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演戏要演全套。
这下可苦了东宫的太监们,一群人上去都不顶事,朱厚照蛮干起来,力量很大,几个太监冲上去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太监们都不敢伤了太子的肉身,而朱厚照则完全不顾那些太监的死活。
但最终,朱厚照还是被众太监齐心协力给制服了。
张皇后看到被压在地上犹自大喊大叫的皇儿,泣不成声,抹着眼泪让人去找朱祐樘,让皇帝去找寻能为朱厚照驱邪之人。
朱祐樘正在乾清宫休息,病榻上听到萧敬的奏禀,差点儿从龙榻上滚下来。
朱祐樘不敢置信地问道“萧公公,你说什么太子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已经失了心神”
萧敬亲眼见到朱厚照发狂,有些为难“陛下,奴婢看得清楚,太子的确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人好好的,突然就陛下,是否请人来为太子殿下驱邪”
坐拥大明天下的弘治皇帝,此时一脸愁容,道“这几年真是,宫里经常发生各种意外,先是朕的公主,再就是皇后和太子,才没过多久,又轮到朕,以及金夫人和太皇太后。唉太子居然再次遭遇这等事说起来真像是被什么冤魂缠住,可皇宫到底是真龙盘踞之地,断不至于”
朱祐樘想发表一番感慨,但想到儿子正在遭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略微思索后说道“朕之前请过高人进宫,到现在还有人为朕炼丹,但这些人朕不予采信,或许正是他们从宫外带来的病邪,朕要从宫外重新找人。这些人,一律驱逐出宫”
萧敬问道“那陛下,驱邪的高人从何处找寻若是广发榜文,怕来不及了”
“这”
朱祐樘迟疑后说道,“让国舅帮忙吧,国舅在宫外,认识的奇人异士多,朕只能仰仗他们了”
萧敬应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找两位国舅”
虽然萧敬应承下来,但他总觉得这事儿非常不靠谱,心想,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不过这紫禁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确实应该请个高人来做做法,驱除妖魔。
话说张延龄把朱厚照送进宫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家的宅院,而是又回秦楼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花酒,等天色渐暗,这才乘坐马车去兄长张鹤龄的府邸,准备把太子承诺的事情告知兄长。
“我不过用小小的手段,就将太子给搞定,将来他当了皇帝,我们张氏一门必然如日中天,朝中能跟我们相提并论的家族根本就不存在,那时我甚至可以出将入相,什么首辅大臣,什么英国公,给我提鞋都不配”
一路上张延龄都在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等到了地头下马车,正要进寿宁侯府,没等他跨过门槛,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一名知客出来道“侯爷,您怎才来大老爷已派人找寻您半天了”
张延龄打量众人,这乱成一团的架势简直跟奔丧一样,心想“莫非是姐夫先一步去了,太子马上要登基这事儿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张延龄抓着那知客的衣领,喝问“何事”
知客道“大老爷说,宫里出事了,二侯爷您进去看看”
张延龄最在乎面子,人前他从来都喜欢别人称呼他“侯爷”,以至于家中,这些下人也只能如此迎合。
张延龄匆忙进到寿宁侯府正厅,尚未进去,便见萧敬和张鹤龄从正厅出来,萧敬着急地说道“建昌侯这是往何处去了真是急死个人”
“萧公公找本侯何事”
张延龄喝得醉醺醺的,面红耳赤地出声问道。
萧敬听到张延龄的声音,脸上先是露出惊喜,但见到张延龄满身酒气的模样,不由皱眉,旁边张鹤龄喝问“这大下晌的,往何处去了居然在府上寻不到你的人”
张延龄打量兄长一眼,目光好似在说,我去哪儿了您能不知道
他支支吾吾“今日有个应酬,需出去饮酒作陪,因而晚归了些”
萧敬似乎不想多作停留,直接道“两位侯爷,之前咱家已经把事交托了,您二位先商议好,若有合适的人选,直接带进宫门便可,咱家会派人在宫门处守着,午门和东华门都有人接应,可一定要快啊”
“劳烦”
作为张氏一门的家主,张鹤龄显示出一定的担当,行礼后,恭送萧敬离开。本来要给萧敬十两银子,却被婉言谢绝了。
张鹤龄火急火燎带着弟弟回到正厅,人还未坐下,张延龄便迫不及待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鹤龄看着张延龄,喝问“我先问你,之前你带太子去了何处,为何太子回宫之后,人就出事了”
“太子出事了”
张延龄之前因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沉沉,听到这消息,吓得酒立即就醒了,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兄长,问道,“大哥,这是何意太子出了何事我可是亲自送他回的东安门,亲眼瞧着他进宫的”
