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被乌图国的铁骑折起来挂在马背上之后真可谓受尽‘折’磨,马背顶着她的胃上下颠簸,再加上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丙丁血水模糊的模样,不一会儿,柳眉就开始不停的打恶心,她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的用力把自己的脑袋顶起来,抱住对方的大腿就一阵急吐,把肚子里的存货全部交代了上去,直到吐无可吐,只能上供黄胆苦水为止。
她心里想着,就算不能伤着对方,恶心着对方也是自己的能耐,于是更加努力地抱紧大腿呕吐着。
敌营将领怕是抓破脑瓜都没想过居然有人能那么无下限的把自己当垃圾桶来对待吧。见状他拼命挣扎想踹开柳眉,奈何两人都在马上,束手束脚,且柳眉也是铁了心要气死人,居然三两下之间没被挣脱开。
“卧槽!”那人尖叫。
“卧槽!卧槽!卧槽!曰了老子的狗了!老子要捏爆你的叼!”那人见自己的大腿上已经成功晋级为满载而归的垃圾桶时,忍不住仰天怒吼,爆出粗口来。
这句口头禅匍一出口,却是将吐到虚脱的柳眉给猛然炸醒,这熟悉的口头禅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无比的人!她抬起满是乌糟糟的呕吐物的脸:“莫狗蛋!”
“老子不叫莫狗蛋!老子叫莫苟翰!欸?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叫这绰号的?”
“啊?艾玛,还真的是你啊,莫狗蛋,连脸都一模一样的没变呢!”柳眉在颠簸的马背上扯着眼角的余光看了过去,竟然真的瞧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容,她吃力的仰着脸,把泪痣往上递了递,抬手指着:“闹,看这看这!”
入眼的却是满脸乌糟糟的呕吐物,那人脸上的表情一阵狰狞:“麻蛋,你让我看个毛线球球啊?说人话!别把你这张狗屎脸给我看了!”
“我是颜柳眉啊!(⊙_⊙)傻狗蛋!”
此间之事暂且按下不表,却说花无爻以及顾剑锋领兵冲往镇北关支援前线,胶着的战事终于得到些许缓解,双方势均力敌恶斗一日之后,城门并未被破,又各自退兵回营调整安顿。
此时,镇北关的城门之上,花无爻和顾剑锋见着满目疮痍的边关,皆是一阵苍凉。
“多谢顾将军,花公公及时来援!两位大人,长途跋涉辛苦了!”袁老将军摸着短短的络腮胡,长声叹息:“这乌图国新帝的确是雄才伟略,战术往往出人意表,诡计多端,把老夫打得是心生焦虑啊,哎!”
“袁将军也辛苦了,只是今次应战并未觉得有战术而言,是否……”花无爻凝神沉思,把今日的战况前前后后都做了一遍回顾,却未觉得有所精湛之处,可袁佟作为两朝老将,刚正不阿是朝堂上下公认的,决计不可能因为打不过而胡乱瞎扯。
“今次本是突袭,可能并未做战术布局?老夫也觉得奇怪,今次之战,的确比预计的容易应付,除了正面攻城,竟无旁的偷袭,”袁将军捏着下巴也细细回顾了一遍,一拍掌心,做了个不能算明智的猜测:“依老夫所见,也可能敌方临时有事,所以才未做旁袭!”
“究竟如何这么一会儿也看不出来,要不袁将军把近几次的战况跟我们分析一下,让我跟花公公一起给袁将军出出主意吧。”顾剑锋大大咧咧的抬掌一躬,做了个请的姿势。
“袁将军请。”
“公公,顾将军请!”
片刻之后,袁佟带领两人及三名参将,一名军事一起团团围在军营沙盘边上开始细细盘剥这短短一个月一来的战事情况,两人越听越觉得惊愕,这草原民族本应是自由散漫的民族,对战事并不擅长,然这新帝莫苟翰登基一来,行事却深谋远虑,常以多端诡计见长,让人防不胜防。
几人分析完之后,有小兵过来通报,说是准备了薄酒素宴,为两位大人接风。
两人虚虚推脱三两下,终还是入座小酌,此乃官场形式,本花无爻并不擅此道,此刻却是更心神难安的想着,不知道,丙丁有没有将那丫头妥善送入南江镇安置。
几杯清酒之后,花无爻离座长身而立,托起酒杯肃然道:
“此次吾皇命我拨兵马五万,粮草十万支援袁将军,某幸不辱使命!还望袁将军善加利用,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谢主隆恩!”哗啦啦地上跪下一片,各众将士都以头触地,深深叩首感怀龙恩。
花无爻见着一众将士的热血都已澎湃,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激励的话语来。谁知……
营帐大门被人用力顶开,只见两名士兵托着一满身鲜血的人奔了进来,那人明明已经眼神涣散,身上粗粗看去竟有不下二十处伤口,脸上已是苍白无色,却强行吊了一口气,仅仅为了向他的主子汇报那事关重大的情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丙丁!
