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序曲与动乱

    满不服输的性格,此时被这些娱乐设施充分激发了出来:在绝望要塞屡次碰壁,在鬼屋被吓得脸色惨白,但仍旧不甘心地打算继续挑战。可屡败屡战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只适合云霄飞车。

    总算学乖之后,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有一下没下得踢腿,盯着地面的样子,好似一个在赌气的孩子。轰坐在她的旁边,一言不发。微微侧过头,眼眸中透露出的丝丝笑意像是在说话。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他将视线再次投向前方来往的人群,而通过视网膜接驳入脑神经的却是另一个场景。

    午后,西下的阳光,空旷的公园里的二人。

    他和她。

    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你的力量,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这从回国以后她一直极力掩饰,但仍旧被他发现的事实。

    “什么时候发现的。”几个字,犹如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生硬。

    “你刚回来碰上的抢劫案,为了挡住刀田,你用个性做了一堵墙。问题就是制作它所需要的分量,以前的你可以用相同的分量做两面墙。”

    果然,那个时候被他看出来了。

    嘴角无力地变换了几次弧度,她还是不能做出任何解释。

    轰和她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却看不懂她。

    身边有几个孩子追逐嬉戏,玲珑的笑声串出了他儿时的记忆。

    她总一蹦一跳地跑在前面,而他追着她前进。

    时隔多年,她却忘记了前进的可能性,选择原地踏步。

    他能猜到她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可不知道如何巧妙地地应对。而他也是一个笨拙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帮她凿一个洞,告诉她这是一个可以离开黑暗的机会罢了。

    “满,”

    “恩?”

    当他目光触及她眼中的不甘与赌气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和那天一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是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她刚才所有翻云覆雨的负面情绪都平息了下去。

    微微一笑。

    她是游戏里的战士,一根凤凰羽毛就会满血复活。

    “我们去玩那个吧!”

    她笑着指着面前的“激流勇进”,他点头说好。

    ——这是一个通过小船体验的游乐设施,轰坐在前面,满坐在后面,座位之间并没有安全带去固定,全靠人手抓。开始后,满才发现船运行的轨道复杂,下降角度甚至达到了八十度,再加上轨道间的流水大幅度地减小了摩擦力,也因此每次降落都让她有种被甩出去的错觉。快结束的时候,虽然没有之前那样失魂落魄,但也有些恍惚。

    人是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生物,尤其是在外界条件刺激下,会使得一些感官能力产生暂时性的退化。比方说,此刻满的反应能力,竟然迟钝到连靠岸激起的水花都不能及时反应。

    在水花砸到她身上的前一秒,他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简直是得不偿失,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她没有怎么样,但轰的衣服和头发全湿了。

    尽管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可满还是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些许无奈。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低头弯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没事……”

    这才抬起头,再一次目睹他这落汤鸡的模样,很是内疚地迅速在包里翻来覆去,找能用来擦拭的东西,可除了几张纸巾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现在是夏天,就这样吧。”

    轰接过几张纸巾,擦了擦头颈和脸,就打算这么了事。满却不同意,执意要带他去换身衣服。

    “就是因为夏天才不能那么草率,反而会更容易感冒。我看附近有个大商场,去哪里买件新衣服吧。”

    轰拗不过满,只好同意她的建议。

    到了商场后,满直接把轰拉倒了试衣间,全程忽视轰婉拒的态度,一反常态像个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半天才离开。面前陈列了那么多衣服时想起,这是她回国第一次买衣服,比起柏林,不得不说东京的选择多太多了。她犹豫了好久,才选定一件衣服将它买了下来。

    提着新买的衣服回到更衣室,还没来得及腾开手去敲门,大门就“哗”地被打开,里面的人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将她拽到了房间。

    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单单是因为这一切发展太快,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说不出话了。

    应该是刚刚事出突然,轰没有考虑太多,在察觉满站在门口就直接把她拉了进来。可是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将上衣脱了的事实。

    也就是说,现在虽然是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但是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轰不着上衣的样子,还有轰的那八块腹肌。

    一秒。

    两秒。

    三秒。

    ……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对于眼下的处境轰仍旧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的窘迫。一声不吭地转过身,不想他们现处于更衣室,换句话说,前后左右都是镜子。镜子里不仅仅倒映出自己的样子,还有满收起之前还摆在脸上的尴尬,一脸别有意味的表情。

    她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上的袋子,笑得那叫一个“奸诈”。

    “哟,焦冻,几年不见,身材不错啊。”

    下意识想起来爆豪那件非常招摇的英雄服:“不知道和爆豪的比,谁会更好。”

    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叹了一口气,索性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墙上,挨近了一些。

    满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袭近的轰,一时间忘了怎么组织言语和呼吸,“你……”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可轰似乎是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又靠近了一点点。

    就在满纠结是该推开他还是闭上眼睛的时候,手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转头一看,发现才买的衣服已经不见,再将视线转移回去时,看见他早已三两下穿好了衣服。

    呃……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么,调戏了他那么多年自己终于踢到铁板了。

    不行。

    满决定要好好训他几句,不然以后被农民翻身做主人,自己的威严得往哪里搁。

    “你刚刚在外面有碰到什么吗?”

