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沈巍缓过了这口气,虽然脸上依旧泛着病态的苍白,但是行动自如、能说话,看上去并不需要赵云澜“特别对待”……
回到家,闲来无事,赵云澜习惯性地搂着他说会儿话。
“沈巍,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就……你现在还觉着哪儿特别不对吗?”
沈巍不知神游去了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调平平说道:“我说过我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能量体系有了缺陷,就像你们海星人的身体落下了病根一样,总要发病的,一点也不突然!”
他这话听着是那么的合乎情理又无懈可击,赵云澜简直有一种拿着习题册去找老师问问题,被点拨到恍悟正确答案的感觉,但同时好象又在被老师反问:这你都不懂?不该啊……
一个人再怎么自恃清高或功成名就,儿时总有那么些瞬间,是惧怕过“老师”这种生物体的,何况他怀里搂着的是一个大学教授!
赵云澜神乎其神地谦卑了一下,了然点头,不过他还没忘了自己是这个大学教授的爱人这铁一般的事实。
“我明白,我就是担心、就是心疼!”他又紧了紧臂膀。
沈巍没动,又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接着前面的话说道:“你知道,地星人是靠能量存活的,失去了能量的保护,会很痛苦……”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很感恩,不管你经历了什么,老天爷没有弃你于不顾、夺走你的一切,而且你还有我,我也会保护你……”赵云澜说这话的时候,对老天爷并没抱多少好气,他只是感觉到了沈巍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沉重,需要排解、需要灌输一些正能量给他。
“也可能——会死!”沈巍接着自己的话说。
赵云澜觉得他越说越沉重了,仿佛正在一路下陷,陷入更深的泥澡里,他霍地转过他对向自己:“沈巍,你别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一个从未怕过死的人,现在真的是在害怕吗?怕什么?还是认为一句“你别担心”已经无法让他不担心了,所以他是在最大化坏结果,让他意识到现在还不算“太坏”?还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好让他再也不被吓到?赵云澜看着他有些木然的神情,心突然狠狠地痛了起来!
“沈巍,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他捧住他的脸,目光既柔和又急切。
“嗯,你说你知道!”沈巍说。
“……”
赵云澜有点跟不上沈巍的思路,又好像是他没牵牢他的手,让他掉队了?猛一晃脑袋:“对,我知道,什么都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我爱你、会永远保护你就够了!相信我,沈巍,我有这个能力,我什么都不怕!”
沈巍很想说一句:即便你有这个能力,甚至有这个权利,也永远不要封印地星人的能量作为惩罚——除非你想他死!
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武金死了!如果他还活着、还有机会纠正这个“错误”,那么这会是一句中肯的意见,但他死了,这就是一句赤/裸/裸的指责,而且于事无补!
既然于事无补,又何必再提,让他徒增困扰或自责呢?
今天,如果他们有谁对地星人犯下了罪,那绝对不是赵云澜——如今主宰着地星人生杀大权的镇魂令主,只是在爱他、想要保护他,而他竟然思前想后着纵容他,并厚颜无耻地感到了幸福,所以,他才是那个真正有罪的人!
沈巍抬手覆在了赵云澜的手背上,仿佛能看到他的眼睛般深情凝视,带着几分梦呓的口吻,霸横道:“是,我知道,云澜,我也爱你,就算有罪,也爱你!”
什么玩意爱他就有罪了?
赵云澜活了小半辈子,从没如这一刻般觉得自己的智商如此捉急……
沈巍后来回复了摄政官,意为事已知悉,责令妥为善后,日后此事有任何干系,皆由他一人承担!
摄政老头清明的很,为自己不需要承担什么“管治不力”的罪名、无须向任何人交待而一身轻松;并且依着黑袍使的话意,他也不用再知会赵云澜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和镇魂令主产生交集延年益寿,正合他意!
虽然武金的事算是过去了,但终归对沈巍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而且他还有一千个头和一万个绪要理……
赵云澜发现他时常走神,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是“望”着他发愣,有时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走神,赵云澜一叫他或一碰他,再怎么轻微,都感觉他有被惊到了的反应。
所幸特调处是个特别容易搞气氛的场所,只要赵处长有令、大家有心,沈巍没多少可以郁结冥想的时间,反正特调处的狗粮屯得仓满为患,整辈子不愁吃穿用度就对了;而回到家,面对一个节操放弃治疗、修为级级攀升的调情高手,沈巍光是应付他这张嘴,就无暇顾及别的什么事了,况且一个随时都急于要奉献自己的妖孽,自然也是少不得要“抽空”管教的!
赵云澜觉得自己上上上上上……辈子,就那万年前吧,多少没有白拯救世界,如今才能与沈巍这样温润迈俗、涅而不渝的人相爱相守,既有幸守护他,又享有被他纵溺的快活,俗世之中,有几个男人或女人能有这样的成就和福气?幸好他当初凡眼没真瞎,止水有波澜,死都不认命、不放手地抓牢了他,现在只要他安然在他身边,余生复何求……啊,还是有一求的,赵云澜极想钻进沈巍的心里或脑子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巍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赵云澜的镇魂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地星的资料库里有圣器的记载,如果镇魂令确与地星和圣器有着莫大的渊源,按理也是能从那里找出一些端倪的,他需要时间,还需要机会。
赵云澜太精明、太在意他了,那次“散步”以后,他又去过一次海星鉴,沈巍也谨慎,当天没有回地星。果然,楚恕之的新手机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收到电话或短信,还让沈巍接了一次……楚恕之被扰烦得差点没砸了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玩意儿。
沈巍虽然没有办成事,倒也不恼,相反,除了体谅和感念赵云澜的一片心,他更觉有愧于他,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线伸拉得他愈发感觉到了痛。他几乎已经有了和盘托出的欲望,但还是却步了,因为人不知道自己有病的时候,那就是没病,一旦知道了,就会在意、会放不下,反而加重病情……他怕他在意、怕他放不下,怕他们之间因此而拉开距离!
可是他也不能永远都不回地星,无论是哪件事,总要有些进展才行。
其实他不带楚恕之下地星,兴许就能跨出眼前的困境,但诚如楚恕之据理力争之说,没有他,一旦发生意外事件,恐怕就会避无可避地被赵云澜第一个“抓”到,届时,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或险难,都不得不向赵云澜直言不讳,而他也必然会挺身而出!沈巍不想冒这个险,尽管这所谓的意外或完全脱离他掌控的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哪怕是像为武金疗伤那种结果,他也是不想当场展现给赵云澜的,不忍心是其次,打得赵云澜措手不及,只怕更会激怒他、再一次阻止他下地星……
沈巍在这蜗步难移的境地里徘徊的时候,他的“救星”出现了,科技界的国民老公帅气地找到了解决方案,并且被成就感烧得发昏,昏到完全没有罅隙去想他的“老大”发现后,会不会扒掉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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