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阴沉黯然的两界山迎来恍如隔世的白昼。
无数道纯粹圣洁的光线自虚空里静止的莲花垂怜而洒好似要净化这无际荒野的血渍与污浊。
洛长风手提断剑站在莲花之下身体表面透射而出仙雾般的气机光泽在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殷红如血的芒光愈来愈浓。
这白红两色好像日月交替一种缓缓退散一种灼灼逼人。那奇妙景象看得内心高悬的重阳和袁天罡为之称奇。不止是那朵三十六瓣莲的圣光披泽还有隐隐透着血煞意味的浓烈红芒。
红芒不是别物正是屠刀血煞之气。
洛长风曾经身死得雪儿剜心相救无相道宗才用三十五瓣莲花为他重铸身躯已算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再后来师兄用心良苦令他锤炼心境彻底驾驭屠刀于是莲花身躯便又历血煞淬体。
可以说如今洛长风的这副肉身趋近于不灭。此番真相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
当下而言最重要的是活着。
无论孤独还是温暖。潇洒随意还是安分守己。艰难隐忍还是披荆斩棘。只要活着便不能轻易死去。
……
周身被兵解切割的那些细痕逐渐愈合死而复生般奇妙的感觉游走在周身灵穴气脉如同蕴含某种无法言喻的能量暖流洛长风只觉灵神清明。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天地在他元神感知里变得清晰无比。
一缕风一粒尘一道气……像呱呱坠地天赋异禀的孩童万物在洛长风眼中呈现前所未有的新奇于是他终于看清那抹银光的真容。
原来沙翁钓叟善用的兵器是柄银色的飞羽刀刃。
极薄极轻而且极细。
隔着十步之外的距离看去若非境界高深天下入微的大修行者会理所应当以为那是一根材质特殊用来垂钓的姜太公针就像洛长风最初的认知一样。
错的离谱。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现在洛长风看清了那柄刀羽然而脑中翻遍神兵榜利器依然猜不透其来历直到负手而立远处的老妪挥袖……
沙翁未曾收手。
老妪又再挥袖。
于是天穹之下荒野之上又现一道银光。
洛长风察觉传说中被老妪裁缝用作缝补的衣针竟与沙翁钓叟的飞羽刀刃互为阴阳是一种袖珍剑锋。
刀刃剑锋。
洛长风瞬间想到一个名字。
还未得及验证耳畔便传来袁天罡的提醒:“躲开那是子母阴阳剑刃!”
子母阴阳剑刃。
这件不曾被列入神兵榜的兵器并非钝拙也非声名不显。而是天机阁由始至终从没将这刀刃剑锋当做完整的兵器看待。
不是兵器自然无法列入神兵榜这是莫天机对世人的交代。之后许多年无论天下修行者如何议论质疑子母阴阳剑刃不列神兵榜的决定都奉行如初。
普通修行者显然无法理解其中缘由便是那些执掌宗派山门的首脑人物亦如此。
洛长风却知道。
当年书院藏书楼他看到过关于子母阴阳剑刃出处的详述。简单而言子母阴阳剑刃与万载以来无出其右的神兵榜首天九刃本属同脉。
再简单些来说此刀刃剑锋乃是当年铸造天九刃时所用原料紫薇星胆剥落而出的杂质糠糟。
由于两片星胆碎屑形似刀刃剑锋且互有阴阳才得以留存被后世称为子母阴阳剑刃传至今朝。
大浪淘沙的数千年里神兵榜无数名 器大放异彩各领风骚百年这子母阴阳剑刃恰行其反以至从最初的世所罕知到彻底被人间遗忘下落不明。
只是没想到竟会落在帝王盟两位护道者手中。
此时此刻洛长风终于体会到袁天罡口中那个走字蕴含的无尽心酸和悲绝。
试想两位神引下境圣人联手再有威力堪比神兵榜前五的子母阴阳剑刃加持普天之下除非白知秋与莫天机齐出否则谁人能挡?
更无奈的是那两位十数年前帝皇陵惊瑞屠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人恐怕对天机阁与两界山当下面临的困境还是茫然未知。如果稍有耳闻断不会在帝王盟倾覆天机阁时无动于衷。
这种情况愈发让洛长风有些听信天下近些年里不胫而走的那则传闻说天机已死。
倘若传闻属实加上白知秋不久前于天南绝云岭对决妖帝负伤生死未明……魔涨道消之际天下还有谁能阻挡帝王盟先诛天机再灭魔门的洪流恨意?
难道真要举世伐魔么?
头顶悬荡莲生诀的洛长风心底轻叹身形暴退的间歇单手掐诀。只见一瓣佛字莲花璨若云虹像珠帘帷幕挡在了身前。
子母阴阳剑刃拖着长长的光尾相互交缠无声而至。
刀刃剑锋触碰到薄如蝉翼的莲幕。
霎时间佛字花瓣崩现数之不清的紫色裂痕。那些裂痕之上触目惊心的紫薇星力似雷霆闪电显灭不定。
洛长风心中惊骇。
不过瞬息面前那帘紫纹斑驳的佛字花瓣便悄然燃烧在紫色焰火下顷刻化为灰烬飞散。
于是子母阴阳剑刃又再欺身而来……
千钧一发脱离魔爪的重阳冲天而起随手撕扯掉身后黑袍扔掷而落。那黑袍迅速暴涨在佛字莲花灰飞散尽的刹那又将洛长风挡在其后。
没有丝毫意外。黑袍先是布满了紫色裂纹然后便有奇特的紫火从裂纹缝隙间燃烧起来化作飞尘。
飞尘里夹有两道银光在洛长风瞳孔里放大。
袁天罡见那阴阳剑刃不可阻挡情急之下抛出警世钟从天而落罩住洛长风。
荒野之上沉闷的钟鸣回荡八方神兵榜上排名九十四位的警世钟支离破碎……
感觉不到半点儿可惜。
无论化作飞灰的佛字莲还是重阳的那身黑袍又或是神兵警世钟……在敌我双方境界差异悬殊的条件下洛长风三人只能利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速度的差距。
方才救下重阳正是如此。
接二连三的阻挡洛长风终得出手良机。
于是警世钟破碎屠刀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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