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暗自琢磨了一下,沈溪这差事其实不错,掌控两个南方相对富裕的省份,非常符合锻炼沈溪之意。 23最快
沈溪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追问了一句“陛下之意,是让臣同时兼领湖广、江赣之地督抚差事,保境安民,匡扶社稷”
朱樘微笑着点头“朕正是此意”
沈溪不由琢磨开了,弘治皇帝为什么不直接委派他个湖广总督或者两江总督因为大明朝督抚的官职非常设,无论皇帝想怎么安排督抚的职责都可以,就算让他同时管理南北直隶,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何况,江赣和湖广原本就是接壤的两个省份。
一省也是管,两省也是管,其实对沈溪来说没什么大的区别。
湖广和江赣都在长江沿岸,他这个督抚涉及的差事,应该跟提督军务和疏通整治河道有关,这些事在他眼中都没什么难度。
为官这么多年,沈溪闲差当过,重要职责也领过,现在放的是拥有极大权柄的官缺,他自然不会反对。
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不管是江赣巡抚或者是湖广总督,都是肥缺,两省归一人管理,可以说是令人眼红的优差。
多少两榜进士,混了几十年官场,都还没从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混到巡抚的位子上,他沈溪当官不到五年,已经当过六省的督抚,若保持这个节奏,简直是要把大明南北各省的督抚都当遍。
朱樘道“江赣、湖广两地,原本土地膏腴,物产丰饶,和江南一样是大明主要的粮食产地,但这些年每年都闹水灾,河道年久失修,每次地方都以灾荒为借口少缴公粮。朝廷拨付地方修护款项,不知道都用到何处去了,不然为何这水患总也杜绝不了沈卿家过去后好生查查”
“另外,南方一些部族,趁着我大明内忧外困之际,多番袭扰湖广和江赣南部州县,你此番去,当整顿兵马,几年内将两省地方叛乱彻底平息”
不但给了差事,还给出具体办差的时间几年内意思就是沈溪接下去几年都不用回京城了。
沈溪暗自嘀咕“不让我回京,就好像谁稀罕回来一样,留在两湖和江赣是好事,至少那儿山高皇帝远,我不用天天看皇帝和刘健、李东阳那些人的脸色过日子”表面上却恭敬行礼“臣遵旨”
朱樘对于沈溪的“好说话”大感满意,微笑着说道“沈卿家,朕问过刘尚书,他对你此番对鞑靼战中的表现大加推崇,在朕看来,你于调兵遣将行军作战方面确实有过人的天赋,若能平了南方部族叛乱,朕准你回朝,委以重任”
沈溪没有抬头,暗忖“什么重任兵部尚书你先把文官集团的阻力解决了再说”
这朝廷名义上是朱樘做主,但他做事沉稳,换个说法其实就是怯弱,在沈溪看来,现在文官集团掌握朝中大权,朱樘即便以帝王之尊也无济于事,跟个空头元帅无太大区别。
想到这里,沈溪突然有些佩服刘瑾了。
就这么个太监,能把弘治朝栽培出来铁板一块的文官集团给弄得土崩瓦解,这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但仔细想想,其实刘瑾之所以能得势,主要来自于新皇帝的信任,还有就是跟刘健、谢迁等人对朝廷不负责有关。
若非刘健、谢迁、马文升等人见斗倒刘瑾无望愤然辞官,断不至于让宦官一家独大,从这点上看,文官集团除了有排除异己的坏毛病外,还喜欢任性撂挑子。
朱樘浑然不知,在他为沈溪勾画未来前途的时候,沈溪这边却在想文官集团跟宦官相斗的事情。
至于朱樘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沈溪懒得去听,千篇一律,无非是让他在地方上好好做事,再便是许诺一些不切实际的好处,等于是开出一张张空头支票,却怎么都不会兑现毕竟按照史,弘治皇帝最多也就一两年好活了
朱樘又道“沈卿家,你还有何困难不知几时可以动身”
沈溪知道,朱樘想将他早点儿打发出京,当皇帝到了这么没人情的地步,沈溪心中也是无奈。
之前朱樘或许想提拔他,让他跟文官集团分庭抗礼,到后来发现无能为力后,又想巴结文官集团,将他发配出去,用满足文官集团愿望来换取皇位的平稳过度。
沈溪道“臣家中尚有内眷临产,臣想等年后再行出发往江左,请陛下恩准”
换了别人,皇帝安排差事,那都是急忙出发,断无耽搁的道理。
而沈溪这边却敢以私事请皇帝让他延期出发,看起来很不识相。
但他这种不识相,正是皇帝需要的。
因为皇帝总觉得亏待了沈溪,在一些小事上尽量满足,会让皇帝有种“朕未负卿”的错觉,当下朱樘笑着说道
“那沈卿家上元节后再行出发便是这天寒地冻的,运河冰封无法启用,便以陆路南行吧”
沈溪在干清宫未多久留。
弘治皇帝身体不好需要静养,等事情吩咐得差不多了,便让谢迁将萧敬叫回来,又交待几句,然后请谢迁代他送沈溪出宫。
出了干清宫大门,谢迁笑道“你可以啊,从三省沿海督抚到两省督抚,又挂正二品右都御史衔,到了下面那些地方官员还不都得巴结你”
沈溪心想,下面那些官员别给我整些幺蛾子就算好了,指望他们做事基本别想。
大明终归不复开国时万象的景象,经过一百多年的太平,大明官场的已经深入到了各个角落,即便沈溪有心改变,很多事也力所不及。
沈溪并不想同流合污,但也不会轻易去触碰这时代的潜规则,只有当权者才有资格改革,他现在可没资格管这些事。
沈溪道“谢阁老觉得前往湖广,是优差”
谢迁被沈溪这句话问得十分郁闷,他当然不觉得沈溪得到的是什么优差,在谢迁看来,任何地方官都远离核心权力层,属于发配,最好沈溪一辈子都在翰林体系当官,不需要什么实权,可一旦接触权力就为当朝阁臣,为天下人敬仰。
谢迁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道“你莫抱怨,不去湖广、江赣,你倒是想想,朝中有什么差事能给你让你进詹事府不允,倒好似老夫亏待你,却不想有多少人挤破头往詹事府去而不得”
沈溪不想去跟谢迁抬杠。
家里娇妻正在分娩,就算谢迁不关心他那小孙女,沈溪这会儿却是心急如焚,急匆匆道“内子待产,就不跟阁老多言了,学生自行出宫便是”
谢迁急忙追上,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意思想自己回家是吧陛下吩咐老夫送你出宫便与你一同去你府上看看罢”
今天适逢谢迁在内阁值守,原本要回文渊阁休息,但知道小孙女分娩,难得跟沈溪在一块儿,正好一起前往沈府,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留在沈家第一时间知晓小孙女的分娩情况,也好天亮后回去跟家里人说。
沈溪出了宫门,谢迁紧忙让人把马车赶过来,不用沈溪提醒,谢老儿已经手脚麻熘地钻了马车。
沈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跟来的马九一句,然后上了谢迁的马车。
“瞧个甚,还不快走”谢迁撩开帘子,催促自家马夫。
两辆马车先后启动,很快加速,往沈府疾驰而去。
到了家门口,沈溪刚跳下马车,便见到绿儿和朱山坐在门槛上等候。
此时天刚蒙蒙亮,沈府门楣上的金粉反射着晨光,熠熠生辉。
绿儿见到沈溪,兴奋地站起来,道“老爷,少夫人生了,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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