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气候乱世。
各种各样的因素导致信息永远都不会对等。
赵宁昨夜才给夏昭衣寄去书信今天便收到她自游州寄来的信件。
齐墨堂的人将信送来后急急离开赵宁在书案后拆开信封看了一眼便立即要楚管事派人将送出去的信追回来。
夏昭衣在信上说她冬月五号将南下沿着沧江去塘州中间会经过衡香。
也就是后两天的事所以这信寄去了她也收不到而信上内容赵宁不想被旁人看去。
楚管事迅速安排人手追去游州一队骏马踏雪扬起白絮尘埃飞快出城。
数个时辰后天色暗下城外村野的乡道上又有一队车马动身二十车衣物和粮草沿着古老的村道北上又是去往游州。
齐老翁坐在马车里手中抱着暖烫的黄酒嘴上虽碎碎念满口抱怨但真到了启程这一瞬忽然又兴奋期盼起来。
他这辈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造路造桥造房造堤坝。越难越好越有挑战想到游州那些路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王丰年目送车马远去直到彻底没入黑暗。
虽暂时只有二十车但这是第一批接下去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他还得四处奔走去调度后续的物资。
“总管事咱们回去吗?”随从问道。
王丰年捧着手中暖炉说道:“但愿一切顺利这些衣物粮草能尽早送到前线去。”
“不会出事的。”随从说道。
王丰年点点头。
这些月他安排出去的人手一直在监控云田山。
只要避开云田山那些南来北往的兵马顺利过了云田山官道到游州后一切都无虞。
王丰年放下车帘说道:“回城吧。”
“是。”
风雪漫天卷地咆哮声凶猛如虎整个天地只剩晦暗的夜与幽光中萧索的白。
夏昭衣将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带着康剑和杨富贵离开暖软的营帐准备动身。
此前杜轩不放心她一个人走非软磨硬泡求着她把康剑带上。
杨富贵学过骑射会骑马是个头最魁梧的几个工人之一他主动提出想去见识与历练好今后跟随在夏昭衣身侧夏昭衣便也将他带上。
东西不多尽数搬上马车杜轩在马车里安置好暖炉随后拿出一个毛绒绒的暖手筒正是夏昭衣此前亲手剥下来的狼皮。
袖筒内侧缝着柔软的深紫色织锦绸缝隙边沿与狼皮相连接处用手艺精湛的针线绣出织云月华纹。
经过一番处理外面狼皮光泽更亮绒毛更柔软。
“杜大哥将那件紫袍剪了?”夏昭衣惊道。
“区区一件衣裳顶多换洗少上一件”杜轩笑道“阿梨你别多想这袖筒我们做了好几个。”
夏昭衣的手指在上边轻抚世人皆觉得针线活是女人做的实则会做针线活的男人也非常多尤其是兵营里的大汉们。
康剑见她若有所思打趣说道:“那些提及男人做针线活便觉得娘娘腔的人真该将他们拎到咱们跟前来比一比胳膊上的肉!咱们不比他们阳刚?”
马车附近的汉子们哈哈大笑。
夏昭衣也被逗笑将袖筒放在包袱一旁。
康剑和杨富贵也人手一只袖筒他们都不愿坐入车中执意要在外头夏昭衣便不勉强。
马车沿着古老的君贝村往东南狭道而去除却偶尔勒马转个方向多余时间康剑和杨富贵的手也都揣在袖筒里。
两个时辰后马车穿过东南狭道后开始南下夏昭衣听着他们在外聊天的声音渐起困意靠在软枕上就要入睡时前边风雪中传来了马蹄声。
康剑和杨富贵看着夜色中奔来的几匹马皱起眉头。
对面的人看到他们停了下来一人说道:“果然是马车的迎风灯。”
马车未停依然保持着原有速度朝前而去。
两方人马中间的距离被缩短风雪浩浩茫茫在他们中间纷扬。
待只剩二十丈距离骑于马上的人大声叫道:“来者何人?!”
杨富贵听不出来康剑却一听便道是江南口音。
“你又是何人?”康剑反问。
“你们自哪来的?”马上的人又道。
“你们又自哪来?”康剑继续反问将手从袖筒中抽出。
一人听闻此话顿觉不爽抢先一步叫道:“你们若不老实休想从此道过去!”
“来”康剑看向杨富贵“你练练口才凶回去输人不输阵!”
杨富贵哪敢。
“别怕”康剑轻声道“有阿梨姑娘和我呢这可是阿梨姑娘!”
“……我怎了。”夏昭衣忍不住说道。
康剑面色尴尬还以为她睡了。
“站住!”对面人马眼看马车未停一股被忤逆的暴躁感让他们急切想动手。
“快!”康剑催促杨富贵“凶回去!”
杨富贵抿了下唇瓣张口却仍结舌。
他此前当了数月流民一度饿得只剩一张皮。有一顿没一顿且不得不低头听命于人摆布的日子可以将一个人骨子里面的傲气狂气全部都磨去。
对面几人纷纷亮出兵器。
“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人说道立时拍马而来。
杨富贵胆子一颤立即去抓兵器。
“阿梨姑娘!”康剑侧头冲车厢说道。
“嗯。”夏昭衣说道。
杨富贵握紧兵器不明白这声“嗯”是何意就要问话时康剑忽然一扬鞭吃痛的两匹骏马顿时疾奔而去。
对面的人没料到他说加速便加速还未调整好姿态便见那魁梧车夫一甩鞭朝他击来。
不足以落马但打得他非常狼狈。
夏昭衣抓着车厢稳住身形但雪地上不仅滑还藏满了埋于雪下的石头故而非常颠簸。
一把长枪忽然自车窗外面刺入进来。
夏昭衣迅速仰身避开抬手抓住长枪顺着力道朝另一个窗口卡去。
一是马车朝前狂奔的力二是长枪主人自己刺入进来的力二者直接将来不及松手的长枪主人带离坐骑。
随即扑通一声他的手因坠势离开枪柄他也朝前滚去脸颊被生生磨掉一层皮。
尾随在他后边的人因他的人仰马翻也跟着人仰马翻。
杨富贵大叫一声好挥动手里的武器。
抬头看到康剑又是一鞭朝另外一个进攻者打去。
一共便没多少人顷刻被他们甩在身后。
夏昭衣将那柄长枪丢了出去。
“阿梨姑娘”康剑侧头肃容说道“都是江南口音。”
“是靖安侯。”夏昭衣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康剑一时没能想起靖安侯是哪个略一回想:“竟然是他?”
“江南口音人马不少长枪为十年前的军造眼下游州戒备森严一触即发其还能在当前的游州猖獗蛮横目中无人。除了靖安侯没有旁人了。”
“竟然是他!”康剑又这样说道语气已然全变。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到前面的灯火沉声说道:“阿梨姑娘有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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