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五章 拒之营外

小说:寒门状元 作者:天子
    朱厚照听到这里,皱眉道“女神医怎么朕觉得这个故事以前在哪儿听过”

    小拧子赶紧道“陛下,好像说的是沈大人啊。”

    朱厚照眼神中满是疑惑,问张苑道“张公公,你说的人可是沈尚书”

    张苑笑呵呵道“皇上,这故事中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您是听故事,还是不听呢”

    “也对。”

    朱厚照点头道,“管他是不是沈尚书呢,只要故事好听便可张苑,你继续说。”

    本来朱厚照已对这故事产生兴趣,此时知道故事里的主人公很可能就是沈溪,所说的也是沈家过往秘辛,便更加提起兴趣来。

    小拧子看到后十分惊讶,心想“陛下对沈家事非常关心,一来沈大人在外领兵,二来新皇后进宫,皇上近来的不愉快也是因新皇后而起。”

    张苑再道“自那以后,这个小寡妇可就厉害了,有皇上御赐的匾额当招牌,什么买卖都在做,甚至把生意做到了府城,小郎本来没机会书,后来跟着爹娘一起去了府城,不但拜了当地最好的先生,学业也突飞猛进”

    “哈哈”朱厚照听到后非常解气,笑道,“所以说莫欺少年穷,这小娃子年岁不大但志气不小,他父母也是很坚持啊,终于把孩子带出来,有机会书,总比留在那穷山村好多了吧”

    为了得到认同,朱厚照看了看小拧子,似在跟小拧子讲述他的道理,小拧子这会儿只有连声应是的份。

    张苑再道“后来这家人跟着小寡妇一起到了府城,买卖不单是开药铺,还办商会,地方上的人把那小寡妇当成商会会长,做买卖共同进退,几年间,小寡妇通过售卖成药、印刷年画和说本等,把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在临近的州府开起钱庄银号,通兑银子和铜钱,在南方非常有名。”

    朱厚照疑惑地问道“这个小寡妇这么有本事,她背后应该有谁支持吧”

    他的问题,没人回答,小拧子也不知沈溪家里具体情况,到此时连张苑说的是故事还是人物传记都不太清楚,脸上满是尴尬之色,心里暗恨张苑故事讲得慢,没有赶紧回复皇帝的疑问。

    张苑笑道“陛下您说得是,这小寡妇就是有官府背景,不但是知县,连知府衙门都在帮忙办事,有个姓安的知府对她多有照顾原来,这安知府居心不良,想将她收进内宅当小妾,这样不就把整个商会的产业据为己有吗”

    “岂有此理”

    朱厚照拍着桌子道,“这知府还要脸不要脸人家的产业,他想捡现成的那小郎应该又出手了吧”

    张苑道“陛下,您听老奴继续讲却说这小寡妇非常贞节,虽然姓安的知府多次暗示,都没得到认同,如此一来那安知府气急败坏,因商会在地方上有些势力,为行商方便还成立了车马行,又有陛下御赐的匾额,安知府不敢乱来,便想出了个毒计”

    “这安知府原来是大盗出身,以前就干过杀人截货的买卖,他介绍一桩生意给小寡妇,让小寡妇运一批物资,顺着河流到他指定的地方,却派人半道劫杀路上自然是凶险万分,好在朝廷派了个大官领兵把这群贼人给杀了,顺藤摸瓜,把姓安的知府给拿下。”

    张苑觉得自己讲得很有意思,但朱厚照听了却不太满意,问道“怎么说本里什么时候都有青天大老爷出现就不能换点别的花样”

    张苑被埋怨,心里颇感无奈。

    便在于后面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已不在南方,被人拐骗到京城当了太监,对于其中细节不是很了解,只靠后来钱氏的讲述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事情,至于更详细的东西他只能靠胡编乱造,仓促间也不知该编个什么花样。

    “听故事,陛下您别太介意。”

    张苑为难地道,“咱还是说小郎的事情吧。”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把话题转过来,先说小郎的事情,小寡妇可以等之后慢慢讲。”

    张苑笑道“却说这小郎,很快到了十岁,学问已在同龄人中独占鳌头,甚至比一些十五六岁的学子也胜上几分,当时教书先生就跟他爹娘商议,说让小郎去参加县试。”

    “不过当时人们都觉得,这个孩子年岁不大,参加什么县试简直浪费时间和精力,连他爹他娘,还有那小寡妇都觉得这件事没谱,但先生却觉得行,家里人便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让他去了。谁知,他县试一举而过,还把之后的府试也给过了,在当地名噪一时。”