张鹤龄道“但萧公公来报,说太子被邪魔缠身,现在正疯疯癫癫见人就打”
张延龄皱眉“邪魔”
张鹤龄将之前从萧敬那里得来的消息大概一说,张延龄道“这可真稀奇了,早知道的话,我该快些回来,不再去嗯”
张延龄话说到半截就顿住了,转而问道“萧公公为何来找大哥你难道他知道太子出宫的事情”
“暂且不知”
张鹤龄道,“是陛下的口谕,让他出来找你我二人,请江湖术士进宫,去撷芳殿为太子驱邪可是我上哪儿去找什么江湖术士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对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张延龄正在琢磨太子“中邪”这事儿,稍微有些走神,被兄长喝问两遍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人倒是有,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张鹤龄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将人带来,不管是否派得上用场,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张延龄有些犹豫,不过既然兄长有命,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将贴身长随叫进来,吩咐道“去将之前到我府上骗吃骗喝的五灵观司马真人给本侯请来,就说本侯对他有重用”
建昌侯府下人去找人时,张延龄跟张鹤龄说了一下这“司马真人”的情况。
“大哥,这人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之前他曾被人介绍到我府上,给我测过风水,说得似模似样,据说还会一些法阵什么的。但后来我让他测了几件事,都不太准,再加上那时经常有这种江湖人士到我府上蹭吃蹭喝,便被我赶出府去,一直滞留京城给人看风水”
张鹤龄认真听着,最后道“是有真本事也好,没本事也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带他到宫里走一趟,就算我们尽心了”
张延龄有些着急“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太子毕竟事关我张氏一门未来的兴衰”
张鹤龄怒不可遏“既然知道关乎我张氏一门的兴衰,你行事就要考虑后果,正是你带太子出宫门,才让他沾染上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件事若被陛下和皇后知晓,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我”
张延龄摇头苦笑一下,什么都没说。
很快,张延龄所说的“司马真人”被人带到寿宁侯府,此时天色已变得灰暗,来人到了正厅,刚到掌灯时,张鹤龄认真打量一番。
但见此人四十岁上下,身材痩削,鼻梁很高,一身灰色破旧的道袍,手上拿着拂尘,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张鹤龄喝问“来者何人”
那道士稽首“无量寿佛,不才为五灵观第七十二代弟子,复姓司马修行三十载,人称真人,汝乃凡尘俗子中的哪位”
后面的张府家仆跳出来喝斥“大胆,这位乃是寿宁侯府家主,寿宁侯是也,还不快下跪叩拜”
司马真人一撩拂尘,道“本真人乃出家人,岂会对凡尘俗子行礼这可乱了世俗纲常”
张延龄眉头深锁“行了,废话不多说,你不是说自己有本事吗你自己测一测,本侯叫你来是为何事”
司马真人似模似样掐算一番,道“可是为禁宫之事”
张延龄正要继续追问,张鹤龄不耐烦地道“既然人来了,就一起进宫,说多无益,陛下和皇后正等着”
之前司马真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后来听到“陛下”和“皇后”等字眼儿,脸上的神色明显有少许凝滞,但此时张鹤龄根本不给他回绝的机会。
司马真人正要仔细问上几句,一名侯府家仆不耐烦地道“司马真人是吧你还站着做什么走吧”
司马真人几乎是被人架着出了寿宁侯府,外面马车早已备好,他又被赶上车,一路往皇宫方向而去。
由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走的不是大明门、午门这条线,而是直接抄东安门、东华门的近路,等到了宫门口,萧敬派来接应的太监已经在恭候,太监手上拿着可在禁宫通行无阻的腰牌。
本身张氏兄弟就是皇宫的常客,宫廷侍卫见到后根本就不会拦下盘问,恭恭敬敬把人请进宫门。
在前往撷芳殿的路上,张延龄几乎是用威胁的口吻对司马真人道“到了宫里,要懂得见机行事,别说本侯没提醒你,今日事情做好了,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但若做得不好,小命难保自己掂量着办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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