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第八章

    沈照手头的工作到收尾阶段了，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连杯水都顾不上喝，饭更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凑合。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依然能挤出时间每天跟叶临清聊上几句，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但也算没断了联系。

    于是叶临清渐渐感觉沈照吃饭非常不规律，有时候她都准备要睡觉了，沈照刚吃完饭，甚至是这一天唯一一顿饭。

    虽然沈照说自己其实也不饿，但叶临清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某天沈照正在跟小组成员开会时突然接到了快递小哥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找错人了吧……他哪有时间网购？但快递小哥确认后态度很坚定，就是这个电话号码，快递的收件人处写的是沈照，但是寄件人处只有一串字母。

    沈照取了快递回来，拆开之后发现是一大包零食，有牛奶、酸奶、饼干、小蛋糕、小面包，种类和数量都不少，他正纳闷呢，收到了叶临清的微信。

    叶临清：沈照，你收到快递了么？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条，叶临清：是一包零食。

    天知道叶临清一天要翻多少遍“物流详情”，时刻关注着快递包裹的动向，一显示“已签收”就马上发来了微信。

    沈照：是你给我寄的？

    叶临清：对啊，你没时间吃饭总有时间吃个饼干喝罐牛奶吧，总是不吃饭的话，胃受不了的。你就在桌面上摆几个小面包，稍微得空就吃一个顺便休息休息嘛，这样总行吧。而且不吃早饭特别不健康，对身体特别不好，你每天起那么早，一定要吃早饭的，随便吃两口也是有用的。

    于是整个小组的同事看着自己的组长先是暂停会议，跑到楼下前台取了个快递，竟然拿回来一箱零食，然后抛下他们一班人马，玩手机，还笑得那么满足那么温柔？

    这还是他们这几天忙得脚不不沾地，时时刻刻严肃工作的组长吗？

    沈照只简单回了句：好，我会记得吃的。

    其实心里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从他上大学工作之后，就很少有人这么细致入微地每天操心他是不是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他爷爷是军人出身，对他爸爸严加管教，跟训练手下的兵没什么区别，所以他爸爸对他也是要求严格。

    父母长辈当然是爱他的，不过是望子成龙，温情不足罢了。

    叶临清那么一长串的叮嘱，让他想起他奶奶，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每次他爷爷罚他站军姿的时候，都是他奶奶过来握着他的小手，柔柔的几句话就把他带到餐桌旁，轻声说：“我们阿照还在长身体，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小孩子家家的，又不是你部队里的兵。”

    他爷爷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他小时候很怕爷爷，却很依赖奶奶。经常是爷爷在客厅气得吹胡子瞪眼，奶奶带着他在餐厅吃饭，柔声哄他：“阿照多吃点，这个好吃。”

    有时候被训得狠了，他也哭，奶奶就牵着他的小手到卧室，拿手帕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多了，奶奶心疼。”

    男孩子，从小就被家里教育要顶天立地，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自小得到最多的温暖就是来自于他奶奶，现在又多了个关心他的人。

    他从快递箱里挑出一瓶樱桃味的酸奶，跟在超市遇见叶临清那次买的酸奶一样，拧开盖，喝了一口。

    ****

    叶临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用送零食这样的方式来兑现自己“有机会我请你”的承诺比较好。确认沈照收到零食，并提醒他一定记得吃之后，自觉任务已经完成了，还美滋滋哼起了歌。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跟赵琦说起这件事，赵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啊！你邀请了，他同意了，然后你就送个零食了事？还不是送零食，你是快递过去的。”

    叶临清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惆怅：“那你说怎么办啊？”

    赵琦：“约他出来啊，最起码得见见面吧。就隔着屏幕每天聊两句，你是打算网恋还是柏拉图啊？”

    叶临清下意识反驳：“什么网恋？没有。”脸又红了。

    赵琦知道她害羞，所以安慰她说：“有时候，不能太矜持了，知道吗？而且，我看他其实对你有意思，但是你也得给他机会啊。一会儿说有时间你请客，一边就寄一包零食？给他感觉你态度不积极啊。”