    朱厚照眉开眼笑“张公公啊,你现在说这个人不是沈尚书,朕都不信了。朕今天才刚去过沈家,你知道怎样沈家老夫人居然让沈尚书的弟弟就是小国舅也去参加科举,哈哈,还说这是要学着他兄长年少有为。你继续说,继续说”

    哪怕朱厚照对于后来很多情况都了解,但越是一知半解,越对故事充满兴趣。

    张苑笑着说道“却说小郎参加科举时,他娘怀了身孕,这天在家里等着府试放榜,听说小郎过了府试,他娘一举动,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他爹在外等着,就听里面的人出来说,是个闺女他爹心里很失望,就小郎一个儿子,不过一儿一女凑个好字,也算不错,谁想很快又听说,媳妇又在里面生了一个,这回却是儿子一胎双胞”

    朱厚照乐开花,指了指张苑,对旁边的小拧子道“他说的就是皇后和她弟弟,朕就说这故事耳熟呢。”

    张苑道“再后来,这小郎可就厉害了,来年一榜过了院试,考中秀才,再于当年乡试中考取解元,当时他不过十一岁。又在十二岁时赴京赶考,连中会元和状元,三元及第入朝为官,这世上之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朱厚照点头道“沈尚书的经历,真可用神奇来形容,他那祖母该后悔了吧当初不给人家书机会,后来却是看着人家步步高升哦对了,沈尚书的祖母现在还在人世吗”

    如果提到旁人,张苑心境或许不会为之所动,不过提到李氏,他心里多少还带着一些悲戚。

    旁人对张苑不怎样,但李氏对张苑,也就是沈明有可说是非常疼惜,也正是因为李氏的溺爱才让沈明有变成了后来的太监张苑,张苑想到母亲心里带着几分不忍,道

    “回陛下的话,这位老太太已过世。是在小郎也就是沈大人中状元后,卸下一身重担,安静离开的。”

    朱厚照却没有张苑那样的悲哀,依然一副解气的样子“让她当年瞧不起人,早死早超生这老东西”

    张苑听到朱厚照毁谤自己的母亲,却没什么脾气,这位爷到底是皇帝,人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朱厚照突然又好像记起什么来,问道“对了,那小寡妇呢沈家人飞黄腾达了,那小寡妇也应该出人头地了吧怎平时没听沈尚书提及”

    张苑道“陛下,这小寡妇后来在京城做买卖,好像跟胡人有交易,被刑部以通番的罪名下狱,一把火死在牢里,连尸首都难以囫囵。当时先皇下旨免除其罪行,由沈大人安葬,小寡妇就是陆孙氏有个女儿,一直都在沈家过日子,至于商会则七零八落,沈大人忙着当官,没时间收拾残局”

    朱厚照本来还觉得非常有趣,听到这里却有些感叹“那小寡妇,怎就死了呢”

    显然朱厚照醉翁之意不在酒,朱厚照对于这种身世坎坷的女人非常感兴趣,之前的钟夫人和丽妃等人就是明证。

    朱厚照想了想,好奇地问道“沈尚书算无遗策,如果他知道小寡妇出事,怎会不出手相救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皇帝的话,让张苑和小拧子都有些意想不到,他们可不会料到皇帝对沈溪了解至深,因为在朱厚照心目中,沈溪简直是个神明一样的存在,不可能会出现让至亲之人出现意外的状况。

    不过也只有朱厚照才有资格怀疑沈溪,他沉思许久,才又说道,“你们不觉得那把火很奇怪吗说是小寡妇被烧死,但其实已面目全非,谁知真实身份是什么找个人替代有那么难吗”

    小拧子惊愕不已“陛下,这事时过境迁,不好说啊。”

    朱厚照随即又看向张苑,张苑道“陛下,当时有种说法是小寡妇命薄,沈大人当时正好监考弘治十四年顺天府乡试,人入围后有近一个月时间不能出来赶巧悲剧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

    “嘶唉这小寡妇真是不幸,何其之哀。”朱厚照感慨着,不再猜想沈溪狸猫换太子的细节。

    至于张苑和小拧子,更不会拿当年的案子随便乱说话。

    朱厚照问道“那小寡妇的女儿,想来现在已嫁给沈尚书至少也是沈尚书的妾侍了吧”

