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万里余,领我赴三军。 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 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 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前出塞九首选一》 杜甫〔唐代〕 ——我是分割线—— 当东北一隅的消息通过海陆的辗转寄递,最终从京杭大运河北线尽头的幽州,沿着重新被清理出来的漕河(永济渠)水道,几乎是畅通无阻越过瀛洲、沧州、贝州、魏州、相州和卫州境内,直抵洛阳附近的河阴仓之后,也不过是用了四天时间而已。 “这么说,只是打个辽东变成直接与契丹八部全面开战了?” 周淮安不由有些惊诧道:这个却是基本计划外的变故了; 按照最初的规划应该是先南后北的次序相继收拾了成德和魏博的残局,再慢慢的炮制和稳步接收卢龙军的地盘资源人口,并且从情报上先行经略塞外的契丹各部。但是这个李全忠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全力一把压了上去,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从最坏的打算来看,如果卢龙军这次遭到了失利,哪怕是重大的挫折和败绩,都可能意味着比邻燕山和辽西走廊一线的传统沿边地带,就此空虚和出现漏洞;乃至成为契丹八部乘虚而入肆虐河北的潜在机会。 因此,对于周淮安而言放着不管还真不行;再加上辽东一路的别遣军此时也早已经追击入松漠都督府境内,在与平卢军一前一后东西两路的互为呼应的钳击之势下;还是有一定概率取得战果和提前实现预期中的目标——削弱或是重创契丹八部。 所以,周淮安所能做的就是在燕北战局的大棋盘上,进一步加大筹码和投入支持的力度;虽然河北境内暂时没有太多的兵力可以调往支援,但是随着洛阳到幽州的漕河一线的恢复,在人员物资转运的上限上已经变得宽裕了许多; 接下来只要就地调集和组织一支足够庞大的内河船队,就此满载着各种器械粮草和其他军需补给,就此前往幽州境内出海口所在的宝坻仓,建立起新的粮台大营来作为这两路北出人马,得以持续作战下去而不至于后继无力的坚强后盾。 想到这里,周淮安对着正在同堂汇报工作的,十三分司之一戎务司、转运司、财计司和三参之一参谋室第六组(河北组)的负责人开声说道: “你们稍后碰头一下,尽快拿出个相应的燕北战局评估推演,以及后续追加预算和物用规模的章程来给我。。” “对了,参军室和参事厅也不能闲着,稍后大可以此为参照,评估一下一旦战局不利乃至最坏局面下的后续事态发展,以及支援和维持当地局面,进行善后所需要付出的投入规模。。” 然后,他又对着敌工部的负责人说道: “你把辽东境内的情报收集和地方事态评估,还有卢龙军的现有实力和动员潜力的判研,也转送一份过去作为参照。。” “诺。。” “得令。。” 此外在这两路人马之外,还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物前往幽州,作为可以及时叫停或是遏制过于激进的战术冒险和骄胜轻进的情绪,或是为可能崩坏的战局和防线进行兜底和善后的保险栓。但是相应的人选,却让周淮安有些犯难了。 作为大都督府下最有分量的五大中郎将;柴平正在整合河中部队和河阳、天平镇的联军;解决河北道魏博境内的残余抵抗,并且威慑临近成德镇群龙无首的赵军;短时间内是不能轻易调动的。 而朱存率领的淮南兵团,同样在朱老三率领的东都军配合下;在镇压刚刚平定的泰宁、武宁和平卢淮上三镇之地,为当地正在激烈推进的社会改造和人口迁转安置,提供某种意义上的保驾护航。 此外还有坐镇天平军的张居言,但是他在看守河北兵团的后方和粮道的同时,还要以河南道善后处置副大使的职分下,负责滑、汴、曹、陈、许、殷、蔡、颍等,早年被战火摧残的最厉害九个州郡的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的事务; 最后就剩正在关内坐镇的曹师雄了,但是在周淮安移镇到洛阳之后,他同样需要居中协调和支应西路(瓜沙、河湟、)三条中小规模战线的需要;以及为正在关北的朔方、银夏等地持续用兵,收复大唐全盛时塞外故垒的王彦章部,维持粮道输转。 其实还有一个候补的人选,作为第一军排序第一郎将的葛从周;但是如今他引兵扫荡代北各州及延边诸塞;虽然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和,但是藩汉错杂于群山之间的破碎地理格局,同样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功夫去镇平。 资历稍次于葛从周的第二郎将许毅将,也刚刚从河中带领新编成的部队进入上党之地,而对于泽、潞、辽各州就地归降和投诚的赵军所属进行改编和归遣,在短时间内也是不宜再动了。 至于被周淮安看好孟楷和孟绝海这两位堂兄弟倒是堪称勇略兼具,但是因为是从黄巢的新朝大齐转投过来的缘故,在军中的资历上还是差了点,作为一线战场的佐副职责还可以,但是真要直接令其独当一面,就未必能够又足够威望服众了。 