    这话题转移地真不是一般得生硬……

    但结合刚才轰一脸凝重的神色,满决定把才浮现脑海的计划暂且搁置。

    “没有,你是察觉了什么?”

    还不等轰解释什么,他一皱眉头,拿起搁在一旁的湿衣服和毛巾,一个给自己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另一个递给满。她照着他的意思捂上了嘴巴,心里猜测他应该是闻到了特殊的味道才会这样,可想不明白会是什么味道能让他那么警戒。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下了几个字。

    【你怎么了】

    轰微微靠着墙壁,侧耳倾听,草草的扫了一眼写在手机上的疑问,拿过她的手机回复。

    【我闻到了感觉是迷药的东西】

    轰有个不被人熟知的特长,就是他灵敏的嗅觉*1,所以她儿时每次偷吃总是能被他抓包而不是其他人。

    【那之前又是闻到了什么吗】

    【之前有个人经过,直觉上非常危险。】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在闻到味道后就能猜到这是什么,或者是利用什么原料做的,甚至能展开讨论,对号入座。比如使用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或者,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味道。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满决定给御买香水当生日礼物,会找轰帮忙的原因了。

    而现在,他会那么说,那这句话的可信度就非常高。

    【以前有闻到过吗】

    在看到他点头后,满思考片刻,问他是不是“英雄杀手”还是“敌人联盟”,可是这些推论却都被他否认了。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气味终于淡了下去,轰才放下衣服。他慢慢地打开了试衣间的门,探出头扫了四周一眼,在确定没有人的情况下,拉着满迅速朝商场大门走去。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络绎不绝,竟然没有一个人走到靠近大门的地方。在炎热的夏天,商场里的冷气也没有吸引到路人进来。正在急于离开的他们并没有仔细思考这个疑问,当他们真正离开那儿的时候,才明白其中的因果——这栋建筑早已被人用个性布上了一个“结界”,变得与世隔绝。

    所以身处里面的人,跟本无法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黑压压的天空,充斥着硝烟的味道。

    撞在一起的车辆,还在不断地冒着火星。

    抱在一起不知所措的人们,甚至有些人早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敲击着鼓膜的哭喊声,有女人还有孩子们的。

    前后赶来的英雄们,还有一群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们。

    撞进眼底的画面在满的大脑中几度变化,最后终于与另一幅画面重合。

    ——是保加利亚的恐怖袭击,她在离开德国前参加的最后一次英雄活动。

    而导演了那次恐怖活动的主谋,和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制造混乱的人群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黑色的兜帽与斗篷。

    一个转身离开的黑衣人,胸前有什么闪了一下。满没有戴眼镜,是无法在那一瞬看清那是什么。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朝着她内心的那个不愿承认的答案更近了一步。

    注意到满表情的变化,在隐隐约约之中和之前的猜测对上了些许。他想问她知道了什么,不合时宜响起的手机铃声,却打断了这一切。轰掏出他的手机,显示屏上跳闪着夏树的名字。正好,他也想联系他们。

    “焦冻,小满是不是也在你身边,都没事吗?”

    印象中一直冷静的声音,在此刻却透着焦急,与些许的放心。

    “没事。”

    对话的同时,轰也一直在环视四周,希望可以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用来整理当下混乱的状况。

    “刚才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信号被隔断了,但那时并没有发生什么。”

    满盯着那些黑衣人许久后拉着轰,到了街对面的一处阴暗隐蔽的角落,拿过手机将对话模式换成外放。

    她开口:“发现了什么。”

    “你们现在是不是在富士急旁边的Homura购物中心?”

    “对。”

    “差不多两分钟前老爸接到消息,在那附近爆发了恐怖袭击,现在他正带人手赶过去。你们小心点,这次的对手并不是敌人联盟……”

    那个徘徊在内心的答案,满正想问夏树,但在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一股硝烟的味道让她直接抛下了手机,和轰不约而同地发动起自己的个性,霎时间一睹高达四米,宽至十米以上的巨大屏障拔地而起,矗立在他们面前。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伴着不计其数的“飞沙走石”从对面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席卷而来,就算是一墙之隔,他们仍旧被这股气浪影响,直接往后飞去。要不是轰及时用冰做后盾来挡,他们就要被吹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了。

    烟硝散去,轰和满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空气中的灼热依旧,可这与所谓的“盛夏”有着截然不同的定义。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从防护墙里面走了出来,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还是被眼睛的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就算是在欧洲进行过那么多次英雄活动,面对过那么多次恐怖袭击,但满依然觉得现在她面对的,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就在半分钟前,还是人山人海的购物中心,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存在于火海之中的废墟。

    ——7月3日,在日本山梨县吉田市爆发了一起无差别杀害事件。就在下午3点11分9秒,著名的Homura购物中心被炸毁,受害人数目前无法统计。根据现场警方和各位英雄提供的消息,可以确定引发这一系列恐怖袭击的真凶是国际上恶名昭著的组织艾兰姆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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