    “这个老奴便不知了。”张苑回道。

    朱厚照笑了笑,道“管他呢,朕觉得你这故事说的很好,尤其是中间那段,哦对了,有关沈尚书在山野荒村和县城里的事,你是编的,还是听谁说的”

    张苑回道“陛下,这些都是老奴听人说的,做不得准,却也并非完全是瞎编。”

    朱厚照为了沈家之事,已到魔障的地步。

    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好,这是朱厚照最初便有的想法。

    这会儿什么丽妃、花妃早就被他抛诸脑后,就算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钟夫人也没心思去想,所有精力全都放在如何讨好沈亦儿上,就算他跟沈亦儿之间尚未发生夫妻之实,但只要沈亦儿对他笑一笑,他就会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至于沈家过往,他从张苑嘴里听说后,更是对沈家这么奇葩的家庭感觉好奇,这加深了他要探究沈家过往的念头。

    沈明钧夫妇那边不断收到皇宫送来的东西,连沈运也进入翰林院书,其实就是去玩,而对沈明钧封爵之事朝廷也在研究中。

    沈溪已为公爵,按照规矩也该将沈明钧封到公爵的位子,总不能儿子是公爵而老爹是侯爵。

    这让礼部的人很为难。

    毕竟沈家同时出两个公爵,也意味着会以两套不同的爵禄传承,如果赐那种只能存在一代人的爵位又非皇帝之意。

    可惜此时身处平叛前线的沈溪完全顾不上京城的事情,他正集中精力应对中原战事,虽然到眼下为止只遭遇一场战事,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胜利。

    四月十二,沈溪出征已十四天,所部人马由聊城向南进发,眼看就要进入河南地界。

    沈溪没带兵进入沿路的县城休整,一直都在野外行军和驻扎,顺带完成一些必要的练兵,虽然看起来这种练兵没有多少意义。

    “沈大人,这么漫无目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一路过来,都没听说叛军在周边活动的情况,如果咱不主动点儿,只这么按部就班行军的话,就算是到月底也遭遇不到叛军”

    升帐议事时,张仑向沈溪提出建议,整个中军帐中,除了唐寅外只有他可以给沈溪提出建议。

    这倒并非是说沈溪独断专横,而是大部分人都只是想听命而为,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在沈溪之上。

    沈溪则显得气定神闲“叛军主力之前在兖州与归德府之间活动,近来向南阳府移动,这是有迹可循的叛军总数在十万以上,总归要找个地方作为根据地,不能一直这么飘荡下去我们只需按照情报指示走便可。战事成败,在于情报的搜集,你们也要派出斥候,配合中军这边行事,尽可能把情报搜集得全面些”

    本来沈溪只需要将情报内容告知将校,但这次却一反常态,让军中那些只会循规蹈矩的将领派出手下学习如何搜集情报。

    军议结束,仍旧只有唐寅留在帐中。

    未等唐寅开口,沈溪便道“伯虎兄,在下有两位故友过来,今晚可能要请你代表我前去见见。”

    唐寅显得很惊讶“故友”

    沈溪笑道“不知伯虎兄是否记得当初陪我参加科举的苏通这次他跟我另外一位同窗郑谦前来他们跟你一样是举人出身,如今在兵部供职,此番他们奉旨南下,随军平叛,不过因为有事耽搁,所以到今日他们才赶上来我没时间去见,只能劳烦伯虎兄你了。”

    对于苏通和郑谦这两位,唐寅不太了解,但隐约得知二人如今飞黄腾达,贵为兵部主事。至于他们是如何发迹的,唐寅知道应该是走了沈溪的门路,终得贵人相助这“贵人”不用说,他也知道是当今皇帝。

    唐寅非常聪明,很多事不用说便明白,至于苏通和郑谦为何会随军,甚至于拖延这么久才到军中,他思索一下就知道了,这二人跟他一样,是到军中来蹭军功的不过他现在是实打实做事,而那两位则纯属混事。

    唐寅问道“那沈尚书对他二人有何交待”

    沈溪仍旧在看地图,用一支奇怪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以唐寅的聪明才智都看不太明白,但见沈溪摇头

    “不用说什么,只是例行会面,如果有事的话我不会让伯虎兄你去,至于如何应付,其实伯虎兄该明白的。”

    “那接下来他们会留在军中”

    唐寅最关心的当然是有没有人跟自己争抢功劳的问题。

    沈溪不需要那么多幕僚和手下,而苏通和郑谦如今的官职犹他唐寅之上,这官大一级压死人,且二人还是京官,放到外面可以直接当知府,等于说人家已经跳过他现在的级别,比他要高一个甚至数个层阶。

