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十九回慕王战胡虏告捷,芳满捧痴情破身(下)

小说:芳满乾坤 作者:折耳大官人
    “纵我是宁国人?”我说话声音不大,内里却如同开了锅似的,心只怕早已跳得不在原处了。

    丞暄偏头一笑,仿佛笑我无知似的,“可木拉塔的老族长伊斯早已降了,称臣上贡之事都妥协得极快,偏总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今日吕将军等派去与他议和的人来回话说,可木拉塔诚意不足,其心晦暗不明,不如索性杀进可木拉塔内城,彼时伊斯那老货便再不能与我们拉锯了。”他说罢,又看向我,“你一个宁国人,对此事如何看待呢?”

    我撇嘴苦笑,“殿下可真会问,如今我身为你的侍从,为梁国考虑,自然该说什么为彰显大梁兼收仁慈的大国风范,昭示你慕王的宅心仁厚,万事以和为贵……可是丞暄,我是宁国人,我大宁好儿郎正在西疆战场上与俄羌杂种浴血奋战,我唯一的弟弟亦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下落不明。若天启军能在此时攻下可木拉塔,切断阿希伦的后路,无异于釜底抽薪,救大宁于水火。”

    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一无所知,又好似明知故问,“所以你何不引我强攻可木拉塔城呢?届时宁国渔翁得利,岂不是尹护卫大功一件?”

    我低头喝了小半碗粥,方道,“战场复杂,且不说万一混战中伤了你,纵不慎败北损了你的名誉,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将方桌往对面推了推,拽着我的衣服将我转了个身,让我面对着他。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虽不是什么肉麻的话,然从我这张成日里只知插科打诨耍不正经的嘴里吐出来,亦显得极为不搭称,我一张老脸红得像猴屁股。

    他一下下地捏着我的手,从指尖捏到手腕,半晌,我听到那清冷而空旷的声音道,“纵你是宁国人、是曜日凛派来的细作又如何?从牢一样的大梁禁宫到金屋一般的慕王府,夏丞暄孤惨半生,竟只你一人对我真。”

    我心里一揪,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将他推下船的噩梦,顾不得尴尬又别扭的姿势,忙扑上去抱住他,半张脸埋在他心口上。

    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心虚。

    我听着丞暄一下下有力的心跳,不由得想起初见他时总觉这冷艳诡异的男子不似活人,如今看来当真大错特错。他如何会是个没有心跳的人,他的心跳声简直振聋发聩。

    “芳满……”他轻声唤我的表字,声音里的温柔黏腻更胜曜日凛唤子凌、窑姐儿们唤冯老二。

    我闻言抬头,正望见他瘦削的下巴微微收起,胭脂色的唇瓣朝我额头上压下来。冰凉而柔软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眉心、睫羽、两颊、鼻尖、嘴唇……

    渐渐地,温和淡然的亲吻变了味道,他的唇瓣与鼻尖在我的脖颈间来回磨蹭。我虽未经人事,却博览各国话本子,堪称学富五车,丞暄此时做的事正是伴侣之间要提枪上阵前的操练。

    且纵我在春宫话本子学界是个白丁,浑身上下的难耐亦无一不在提醒,大爷我……情动了。

    我抓着他的衣袖,做无谓的抵抗,“别,丞暄,别……”

    原以为他是个欢场老手,不想此时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啃在我松松垮垮的袍子露出的肩膀上喘着粗气。

    “把你给我,芳满,我要你。惟将你吃拆入腹,我这心里……才略觉得踏实。”他双手擒住我的双肩,力气之大令我手臂上的皮肉仿佛都要撕扯开来。

    负隅顽抗的手放开了他的衣袖,上京城有名的纨绔霸王尹子路,此时竟倒在他身下,不知所措地软成了一汪水。

    我渐渐承受不住,竟像那自己蹦到砧板上给人吃的鲤鱼一样,不仅不躲,还帮着食客将自个儿的鳞片刮干净了。我哆哆嗦嗦地道,“休要硬闯,我外袍里装了祛疤的羊脂橄榄膏,你用一些,否则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我疼得一阵阵冒汗,丞暄也不知是热还是难耐,豆大的汗珠子不停落在我的胸膛上。他满眼尽是心疼,我拼了小命扯出一点笑容,问他:“殿下不是夜夜都招人侍寝吗,竟不曾磨砺出一番游刃有余的技艺来?”

    他将我紧紧锁在怀中不让我逃跑,道,“不许跑,你明明知道我夜里都在做什么,我不曾有过任何人,我只有你。”

    初次与丞暄欢好留下的记忆并不长——我没撑多久便晕厥过去,然却极为深刻。说两人都太过生疏也好,太过动情也罢,纵他百般小心万般疼惜,我内里还是受了伤,又一连高热了好些时日。

    转眼已是盛夏,梁国与俄羌终是达成妥协——可木拉塔名义上归俄羌与宁国共有,可木拉塔部落仍从属俄羌国,首领向俄羌称臣;然每年物税、钱税半数上缴大梁,由大梁户部统一支配。此外,可木拉塔削减自有军力,天启军退后八十里,若有外敌来犯,由俄羌军与天启军共同守卫。

    最后这句话颇有些意思,“外敌”?天川国倚仗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势置身事外,自给自足鲜与别国相争,这“外敌”自然不会指他们;再有便是大宁了,倘大宁有朝一日攻打可木拉塔,梁国还要和俄羌联合起来抵御大宁?