    但叶临清的重点在：“你也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原来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赵琦无奈：“大姐！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温柔，他会对你有好感很正常，不奇怪啊。现在的重点是，如果你对他也有好感的话，得给他机会把好感变成喜欢啊。把你们之间的好感变成真正的感情啊，听到没有？”

    叶临清叼着勺子点头：“我知道了。”

    赵琦看着她默默摇头，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难为她还得教同事怎么谈恋爱？真是愁死个人了……

    午休时间叶临清根本没休息好，翻来覆去的想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脑子空空的。闹铃响起来，她伸手关掉，坐起来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刚冲了杯咖啡放在桌子上，领导突然过来告诉她临时有个会，需要她跟着一起参加一下，公司中高层都要参加，并且有些资料需要她马上打印出来，一起拿去会议室。

    正打印着资料呢，眼看着总经理、各个部长走过去，她不敢耽误，立刻收好资料，拿上笔记本跟着她自己部门的领导急匆匆往会议室赶。

    本来准备资料就耽误了些时间，稍微晚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能迟到，得赶在总经理讲话之前到会议室。

    路上部长跟她解释：“这次会议本来只需要中层和高层领导参加就可以，但因为这部分工作是你负责的，以后如果没有大的变动的话，还会是你继续负责，所以我让你也跟着一起开会，认真听并且用心记住领导们的意见，领会精神，以后工作开展起来会更顺利。”

    叶临清瞬间紧张起来，点头称是。

    她们到的确实晚了，坐在了靠边的位置，部长拿着资料在看，不时小声跟她交流一些数据的问题和情况。

    数据是她统计的，表是她做的，报告是她写的，一会儿部长要拿着这份资料跟总经理汇报工作。

    环顾整个会议室，全都是经理、副总级的，还有两个比她早两三年的前辈，也在自家部长旁边坐着。

    她紧张的手心里不停地冒汗。

    一个副总正在汇报工作，没有拿资料，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翻找着汇报的内容，总经理提出问题，他就翻笔记本。

    总经理很不满意，直接说：“知道要开会，就不能整理一下吗？在本上翻来翻去，乱不乱，一点都不清晰。”

    下一个副总汇报，总经理接着批评：“业务是全公司的基础，这个基础是怎么变动的都没搞清楚，还在这跟我讲什么采购？”

    下一个，“你的对比呢，年中总结，你的总结呢。结论在哪？一堆文字摆在那，让我自己挑数据？”

    再下一个……

    一路批评下来，叶临清心头揣揣不安。

    轮到她部长汇报了，放了ppt，拿着刚打印的资料，准备的算是充分：“我公司今年上半年的招新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集团指派的招新名额也完成了76.94%，下半年会有毕业秋招的机会，能顺利完成招新指标，并且依照往年经验，同时能解决大概80%的实习生问题。工资总额的计提情况相比去年同期提升了6%左右，略有提升但幅度不大，主要是由于集团新工资计提文件的实施以及社保政策的调整导致，预计下半年会提升涨幅，但依然能保持在30%以内，符合去年的预算要求。”

    ……

    总经理盯着ppt看了会儿，让部长会后把调整因素及对照表做好发给他，因为政策更新的快且频繁，他需要精准且深入了解一下最新情况。

    没有被批评！

    叶临清很高兴，感觉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

    她到公司时间不算久，对去年的工作情况不怎么了解，其实做起这份报告来还是有难度的，但是，最终结果很好，没枉费她的辛苦。

    她忍不住笑着看着部长走回座位，部长也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示意她继续认真开会。

    后半程，她就在很认真的听总经理的讲话。

    她从总经理、副总的发言中看到了整个公司经营运转的更高层次的、更宏观的一个层面。

    其实她们部门的职责虽然局限性很强，但其实是可以沟通各个部门的很重要的桥梁，就看你能不能利用好这个桥梁。虽然业务上的专业知识她不懂，但是思考问题的方法她是学到了的。

    她现在才刚把手头的工作捋顺，但做起事情来还远远达不到游刃有余的地步。

    但想在一个公司有所发展，仅仅做到“做完工作”这样是远远不够的。一个人在公司，一定要有不可替代性，把领导布置的任务做了，不出错，很多毕业生都能做到，她见的多，就更知道有很多更有能力更优秀的人，每天都在出现。

    想要有更长足的发展，就得有更长远的眼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