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之前没有意识,镇魂令促使他发热生汗,他全程无知无感,可现在他的神志是清明的,背上一热,暖意铺散,他马上意识到那并不是纯粹的导热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作用于他体内的能量,使之流转生热?
沈巍大感诧异,来不及深想,唯恐身后的人因此受伤,骤然发力挣脱了赵云澜的臂膀,他慌张而迅猛地翻身下床,脚落地一软,反失了支点,身子毫无意外地落回了赵云澜的怀里。
赵云澜不止敏捷,神色更是高度紧张:“伤到你了?”
“你做什么了?你有没有受伤?”沈巍反问,抽出手去摸赵云澜,目光不安地上下游移。
“我没事啊,沈巍,不是我,不是我!”赵云澜眼底发热,任何时候,沈巍总是先顾着他,他心里说不出得感动和疼惜:“你别着急、别激动,听我说,是镇魂令,是镇魂令啊!”
“镇魂令?”沈巍将信将疑。
赵云澜边说边把他抱上床重新靠稳了,从贴袋里摸出镇魂令,大大方方地塞进了沈巍的手里:“没错,就是它,它会发热,我想用它帮你取暖。”
“它会发热……”沈巍低下头,他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不然就能看到尚留有余温的镇魂令,并不只是一块黑铁。
赵云澜凝神观察他,确定他方才的反应只是因为担心他,他不甘心,轻轻扣拢沈巍的手,包裹着镇魂令,准备好了再次起心动念:“沈巍,我不骗你,你退热是它催的汗,现在我要试试,它能不能让你暖起来!”
沈巍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到镇魂令,镇魂令也是第一次在他的手心里升温,他的能量仿佛在一瞬间被它从混沌中唤醒,流转贯通,周身寒意一扫而空,暖至心间;还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他手里捧着的,是爱人的赤诚之心,亲切、神往、恋恋不舍——身不由己!
但镇魂令只“明灭”了一次,沈巍还是主动抽了手。
赵云澜出于谨慎,并没有勉强继续,他随手把镇魂令插回贴袋,情急地追问他:“告诉我,你什么感觉,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千万别骗我,这对我很重要!”
“没不舒服,我觉得好多了!”沈巍没骗他,但依旧有些忐忑,思索着问:“云澜,是你让他发热的吗?”
“应该算是吧,我可是它的主人!”赵云澜说着话,已经摸遍了沈巍的全身,看来用镇魂令取暖比用它散热更适得其所,见效堪称奇快,赵云澜顿时掩示不住兴奋地喜笑颜开,又有些恨恨地说道:“怪我天资愚钝,领悟得晚了,白让你苦了这些时日,沈巍,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冷受热了!”
沈巍却没被他的兴奋感染,眉心轻蹙着说:“你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吗?我不许你为了我冒……”
“不许什么呀?”赵云澜打断他,心里话说:我不许你干嘛的时候,你有听我的吗?可他嘴上是不舍得这么怼他的:“沈巍,你信我,我好得很,妥妥地好!”
沈巍再次伸手摸向赵云澜的脸庞、手臂、前胸……赵云澜猛地抓住他,一把按在自己的贴袋上,动情地说:“我的心、我的宝贝,都能为你发光发热,我觉得好开心、好幸福……沈巍,你不是要在这种时候泼我的冷水吧,我不爱听、我不要听、不听不听……”
沈巍的手覆在他的心上,透过镇魂令,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强而有力的生命律动,终于令他安下了心。他相信镇魂令是善意的存在,正如赵云澜所说,他是它的主人,他不止一次驾驭它、使用它,而它为他所用,还一直在保护他,他们似乎早已默契相连!
沈巍听楚恕之提过,大战当日封印夜尊,就是借助了镇魂令的力量,但诸多细节包括赵云澜的主观感受,他都还未及询问,经此一遭,更是好奇心陡增,他本就有意要一探究竟,恰巧今日有了这个切入点。
“云澜,你是怎么让它发热的?”沈巍抽回手问。
“命令它呗!”赵云澜是真得意,合不拢嘴地得意,他复又从贴袋里取出镇魂令,端详摩挲、爱不释手。
沈巍抿嘴轻笑,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他飘飘然的神情:“你能和我详细说说吗?比如你怎么下的命令?你又是怎么知道能命令它的?为什么以前,我从没听你提起过它?”
“以前……以前……”赵云澜突然心不在焉起来,他摸着镇魂令看向沈巍,出神了几秒后,忽起身拍了拍沈巍的肩头:“我先去下洗手间!”
沈巍侧头听着他径自出门的脚步声,一脸仿似轻松的笑容霎时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浓稠的伤感。
“镇魂令主”,再也不是一个称谓或职位,拥有了特殊能力的赵云澜,比以前更出色、更强大了,但强大是要付出代价的!如影随形的挑战、不可推卸的责任、必然要担负的使命……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这真的是他乐见的吗?过去,他可以保护他,甚至为他承担一切,可现在……如果说黑袍使也有私心,那就是他此此刻,只希望赵云澜是一个平庸的普通人,能拥有最平凡的幸福和风平浪静的一生!
“云澜……”
沈巍在心里轻唤、描摹着赵云澜的眉眼神情,他因能为他“发光发热”而欣喜若狂,他又何尝不是急不可待地也想为他“发光发热”,但为什么这么难?自从知道了赵云澜的变化后,他总是沉不住气,心伤不愈,体力不复,前后只过了几天,他却觉得被困在一场遥遥无期的等待里,度日如年!
沈巍撑起身,想要下床去找赵云澜,他似乎离开得久了些?
二楼也有洗手间,但赵云澜没在,他特意舍近求远,跑去了楼下,此刻正在热火朝天地闭门“做实验”。
赵云澜突发奇想,既然镇魂令这么听他的话,那他也可以“命令”它医沈巍的心伤、医沈巍的眼睛?这个念头一冒,他就等不及了,撇下沈巍独自躲到洗手间,撩起袖管就很无情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抹出一道鲜红的血口子:“愈合、愈合……”
不行吗?赵云澜想也不想又深入一刀:“止血、止血……”
镇魂令怕是已经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了,非但没听他的,还彻底不升温了!是期待值过高了吗?还是不够诚意?赵云澜勇猛不懈地在做各种尝试的时候,沈巍已经到了门口。
连唤了两声,未听到里面的人回应,沈巍哪里还沉得住气,他怎知道赵云澜正在集中心念搞小动作,还当他是遭受了镇魂令的反噬,情急之下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把赵云澜惊了个措手不及。
“云澜……”
“沈……沈巍……”
赵云澜活像被捉/奸/在床似的一阵手忙脚乱,洗手台上器皿碰撞,金属落地的脆响,硬生生把沈巍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关切之语,拗成了冷冰冰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没……没……我……我……没……没干什么呀……”赵云澜心道大事不好,他原本抱着九成的把握,未曾想过自己真会“负伤”,谁知事与愿违,捅出了娄子,还来不及收拾,也不知道沈巍能不能看见血光,他一时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巍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光听这些动静和他张皇的口音,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令自己胆寒的猜测,其实不用猜测,他不说他还不能看吗!他猛然提气,眼前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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