    若这便是战果,俄羌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战败还能给勾搭上个看家护院的有力盟友。

    那日夜里我睡不着,便问丞暄,“大宁如今光景不好,与俄羌之战已经疲于应付,估计一时半刻是攻不进可木拉塔来。倘哪日它咸鱼翻身扬眉吐气打到可木拉塔来了,大梁还真要帮着俄羌打大宁不成?”

    因好逸恶劳的近侍本大爷我正躺在凉席上歇着,无人为他打扇,金贵的慕王殿下正独自坐在书案前喝着热茶解暑。他道,“你过来喂我喝茶,我便告诉你。”

    我懒洋洋地坐起身,走到他身旁,端过那碗热茶坐到他对面的书案上。

    他仰着头看我,淡笑道,“坐这么高,如何喂我?”

    我道,“你原就苦夏,我若坐在你身上,岂不更热?”

    他朝我敞开怀,笑容仿佛这夏夜中偶尔撩进窗户的微风,“我不苦夏,你下来,坐我这。”

    我抿着嘴坐到他身上,喝了一大口茶在口中,再捧着他的脸灌入他口中。唇舌纠缠之间又是一阵面红心跳,他仍旧冰冷的手伸进我的袍子,一下就将衣裳掀开了大半。

    手指划过皮肤,我一阵战栗,不禁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身子倾斜间却看见书架上两摞兵法间的缝隙透出一小片白色,联想起后晌玉碗儿说丞暄自个儿端了药碗便走,不曾教人伺候,我不禁心生狐疑,顿时没了亲热的兴致。像条泥鳅一般从丞暄身上跳下去,径自走向那排书架。

    我小心翼翼地移开一摞书,捧出里侧的白瓷碗放到面前嗅了嗅,正是丞暄平日里吃的药。

    我将药碗放到书案上,想着近日也无甚烦心事,实在猜不透他为何又任性起来,因放缓语气问道,“如何又不肯服药了?”

    他丝毫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仰着头微笑着望着我,“谁说不肯了,不过是嫌烫,放在书架上凉一凉,过后又忘了。我若有意不喝,早趁你不备倒了。你别恼,我喝就是了。”

    自与他渐渐亲密后,原先冰雕一样的人亦常常对我笑。笑得多了,我自然也能分辨出些不同来,好比他现下这笑容,嘴角虽是弯的,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我又嗅了嗅那药,与平日比起来似乎添了几分呛人的味道,便问他,“王府的大夫又不在,怎么有人给你添了药材,是谁的主意?”

    他拍拍我的手背,“并不曾添加药材,只不过有一味药材平日里用的是半风干的,前两日府里送了新鲜的过来,今日熬药时便用了新鲜的,是以味道重些。”

    “是什么药材,附近竟没有,要从建京送来?你只说这是调养身子的药,里面有好几味药我却如何都闻不出是什么,又偶尔觉得熟悉,真真儿教人觉得奇怪。”

    他仍旧笑得像个不得宠的正房太太,“芳满在针灸上已极有造诣了,如今又要学药,可是要弃仕从医不成?”

    我瞥了他一眼,懒怠说话,越想越觉蹊跷,却理不出个道理来。

    他将我拽回自个儿腿上,一手环着我,一手有一下无一下地捋着我散落在肩上的头发。“一言不合便抬脚要走,过两日也是你十九生辰了,如何还像个孩子一般?我索性纵着你,带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我爱理不理的,“你打了胜仗,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这会子去何处散心,难不成去可木拉塔内城看俄羌人茹毛饮血不成?”

    “军中还有些杂务要处理,横竖也要十日后才能返程,从出发到回来,倒也够了。”

    见他已盘算得这般仔细,我不禁问道,“你已想好去何处了?既说了军中还有杂务,你身为主帅又怎能临阵脱逃?”

    “打仗有吕忠达,处理那些面子上的杂务亦自有在行的人。你白来了西北数月,当初为何要机关算尽地前来竟都浑忘了?你那兄弟的消息只怕还一星半点都未打听到吧?”他胸有成竹地看着我,似乎料定我会激动不已。

    慕王殿下估计得没错,闻得他提及子凌之事,我忙兴奋得搂住他的脖子,一时间心无旁骛,忘了其它一切。“你要陪我去找子凌?”

    他轻笑着在我下唇啄了一下,“不仅要去,连法子都想好了。”

    我激动得在他身上直蹿,“什么法子?万全吗?妥当吗?何时动身?”

    丞暄的笑意中多了几分危险,他就势将我打横抱起,边往那让我时而期待时而恐惧的大床走,边道,“来,让我慢——慢——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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