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梁晓倩在江知也身上用千丝线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她也不好意思再特别解释一遍，只说：“千丝线很特别，有奇幻的作用。我听群里的人说，效果的确很好，所以找经纪人提出申请，然后他通过在本校的放贷代理人，让我签了买线的新合同，之后就寄了一段丝线给我，告诉我使用方法。剩下来的，我只要把线用出去了，就能拿到足够的钱……偿还之前欠的钱，和买线的钱。”

    江知慧有点震惊，她没想到大学生贷款体系，已经这么成熟，层层深入，层层剥削，从普通贷款到裸.贷，再到高.利.贷，甚至校园里有专门的代理人，网络上还有所谓的经纪人。

    景礼也若有所思，古代高.利.贷叫“印子钱”，规矩是九出十三归，他听四位师伯们讲过，四十年前这种东西还存在，没想到社会快速发展，这方面的东西也跟着发展了起来，要不是有江知也提问排逻辑，他都听得一头雾水。

    江知也倒是见怪不怪，他问梁晓倩：“你买千丝线后来签的合同你细看过吗？合同怎么写？”

    梁晓倩点点头，说：“我看过，上面讲了千丝线的用法、禁忌和价格之类的，一万块一条，有效期三天，一个人只能用一次，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使用成功。”

    江知也属于使用失败。

    他问景礼：“千丝线有什么讲究吗？需要契约之类的才能生效吗？”

    景礼摇头，说：“就跟我给你一张符箓一样，不需要契约，给了你，你就能用。”

    也就是说，给千丝线，并不需要签合同，更何况这种没法律保障的商品，签合同根本没有用。

    江知也又问梁晓倩：“你确定没遗漏什么东西吗？”

    梁晓倩摇头，说：“没有。上面的条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知也问她：“你们学校的放贷代理人是谁？校内学生还是校外人士？”

    梁晓倩又摇头，说：“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学生，打扮不像，而且和我碰头的时候，是从学校外面来的。”

    江知慧问了一句：“汪小卉也借贷了？到什么程度了？”

    梁晓倩眼神闪烁地说：“她……跟我一样。”

    江知慧连忙问：“她也用千丝线？”

    “不，她没钱买线。”

    “那她怎么还贷？”江知慧十分好奇。

    江知也让江知慧别问了，江知慧就没问了。

    江知也又问梁晓倩经纪人是谁，怎么联系贷款的学生。

    梁晓倩说：“通过微信群联系，有意向的就私聊他，他会给安排买线的事。”

    她老老实实拿出手机，展示给他们看，群名叫晏城XXX大学生借贷群。

    微信群一打开，无数条信息刷屏，其中管理员发送了一条：30岁男，开价2500￥，包夜，晏城齐江区。

    江知慧：“……”

    难怪江知也不让她问了。

    还不起的还能肉.偿。

    江知也淡定地扫过屏幕，拍下了群二维码，和群主的信息，要了梁晓倩的快递寄件信息，随后又问她：“你给他们介绍贷款客户，怎么抽提成？”

    梁晓倩攥紧裙子，抿了抿嘴角，在江知也面前无所遁形，因为他知道得很清楚。

    她说：“如果只是散单，抽取贷款金额的5%作为服务费，如果是校内的代理，抽取学生贷款数额中的10%作为提成，总代理是20%。”

    江知慧则咬了咬牙，梁晓倩知道的这么清楚，也就意味着，她有过做代理的打算。

    害人还打算害己。

    她突然觉得梁晓倩面目可憎。

    江知也掏出一部备用手机，说：“直接把我介绍过去。”

    跳过裸.贷，直接借高.利.贷。

    梁晓倩不敢，她不知道江知也要做什么，但她知道，放贷的人没点势力不会做这种事，她害怕得罪人。

    她磕磕巴巴又不情愿地说：“他、他们很谨慎……”

    江知慧掏出自己的手机，说：“哥，你那账号太男性化了，不像个女的，用我的账号吧。”

    江知也不肯，他握着手机抬头看了梁晓倩一眼，淡声问她：“你还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梁晓倩愣愣地站起来，江知慧有点不耐烦地说：“包拿上！”

    梁晓倩手腕一顿，刚才江知也说了那么多话，都没有江知慧现在的神态和语气伤人。

    她心想事情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眨掉眼泪，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斜视江知慧，恨恨地说：“知慧，你没有logo的衣服和包，汪小卉一眼就看出来价值不菲。你明明可以和汪小卉一起玩，偏偏选择跟我一起，做朋友之后，你却对我隐瞒你的家庭，你一开始就在提防我。你明面是说因为我们以前做过同学，也算认识多年，所以更有感情，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什么，你比我心里清楚。”

