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林欢有些懵,不知道才刚过五分钟,自己怎么就死了。
林欢:“……老陆?”
陆望知:“你那破绳子给我绑了个人。”他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低头继续研究怎么解天命索,结果这东西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死死扣在他手指根部。
他又去试着解庄随手上那一端,同样如此。
林欢:“啊?啊?绑了个人?那、那应该是你的天命之子啊。”他蓦地兴奋起来,音量猛地提高,“然后呢,绑了之后有什么变化没有?”
陆望知额角的青筋爆了起来:“什么都没感觉到。”
刚才他思路还没捋清楚,手就下意识先动了,等反应过来,锢魂符已经贴了,人也被他懵住了。现在一想到禁锢的是个大活人,他就一阵头痛。
不是说这东西能帮忙化解煞气吗?现在除了在他和这人之间绑了段解不开的绳子之外,就没别的动静了。
“什么都没感觉?”林欢听得一阵茫然,“没道理啊,龙虎山的人还跟我保证这东西有用的。”
陆望知有点头痛地转过身:“……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去问清楚。”
一直安静假装失魂的庄随见陆望知这时没留意自己这边,心里遂打起了主意,低头飞快地掏出手机给叶天双发了条微信:等等,那份申请先别退。
叶天双:啊?
庄随:你联系一下这人,今晚西塔不是有个任务委托吗?让他去。
叶天双:啊?啊啊啊?
庄随见陆望知要转身,没再理会智障部下,屏幕一锁,又继续装他的雕像。
“……老、老陆,龙虎山的客服好像暂时不在。”
陆望知面无表情地听着林欢说话,他看着似乎没有很生气,但却轻轻笑了一声:“这东西现在没法解开,我给你五个小时,今晚12点之前解决不了,你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后,陆望知按了按太阳穴,庄随在旁边看着,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楚陆望知的正面。
脸确实长得不错,比照片上好看,不过比不上他就是了,身材很好,合身的休闲西装看不出来牌子,但似乎是定制的,衬得陆望知身高腿长。
庄随注意到对方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扎头发的头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晃而过的时候闪过一丝暗光。
陆望知从不知哪里拿出一把小刀尝试了一下,不但没在天命索上划开一条缝,还反过来把小刀的刀尖给磨掉了。
陆望知:“……”
他又翻出一张火符,火星随着咒语从他指间落下,居然在天命索上弹跳四散,熄灭了。
看来这东西有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意思。
陆望知叹了口气,在锢魂符的作用下庄随虽然会失去自己的感知,听他命令行事,但就这么戴着个大活人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个事,以往他行动的时候锢魂符都是用来控制案犯的,现在用来控制一个无辜群众,陆望知有些心虚。
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楼上酒店开个房间待到林欢找到解决办法为止,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没有被标记为推销中介之类,陆望知还是接了。
“你好,请问是陆望知先生吗?我姓叶,是气运风水司的人事专员。”叶天双怯怯的声音传来。
陆望知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风水司的来电:“你好。”
叶天双在那边踟蹰了一下,开始了她的瞎掰:“是这样的,今晚有个紧急委托,我司其他同事都有重要任务出去了,实在空不出人手,虽然你还没正式过来报道,但我们领导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去委托现场看看?”
陆望知愣了愣,叶天双又解释道:“其实就当成是调岗考核就行了,不用太紧张。”
这要求有些不符合流程,但这次调岗前,陆望知也确实没有和风水司的领导见过面,对方说不定听到了一些流言,对他的实力存疑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问题。”他只迟疑了一瞬就答应下来,“我等下加你微信,你把委托的详情发给我。”
听闻气运风水司是本市灵异体系里的养老部门,接的委托难度和活跃在最前线的行动司、安全司之流根本没法比,陆望知现在能力时灵时不灵的,也正好看看自己能不能胜任。
加好叶天双微信后,对方很快发过来一份委托说明,陆望知大略浏览了一遍,发现委托人正好就在眼前的西塔办公,于是随即转身要走。
刚迈了一步想起旁边还呆站了一个人,陆望知又急急刹住车,回头无奈地冲庄随打了个响指,后者果然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随即穿过裙楼和办公楼之间的遮雨棚,来到了西塔办公楼大堂。
因为已经过了大部分公司的下班时间,大堂前台只剩下一位轮班的接待人员,陆望知出示叶天双发过来的临时电子工作证,前台只瞥了一眼证上的名称头衔,什么都没说就递了两张访客卡给陆望知。
刷卡进闸后一路上了十一楼,这次的委托来自一所企业服务咨询公司,委托人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姓林,资料上说他最近一周每天晚上都能透过公司落地玻璃看见有人跳楼,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位置。
