上长长的伤疤,以及那一声哥,回想渡海所描述的故事,与来人对上了号。

    “嗯。”渡海挠了挠头,知道这些事儿不好接受,“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在聊。”

    “好。”俊典刚刚一直沉浸在渡海的故事里,坐的时间久了,四肢有些僵硬,他缓慢的下了床,看着轮椅,突然有些不知所错。

    渡海见对方眼神躲闪又有点沉痛,就知道这个心思细腻的人又往深了想去了,估计是不帮忙推他难受,推了又怕伤及他的自尊,渡海在心里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道:“俊典,推我下去吧,我自己来有点不方便。”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像是之前行动自如的人。

    “俊典啊,干忍者这一行的,哪怕没有腿也照样能上房揭瓦。”忍了忍,到底是不忍心,渡海又添了一句。

    得到的回应是俊典轻轻的一脑嘣,渡海揉了揉额头,轻轻笑了起来。

    这栋房子是复式,挺大,是香取梅子和鹤田凉俩人爱的小屋,比起渡海生前那寒酸的一亩三分地儿不知大了多少倍。鹤田凉作为出生入死的队友加拐了自家宝贝妹妹的人,可谓是赢的了美人还衬着豪房,这让渡海醒来后看着鹤田凉那龇着的大板牙,忍了半天才将蠢蠢欲动的查克拉憋回体内,没对着对方天灵盖来个昏天灭地的一掌。

    我不是酸,这是作为大舅哥的权利。面对着对方的一对儿熊猫眼,渡海显得理直气壮。

    从楼上下去到一楼,俊典才发现这屋子隔音是真的不错。一楼客厅里人很多,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热闹,俊典望了望,看见大多数人都穿着奇特,有的人头上还带着相同的护额,此时正七嘴八舌的聊着什么。等渡海和俊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不到片刻,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一脸温和相儿,和俊典有着一样金黄色头发和碧蓝的眼睛的人拽着渡海上一边小声嘀咕:“这就是你相中的人,也太年轻了吧,渡海你老牛吃嫩草啊。”

    跟过来的鹤田凉舔着个大脸跟着点头,这货比香取梅子早几年死,现在看着也比梅子岁数大了些。

    渡海白了这群没点逼数的人,这个世界似乎与现实世界脱轨,大家的年龄就像是随机的一样都和现实有所不同,就比如他眼前的波风水门,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让渡海再度酸了起来,如今俊典年轻貌美,他也想英俊潇洒的出现在对方面前啊,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点介意,怕俊典嫌弃自己老么咔哧眼的。这两个损友直戳痛处,渡海不禁捂了一下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渡海这边正脆弱着呢,俊典那也很是热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渡海的女性好友全都热情的包围在俊典身边,这让习惯了受欢迎的俊典也有点不自在。

    “你就是八木俊典吧,我叫漩涡玖辛奈,渡海的发小。”头发像火一样的女子豪迈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俊典点了点头。

    “八木君你好,我叫香取梅子,哥应该跟你介绍过我了。”脸上虽然带着伤疤却一点不显狰狞的女孩笑的温柔恬静。

    “说什么呢小梅子,这是你哥的对象,叫什么八木君,应该叫嫂子!”一个脸上带着红晕的白发大叔摇摇晃晃的走到玖辛奈的身边,一张嘴,扑鼻的酒气。

    俊典笑容僵住,眼睛慢慢瞪大,渡海也哽住了一般,一口气儿险些没上来,屋子里又一阵寂静,这回连针掉了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只听梅子小声带着气儿音的和白发大叔咬着耳朵:“自来也老师,我哥还没告白呢,现在正积极努力着呢。”

    话音虽小,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真亮儿的。

    渡海心里咯噔一下子,沉重的捂住自己的脸。

    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幻想的郑重而又宏大的告白场景瞬间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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