    说完，梁晓倩就跑出去了。

    江知慧心脏收到猛烈地撞击，眼睛泛红，一颗一颗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梁晓倩说的衣服和包，是她过生日老爷子送的，所以才会偶尔用上，平常她其他的开销，和一普通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她和梁晓倩走得近，是因为以前同校过，大学再见，竟然还分到一个寝室，感情自然而然就不同于别人，何况以前梁晓倩学习刻苦，勤工俭学，喂食流浪猫，美好善良，和现在截然不同。

    梁晓倩的那些猜测，一样都不对。

    或许梁晓倩没有变，只是她不够了解自己的朋友。

    景礼弱弱地掏出手帕给江知慧，江知慧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了手帕狠狠地擦掉眼泪，闷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是为她伤心。”

    她只是难过自己真心错付。

    吃一堑长一智，交友需谨慎，没有深入交流三观，可以付出善心，但轻易不要付出脆弱的真心。

    江知也拍了拍江知慧的肩膀，说：“去洗洗脸，就在这里休息下，晚上一起吃饭。”

    江知慧仰头笃定地说：“不，我饿了，现在就去吃。”

    景礼举双手笑说：“我附议！”

    江知也问他们俩：“出去吃还是在楼下吃？”

    江知慧和景礼异口同声地问：“楼下的菜好吃吗？”

    “……”

    江知也起身，说：“走吧，回去吃。”

    吃过那么多菜，还是景礼的手艺最让人回味。

    江知慧立刻转了笑脸，说今天要去秀刀工。

    三人买了菜回公寓，大门口保安给江知也放行的时候，朝车里举了举手。

    江知也以为有事，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正要问有什么问题，保安大叔高高地向景礼打招呼，说：“景礼回来啦！”

    景礼一笑，一排牙齿白白的，点着头说：“我回来啦！”

    江知也看了一眼后视镜才继续开车进去，他在这里住几年了，别说保安了，邻居都不认识。

    小区内有减速带，江知也一路开进去，碰到不少住户，但凡上了点年纪的，看到车里的景礼，都挥手打招呼问候说：“景礼回来啦！”

    景礼在车子里歪着头笑眯眯的回答：“叔叔阿姨，我回来啦！”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寓楼下，并且严重影响了江知也的车速，连江知慧也惊奇地问身侧的景礼：“景礼，这怎么回事？？？”

    景礼挠挠头，说：“就……”

    做了点小生意吧！

    三人进公寓，电梯门一开，又碰到一对行为亲密的中老年夫妻，两人笑望着景礼打招呼：“景礼回来啦？”

    景礼点点头，问他们：“去接孙女放学呀？”

    对方说：“是啊是啊。”

    电梯门关上，江知也耳朵边才清净了。

    他有一种错觉，全小区的人都认识景礼。

    江知慧眨着眼问景礼：“这你也认识？？？你连人家接的是孙子还是孙女都知道？”

    景礼问江知也：“知也哥，难道你不认识吗？”

    江知也淡声说：“不认识。”

    景礼嘟哝说：“这是咱们邻居呀……”

    同一个楼层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不认识呢。

    以前他住灵云观，山脚下的山民，每家每户他都认识的。

    景礼由此得出结论——你们城里人记性真差。

    电梯停下，三人下电梯出去的时候，看着公寓大门震惊了，门口堆了一堆袋子，门把手上还挂着东西。他们仨走过去一看，林林总总，全是吃的！！！

    江知慧看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问景礼：“景礼……你才来住多久，怎么都成团宠了？不对，应该叫区宠——这些谁给你的？”

    景礼提开东西，等江知也开了门，跟着一起进家里，嘿嘿笑说：“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这里的邻居。”

    他放好东西，跑到江知也面前，很抱歉地说：“知也哥，我以后不让别人送东西，保证你在家的时候，不打扰到你。”

    江知也看着焕然一新的公寓，走神了一回儿，说：“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住这里。

    江知慧反应也挺快的，她看着变化的格局，眼前一亮，她往沙发上一躺，抱着枕头猛吸一口气，问道：“怎么感觉更舒服了，完全不想离开，是怎么回事？？？”

    景礼又得意地颠过去，趴在沙发上笑问江知慧：“我新创的风水局，还是第一次用到这类格局的房屋里，不错吧？”

    江知慧躺在沙发上，说：“不错不错——哥，你快来试试！”

    江知也将东西都放到餐桌上，一转头，就看到了景礼趴在沙发上，屁股撅着，脑袋枕在手臂上，侧脸压出肉肉的一软，又白又软，鱼丸子一样。

    有点想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