这种委托说难不难,看起来是有人自杀了,死后鬼魂被困在原地,不得不每天重复自己死亡的过程,也不知关风水司什么事。陆望知琢磨了一下,猜测可能是因为这活太简单了,行动司那些人不屑于接,最后转了几手扔给了垫底的边缘部门。
他随手摁响了门铃,等了一会里头才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有点看不出年纪,漂亮得有些过分,身材凹凸有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的视线落在陆望知和庄随身上,显然有几分疑惑。
也不怪她觉得奇怪,陆望知穿得像是哪个公司的年轻太子爷,气质相貌都不像普通上班族,跟在他后面的庄随则穿得十分酷,灰色的头发即使压在帽子下,也相当显眼,更不要说他那张脸,瞧着倒像是隔壁大剧院走秀的模特。
陆望知冲来人笑道:“你好,我是气运风水司的,姓陆,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林先生,我司接到了他的委托,说办公室出了一些怪事。”
女人顿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把他们迎了进去:“我是林先生的助理,前头来了两位天师,我还以为到齐了,没想到还有人来。”
她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好奇地打量两人:“您这个气运风水司是政府机构吗?我还以为政府机构都是些严肃的干部,两位看着真特别。”
陆望知随口应话,他一听前面已经有人来了,心想这林老板看来是多管齐下,怕他们这些正经部门办事不力,又自己请了天师过来。
三人一路进去,很快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陆望知当先进去,一眼就看到里面站了三个人。
房间正中的位置摆了一张矮桌,一个长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这人穿了一身天师服,正指点着另外一个学徒打扮的年轻人摆放贡品,发现有人进来了他也只斜眼往门口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真倨傲还是假倨傲,分明没把陆望知他们放在眼里,看着气势确实挺能糊弄人。
一直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倒是站了起来,目光在陆望知他们身上停驻半晌,最后落在那个女人身上:“这是?”
助理:“风水司的,说是接到您的委托。”
林老板估计也搞不清风水司是个什么部门,但一听是接他委托来的,脸上便多了几分殷勤。
原来林老板这个办公室恰好在西塔裙楼的上方,据他说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就能看到人影从外面落下,直直摔在裙楼的玻璃顶棚上。
“哎呀你们不知有多恐怖,她每次都正面对着我办公室,五官冒血,眼睛都跳出来一个了,昨晚居然还敲我的玻璃,有时也不止摔一次,连着几次摔在顶棚上,摔得都成一坨泥了,特别恶心。”
林老板说得唾沫横飞,恨不得手舞足蹈把那鬼的样子画出来:“我听说西塔几年前顶楼的停机坪还对外开放,当时有人从那里跳下来,直接砸穿了裙楼的顶棚,裙楼旁边那个出入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再开,说是风水出了问题。”
陆望知没理他,径直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落地玻璃旁边有一排装饰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装饰品,陆望知饶有兴味地盯着一个做旧的鼓看了半天,随口问道:“林老板你天天都加班?怎么晚上还待在办公室里?”
这问题一出,林老板一下子没了声音,他飞快地看了门口的助理一眼,支支吾吾地红了半张脸:“咳,就是……呃,工作比较多。”
陆望知看他表情就懂了,心想这林老板也是心大,都天天见鬼跳楼了,还坚持跟自己的助理在办公室偷情。
干得正酣的时候看到爆浆的鬼脸不会软吗?
此时那边先到的天师已经准备完毕,陆望知发现对方在看自己,正有些疑惑,便听那天师道:“陆先生不去管那些厉鬼猛鬼,连这种小案件也要来抢贫道生意了?”
陆望知眉头一挑,又听他继续道:“也是,听说你行动司待不下去了,怎么回事?是因为能力大不如前了吗?”
天师脸上挂着一丝嘲讽:“恐怕你现在连这种小委托也力有不逮了吧。”
陆望知听完面色未变,心里却一堆问号,这人明显和自己有过节,可仔细一看长相却毫无印象。
林老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茫然四顾:“这……大师这保险吗?”
中年天师谱摆得很足,点头示意:“有贫道在,自然万无一失。”说着不再去看陆望知,指示徒弟点白烛檀香,随即一手持桃木剑沾符戳弄,口中念念有词:“吾今三师庭第十八代弟子,焚香拜请祖师爷众公仙师太爷爷,有请有灵到坛,身传后教学法弟子,三犒三请急如律令。”
话音未落,密闭的办公室内忽然流窜起一阵阴风,那天师猛地瞪眼喝道:“来了!”
众人抬头往落地玻璃看去,只见对面的写字楼外墙灯光闪烁,照得这边亮如白昼,一具四肢扭曲的躯体几乎是贴着西塔玻璃幕墙滑落,它十指扣在玻璃表面,发出刺耳声响的同时拖出十道猩红血痕。破布一样的乱发糊在它脸上,和室内众人几乎齐平的时候那头发猛地掀开,血肉模糊的脸上已经分不出来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只剩下裂到耳际的大嘴,正露出一丝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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