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这是斯塔克后来后悔了很久的一句话。
但是在那个时候，他没办法拒绝。
男人就是这样的，当一个美丽少女楚楚可怜地抱着他的大腿求助的时候，哪怕刀山火海都有自己能扛过去的迷之自信。
而其实塔利亚说得那些东西也不算是特别坑人，比如……
“父亲想要找盟友，我们上一个盟友刚刚因为蝙蝠侠的原因被摧毁了。”塔利亚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留意新闻的话，那你肯定能猜到是哪个企业，斯塔克叔叔。”
斯塔克还真知道。
就在不久之前，迅速扩张的某个地产企业被爆出和恐·怖·组·织有关联，并且在一个匿名人士的帮助下迅速被FBI查获。根据《星球日报》的那个漂亮的前战地记者路易斯·莱恩的报道，这个企业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其有关的恐·怖·组·织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竞争对手一一铲除了。
“所以是你们干的？”
斯塔克一下想通了关节：“然后那个匿名人士是蝙蝠侠？等等那不是哥谭的黑夜传说吗？真有这个人啊？”
塔利亚歪歪头：“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的确有人用这个名字……阻止过几次刺客联盟的任务。”
“行了，起来说吧。”
斯塔克看看抱着他大腿的小可怜：“地上凉。”
“……”
塔利亚没有动，依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斯塔克叹了口气。
“不是让我去杀人，对吧？”
塔利亚点点头。
“也不是让我违法犯罪，对吧？”
塔利亚再次点点头。
“那就有得商量。”斯塔克把塔利亚拉了起来，顺手找被子给她盖上：“而且说实在的，比起跟你父亲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更愿意跟你谈。”
塔利亚在那个时候掩护了他们，哪怕当时的场景就是一个局，那么斯塔克也还是更想跳塔利亚这个坑。
“你父亲真的挺烦人的。”他没忍住：“我倒是很想问问，工业化犯了什么罪了？”
刺客联盟是工业化的坚决抵抗者。
塔利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口号，不过拉斯显然对工业化后产生的污染耿耿于怀，并且认为这是对他要统治的地球的一种损害。
“行吧，统治地球。”斯塔克觉得这一点也不新鲜：“然后呢？他觉得大家全部在热带雨林里跳草裙舞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更好对吗？还是说挥着锄头种地种出来的食物更好吃？”
“我又不这么想。”
塔利亚噘了噘嘴，不过很显然，刚刚拉斯把斯塔克嘲了一顿：“父亲说你打算停止军火的交易。”
“对。”
“是因为他的胁迫吗？”
“不是。”
斯塔克顿了顿：“我逃出来的时候，被那些人阻击了。”
他看着她。
“我看到了武器上的标志。”
斯塔克。
“我自己卖出去的武器，用来攻击我自己。”斯塔克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周围还有女人、儿童，塔利亚。”
他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
“如果是这样的罪孽，我想我是有的。”
他说。
“我是个罪人。”
斯塔克看起来有点沮丧，而塔利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
这算是文明世界里的人特有的一种愧疚，大概是那种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他更好，但其实他让他看不到的世界糟糕透顶了。
小姑娘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等到斯塔克自己缓过来。
“所以要说的是什么？先别说，让我猜猜。”
斯塔克自己想了想：“嗯……你们缺钱了对吗？”
塔利亚僵了一下，往被子里一缩，又缩了缩。
最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斯塔克“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在塔利亚说到她父亲需要盟友的时候，斯塔克就在想这或许和自己的赎金有点关系了。而在塔利亚说到了被抓的盟友之后，斯塔克不难想到，“盟友”这个词对刺客联盟意味着什么。
长期的、可靠的、互帮互助的犯罪团伙。
一方出钱，一方出力。
斯塔克不是没听说过那个企业主事人身边此起彼伏的谋杀传说，还曾经被提醒过不要和那个人走得太近。就是因为这个团伙的双方都非常稳定，因此平衡被破坏肯定会让另一方很伤脑筋。
所以刺客联盟需要找一个新的“盟友”来继续支持和壮大自己。
世界上有钱的财团就那么几个，而他恰好身陷囹圄，因此最方便拉拢。或许不仅仅可以单敲一笔赎·身的费用，还有可能长期给他们输送利益。
这个逻辑想一想就通了。
而想明白之后，斯塔克托着下巴，打量着塔利亚，心想着这个小姑娘参与谋杀的可能。
“你说你昏迷过两年？为什么？”
他问：“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塔利亚有点犯难。