当看清来人是谁时,花无爻的瞳孔骤然收缩,满脸的血色骤然褪尽“丙……丁……?”
“这是花公公的手下吗?快、快叫军医来!”袁将军见状,立即安排起来。
“公公,公公,属下罪、该……万死!未能,未能护住……柳姑娘!”丙丁深深喘息,跪在地上将头深深抵在地板上,惨声道:“属下、未能及时……将柳姑娘送、回、南江镇,乌图国铁骑、从后方……突袭,我军全、军、覆没,他们,他们……把柳姑娘、当、成人质、抓……走了!”
啪,花无爻手中的酒杯应声崩裂,碎片粒粒带刺,手心顿时开出一朵朵鲜红的海棠花,花瓣片片掉落,“什……么……”
“公公!?”
“眉娘……被抓了?”他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平仄豪无起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浮萍,脑海炸然一片,连如何站立都已不知;眉娘,他的眉娘被抓走了!眉娘!眉娘!眉娘!
是他没保护好她。竟是他……害了她!
公公,你要答应我一个事儿!
你说。
公公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再考虑旁的事情,比如我!
我会护着你的!
我会护着你的!我会护着你的!我会护着你的!
明明说过,我会护着你的,可为什么,还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眉娘,我的眉娘!
此时花无爻怔怔的站在那处,似乎已经木了,毫无血色的脸上,眼角带着血色,黑到发沉的瞳仁,竟犹如黑白无常一般让人心生惧意。
啪——
“花无爻,看你干的好事!你说派人护着柳眉回去的,怎么就你的人回来了,柳眉呢?她人呢!”忽而从旁侧猛飞出一盏酒杯,擦着花无爻的脸颊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发出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就好像碎了的心,迸发出一阵惨然而绝望的怒吟。
“顾将军,慎言啊!”一旁的参将见状立马拉住突然暴走的顾剑锋,轻声提醒,要知道,花无爻初初立威之时,曾拈花一笑,一言斩杀数百群臣啊。
“花无爻,他们要抓的是你!”
花无爻脚下一个踉跄,竟被逼说得向后倒退了一步,“是,是我!”
“我就说,这次突袭竟如此简单,原来是在这里做妖,他们是打算伏击我方援军,趁乱虏获公公,让我们自乱阵脚!”军师抚扇讶声分析,“可他们却未料公公竟快马加鞭前来增援了,那他们抓的……”
“嘘,听他们这调子,应该是个女子吧?”一旁略有风雅心得的参将拉住军师低声议论:“不过这女子,跟公公还有顾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跟老婆被人抢了一样紧张成这般模样?”
“慎言慎言,你这……”军师用羽扇拍了拍参将的肩膀,把下半句吞进肚子,这议论一个阉人和女人有什么关系,这怕不是搞事情吧?
“公公……柳姑娘最后……让我转告您,让您……别、担心她……”
丙丁憋着最后一口气,用尽全力把这句话传达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再次昏厥过去。
“丙丁,你给我起来,给我说清楚点!”顾剑锋在怒吼……
“军医,军医快来看看!”袁将军在安排……
“快去准备汤药……”军医在诊断……
“公公……”是谁?是谁在唤我?
整个大营之中,吵杂不堪,可花无爻耳畔却只听得一句:公公,别担心……
可是眉娘,你让我如何不担心,如何能够不担心啊?我空荡荡的心口,从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人能在里面留下一星半点,只有你,只有你,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可现在,我竟然……把你……弄丢了!
眉……娘……
“袁将军,派使臣,只要对方肯把眉娘全须全尾的还来,我愿意换去做人质!”花无爻一字一句,语调是少有的轻轻柔柔,可面容却是三分悲泣,七分修罗。
“公公!”
“万万不可啊!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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