    沈溪笑着摇摇头“不会。”

    唐寅本想问问沈溪对这二人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但话到嘴边忍住了。

    沈溪既说不会让苏通和郑谦留在军中,那就是说沈溪没打算重用这两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庸才,那他唐寅在军中的地位便不会动摇,这次他去见苏通和郑谦也会以沈溪幕僚的身份,明显就比苏通和郑谦更高一级。

    “在下这便去了。”

    唐寅拱手行礼,转身便要走。

    沈溪突然想到什么,一摆手“哦对了,可能要麻烦你送他们去就近的驿站入住。”

    “嗯”

    唐寅又糊涂了,不是说例行见面么怎么还要送人到驿站去

    沈溪笑容可掬,令唐寅如沐春风。

    沈溪道“虽然接下来他们不在军中,但可能还是要跟着兵马行进方向走,等平定中原叛乱,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往江南平倭寇,那里可是伯虎兄的故乡。”

    唐寅尴尬一笑,对他而言,故乡不故乡无关紧要,他现在漂泊在外,就好像无根的浪子一般。

    沈溪再道“这里有封书信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

    唐寅接过书信时,心里带着几分别扭,信封用蜡封过,不能打开来看,他只好行礼后离开。

    唐寅心怀妒忌,不是妒忌苏通和郑谦的才能,而是妒忌二人的际遇。

    “谁让人家早在沈之厚少年时便结交,比我更会来事,后来又能通过沈之厚认识当今圣上呢”

    唐寅心中带着几分失落,到了营地靠外的一处营帐,等候传令兵将苏通和郑谦二人引到营中。

    一直到上更时分,二人姗姗来迟,这会儿唐寅都还没吃晚饭。

    “两位。”

    唐寅本想以友人的方式招待,但想到自己品秩不如对方,只能俯身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苏通笑道“伯虎兄哈哈,久仰大名这几年一直希望去拜会,却苦无机会,现在咱们一起在沈大人跟前做事,终于算是了结心愿走走,咱到里面说话。”

    唐寅本想尽一点“地主之谊”,却未料到对方一来就拿出比自己更为随和的态度,倒让他稍微有些放不开。

    郑谦那边也显得很热情,入帐坐下来后,三句话都在谈过前的事,让唐寅心中的别扭感更为加剧。

    说过最近的境遇后,苏通感慨地道“伯虎兄你这几年在外可说是历经磨难,跟我们不同看我跟郑兄,不过吃吃喝喝,只是得陛下欣赏,才能在朝中立足,却近乎于虚职。就算到了衙门也不知该做什么,俸禄照领,不过却是陪人吃喝,近乎混吃等死”

    唐寅没料到苏通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心想“这位爷怎么比我还直接”

    不过苏通语气一转,显得心情很愉悦“不过现在好了,能在沈大人军中效劳,可以跟伯虎兄你一样做点实事,如此也不负寒窗苦几十载,这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唐寅看到二人看过来的真挚目光,却有种难以启齿的困窘,不过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两位准备长久留在军中”

    “正有如此打算。”

    苏通道,“不知可否让我二人见一见沈大人”

    唐寅叹了口气,道“不瞒二位,是沈尚书让在下前来,告知两位其实不必留在军中受苦,让在下送你们到就近的驿站安歇按照沈尚书之意,你们只需知道兵马行进路线,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尾随而来便可。”

    苏通跟郑谦对视一眼,对唐寅这番话并不是很认同,难以理解沈溪为何要这么做。

    唐寅继续道“二位要在军中效命的心思,想来沈尚书是明白的,但二位毕竟从未有在军中供职的经历,对于行伍之事不太了解这军中的辛苦绝非普通人能承受,还不如远远跟着,遥领功勋便可”

    苏通显得很苦恼“这也是沈大人所说”

    “这个”

    唐寅琢磨了一下,摇头道,“这是在下的猜想,至于沈尚书为何要有此安排,其实应该去问他,但以在下想来,他也是出自一片好意吧。”

    苏通叹道“看来沈大人还是觉得我们力不能及,本以为能在他手底下可以多做点儿事,磨砺一下,谁知现在我们就算回到驿站,又能做什么再者这中原最安全的地方,不应该就是沈大人军中”

    唐寅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

    苏通却很识相,站起身来“既然军中不欢迎我二人,我等也不会不识趣,这便告辞。伯虎兄无须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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