“我只记得是在雪山上，好像有雪崩。”塔利亚撇撇嘴：“当时我随父亲拜访了一位隐居的武术大师，但是后面的事情……”
她摊手：“都是模糊的。”
“你之前……有过任务经验吗？”
这不是斯塔克应该在这时候问的问题，但他还是很想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
杀过人。
“没有。”塔利亚说：“但可能不久之后就会有了。”
斯塔克呼吸一滞，紧接着听到塔利亚的话。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放你走的原因。”塔利亚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靠杀人积累财富。”
斯塔克心里微妙地一软，伸手摸了摸塔利亚的脑袋。
她其实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的确不大。整个人毛绒绒的，就好像一只感到了世界残酷，却想找到一条更温柔平坦道路的小动物。
她不想靠杀人积累财富，他也不想。
“所以……”塔利亚看着他，眨眨眼：“……斯塔克叔叔？”
“我就客气客气。”斯塔克说：“再叫我叔叔一毛钱都没有。”
这人丝毫没有自己是肉票的自觉，想了想，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万不可能。”塔利亚有点鄙视地看着他：“我们普通刺客都这个价。”
“……你们普通刺客价格也不低。”斯塔克问：“如果是你呢，大概什么价格？”
“这谁知道。”塔利亚抱着膝盖：“我又不希望自己拿钱杀人，所以我没想过。”
“所以你绑票？”
“喂！”塔利亚反驳：“我当时可是要放你走的！一头扎到我面前的是你好吗！”
“知道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了。”
斯塔克捏了一下她的脸：“好了，小丫头，现在去帮我联系小辣椒——那是我的助理，打电话过去勒·索赎金的时候客气点。”
他说。
“让她尽快把钱准备好。”
绿眼睛亮了起来。
“好说！”
塔利亚跳下床，跑了两步到门口，紧接着回头问斯塔克：“要吃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吗斯塔克叔叔？”
斯塔克把枕头扔过去，不过被塔利亚敏捷地躲开了。
“被你这么一说真有点饿，如果可以的话我要葡萄酒，其他随意。”
他说。
“花了这么多钱，弄点好吃的给我。”
“听说最后的成交价是三千万。”
电视上正循环播放着被绑架的斯塔克工业的天才平安归来的消息，与之前别人猜测的他遭遇了不测不同，他不但出现在了摄像头前，而且在偷拍的照片中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过几分钟他召开发布会，说明此次被绑架的情况。
对于这次绑架，斯塔克工业此前一直保持沉默，在斯塔克归来后对外宣称这笔钱是支付给雇佣军的报酬。
“雇佣军？要是真的给了雇佣军他哪儿那么容易全须全尾地出来。”
哥谭市的庄园内，电视机旁，一个男人正在吃早餐。
说话的是他身边的一个男孩儿，他头发蓬乱，自己随手梳了两下，就急着对眼前的新闻发表评论了：“简直是看不起刺客联盟嘛。”
“如果我是您，我在吃早餐的时候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迪克少爷。”
老管家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而且您如果不尽快吃完的话，恐怕您今天上学会迟到。”
少年发出了一声哀嚎：“我晚上为哥谭做了那么多，可我现在连迟到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你是学生，迪克。”
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说：“如果你想继续你晚上的秘密活动，那么维护好你白天的身份是必须的条件。”
“知道了知道了。”
迪克·格雷森挖了一勺麦片塞进嘴里：“我会向你学习的，布鲁斯。不过话说布鲁斯，你真的就没有差点泄露身份的时候吗？”
被点名的布鲁斯·韦恩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跟进这对所谓“雇佣军”的猜测，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等到迪克吃得差不多准备走的时候，他才听到了韦恩的回答。
“有过。”他说：“在我刚成为蝙蝠侠的时候。”
迪克感兴趣得很，但是韦恩转头又去继续吃饭了。少年极其想听后续，但不得不去上学。在管家的再三催促下，迪克又不得不拿起了书包。
但在他往外走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电视里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斯塔克站在演讲台前，重复了自己刚刚的决定。
“从今天开始，斯塔克工业关闭军火部门。”
他说。
“我们不靠杀人积累财富。”
“这是我和我的朋友共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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