其他的人王重霸是水师出身,又远在剑南三川另开一条西南的战线;老将王重隐却是实在太老了,虽然目前还是相当的健硕,但是不堪持续的战事,周淮安生怕他就这么操劳下去,突然有一天在就军中挂掉了。 资格更老一些的苏无名、吴星辰、老关、程大咬等人战绩和经验尚可,但是具体军略的上限也就到了那个地步了;所以只能用来坐镇新收复的西南、西北各地;但是叫南方老义军出身的他们,去对付北塞苦寒之地来的游牧强项,还是有些力有未逮。 其他有过亮眼表现的郭言、曲承裕、闵勖、邓处纳等人,不是在平定和归化三川诸蛮杀的人肉滚滚,就是在经略黔中道准备与安南都护府重新连成一片,或又是图谋和介入南诏国的内乱当中,一时间也实在是无暇分身。 而刚刚调回到关内道的教练总长,兼京畿道巡防使高季昌;倒是个四平八稳而个方便下限都不低的人选,但是他还要负责关内道为核心的数支新军序的编练事宜,和中原各条战线的兵备补充;短时间内没有人效率比他更高了。 最后其实还有一个相对资深的人选,也就是在广府周淮安的初阵当中,就以来自闽地候官镇的客军小校身份反水相随的钟翼;作为新任第十二军左郎将的他,如今已经平定了剑南西川雅、戎各州的西山诸羌;眼下或许还可以在河北的新战线派上用场。 然后,再把钱具美从闽地和夷州大岛的开拓事业中,调回来作为其拾遗补漏的副手;配合以当下坐镇胶东半岛协调新罗、倭国经略事宜的戍防官霍存,正在辽东接管后续攻略诸事的派遣郎将林铭,应该不至于让事态败坏到哪里去。 相比之下,在幽州城外跑了个另一个时空线上,契丹政权缔造者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却又抓获了一个在契丹建国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断腕太后述律平;反而是一个无关紧要或者说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了。 只是令周淮安有些意外的是,作为阴差阳错变成常驻在卢龙军的密使,而一直表现得还算出色的敬翔;却是在审讯这位述律平的过程当中,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一般的想法和念头;以至于在附信当中询问能够在留她一命的前提下赏归于己。 难道这个家伙在风姿朗逸的年轻外表之下,其实是潜在M抖和人妻爱好者兼变相绿帽控的属性么。所以才会在另一个时空作为不知道第几手的接盘侠,而毫不犹豫接受了自己老婆刘氏继续与前主朱老三保持关系的现实,而善始善终到最后? 待到这几位负责人在周淮安浮想联翩的片刻间,都相继领命并各自传达下去下去之后。接着周淮安又对着在旁静候的外联主事李师成问道: “魏州(大名府)那里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在接防的时候,出了点变故?” “却是如此,那大名府内被推举为权主军州事(留守)的魏将赵文弁,却是个胆怯畏难的没担待之辈;” 李师成微微苦笑道: “要他杀尽城内残存的魏博牙兵固然是不敢为之;但是却有无力抗拒各军合围的攻势;因此居然暗地里使了个折中手段,一边带头打开城门迎入,另一方面却使人通传那些牙病所属,赶紧就此逃遁出城。。” “结果那些牙兵都是蛮悍桀骜之辈;非但不肯出逃反杀了他派去报信之人,而劫夺了甲仗库和粮仓,以城坊为凭据裹带城民百姓负隅顽抗起来;结果用了足足五日才得以平定,其中杀获数千又有城民死伤过万。” “事后,更有少许牙兵自河阳军控扼的北门突走而去;此后这些逃散出去的牙兵又在地方,鼓动和蛊惑起不少反乱和骚变之事,多者逾千、少则百十人号称守土军。直到前些日子才被一一镇平下去。。” “其中又又好些残余;就此逃往博州(今山东省聊城市)与退守当地的乐从训部汇合去了。因此,最后一次消息传来之际;柴(平)中郎以诸葛衙内的河阳军为留守,率兵一路攻破武水、堂邑、聊城、博平、高唐等地。” “乐从训所部亦不能抵,高唐城一战丧亡大半,余部已经逃往贝州的清河(今河北省清河县附近)等地而去了。如今余下的,反而是那些涉乱地方民众的后续处置和发落干系。。。” 听到这里,周淮安不由谓然暗自叹息,这魏州牙兵的存在果真是遗祸不浅;就算是逃出去一小股人也能造成这种地方盈反的效果来;但是这从事后看起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至少将这些魏博牙兵长期根植地方的基础给暴露出来。 “既然如此。。” 随后他就根基过往的惯例批示道: “所有与魏博牙兵直接干系的人家,明典正刑之后全数充边编管劳役;余下涉乱的人家一律异地迁置河南、河东道垦荒。再从淮南、江东募集无地佃客并流民,前往魏博境内设立营田所和屯庄。” “此外,成德镇的镇州(真定府)亦有新回报。。” 李师成接着又主动汇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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