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赵云澜给气炸了,什么叫放地上?你当是卸货呢!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来求人的,他只好对着祝红红眼睛。祝红也不乐意啊,可也不好发作,使了个眼色,一人进了门。
杵在门外的几个人也只能干等,赵云澜心里不痛快,好歹自己也是镇魂令主,这么不受待见?可转念一想,按祝红的说法,此间主人怕是不认识他的,都不认识最好,省得多事。他一边想着,一边用自己的脸贴了贴沈巍的脸,烫!赵云澜耐不住了,好在祝红转头就出来招呼他们进了门。
屋里的空间不大,一下子挤进去好几个大男人,眼看着就撑满了。
“哟,干啥呢,这么多人,这是要拜神呢还是要打劫啊?”
赵云澜定晴打量着说话一点不客气的主人,老者身形微瘦,腰杆挺拔,童颜慈目,看着倒是有几分亲切;半黑的篷草乱发,貌似还打了几个结;一身土布长衫,松垮得像是借来的,还不怎么干净。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身体健朗,但,脏兮兮的。
“老楚、林静,外面等。”赵云澜很识相地支退了两人,又望向祝红。
“这是我太叔公,地阴九虫一直是由他掌管的。”祝红了解这些长老的脾性,也不多嘴,只作必要的介绍:“太叔公,这是我朋友赵云澜!”
“赵什么……费舌……”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云澜,最后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人身上:“行了,随便找地方放下,我看看!”
赵云澜也接不上话,原地转了个圈,居然还没找着能被叫做床的家具,只好干笑着说:“那个……太叔公是吧,这床……哪边是床啊?”
老者背着手笑盈盈地望着他:“我让你放地上,你不干,那你看着哪儿像就哪儿吧。”
“……”赵云澜想骂人,老头语态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一句不欠揍的,沈巍交到他手里,能有好?
“太叔公……”祝红也不知道该帮哪边的腔,真真切切地委屈了一把。
赵云澜摸不到这老者的路数,到底能不能救人,也没个准,他心里着急,一瞬就敛了笑容,又探了探沈巍的体温,惊觉他随时都可能受冰冻侵袭,也顾不得床不床了,直接把沈巍放到地上,就去解他的外套。
“祝红,到底行不行,这里阴冷潮湿,你想冻死他啊?”赵云澜手上不停,嘴里已经开始叫开了:“沈巍,撑住啊,我带你回家!”
祝红没叫来,一双皱巴巴的手伸向了沈巍的脖颈,赵云澜看着他一通捏摸,随后起身不知从哪里取了碗水过来,也没看清又放了什么,老者的食指就搅和进去了……
“给他喝!”
赵云澜满脸青筋暴涨,死盯着这碗“水”,怎么都没有勇气去接。老者见他没反应,蹲下就扣住了沈巍的下巴,一使劲,开了嘴就往里倒。
赵云澜倒抽冷气,吓得几乎是用抢的,把沈巍抢抱了过来,他若还有第三只手,铁定会一气之下拍死眼前的老头。
“你想干嘛?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给他喝了什么?他若死在你手里,我要你偿命……”赵云澜关心则乱,气得浑身发抖,心疼又慌乱地抹着沈巍的嘴角和衣襟上的水渍,一边破口大叫:“林静!老楚!”
两人闻声而至,却见赵云澜抱着沈巍夺门而出。
“赵云澜,赵云澜,你冷静一点,太叔公不会害他的……”祝红追了出来,虽然她也吓得不轻,但理智和感情都告诉她长老是可信的:“没我,你们走不出去的……”
“赵云澜,怎么了,你不要意气用事,不救大人了吗?”楚恕之撵上他的脚步,攥住了他,又转向祝红:“祝红,发生了什么事?”
赵云澜颓然止步,双腿一屈,跪抱着沈巍,低头饮泣:“沈巍,沈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能安抚他此刻的无助和恐惧。
不知何时,老者已经站到了赵云澜的身后,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他依然笑盈盈的,看着确实有点欠,可这回说出来的话却很正经:“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
这说的不就是现在的沈巍吗?赵云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慢慢抬起头转向他。老者并不看他,反而转身背着两手——回屋了。
前一秒还想拍死那人的赵云澜,突然就冷静下来了,这一冷静,还发现怀里的沈巍似乎没有那么烫了?那意味着他不会冰冻了?赵云澜猛地惊起,胡乱扒开沈巍的衣服一阵狂摸,摸着摸着还露出了花痴笑,还好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在干嘛,不然还真是没法看、没法想了。
摸过了瘾,赵云澜才乐呵呵地起身,把沈巍交到楚恕之的手上,一点也不迟疑地就自个儿进了屋。
“太叔公,刚才是我误会了,您那药……管用,救命之恩,我要怎么谢你?”赵云澜说着话,又思忖了几秒钟:“他以后还要吃药吗?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者翘腿而坐,抿了口手中茶壶里的茶,闭着眼幽幽开口:“你现在才误会了,刚才他喝下的水,只能暂时压制地阴之气,最多十二个时辰!”
赵云澜听他说完,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背上刹时一片湿冷,就像溺在寒冷刺骨的冰湖里,好不容易探了个头,可气还没喘顺,就又被人按着头顶压了下去。
“那……那……十二个时辰以后呢?”
“以后?”老者睁眼望向他,那眼神中似乎还流露了一丝同情:“冷热交替——直到死!”
“什……什……什么?”赵云澜听到个“死”字,喉咙生火,舌头都化没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劳神,不会折腾很久,再来个三五次,这个身体准保扛不住,他也就解脱了!”
赵云澜眼前发黑,退了两步背靠上墙面,才勉强站住:“那是……救不了了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这回老者没有答他的话,但眼神却未离开赵云澜的脸,赵云澜同样瞪视着他,虽然两人之间超出一臂的距离,他还是清楚地看到,老者双眼眯缝,瞳孔收缩成一线,冷光闪烁。
地阴之气是吗?那就是说沈巍受冰冻之苦的根源,确实就是这所谓的圣物了!赵云澜对着老者极赋攻击性的眼神,如同受到了刺激和挑衅,突然剑拔弩张,狠声说道:
“既然这地阴之气来自你们蛇族之物,那你们就别想把这事儿撇干净,我劳不劳神、他解不解脱,都不用你操心,我只要你替他拔除了你们本族的东西——我要他活着!”
赵云澜怒发冲冠、说得唾沫芯子横飞,那老者却早已恢复了慈眉善目,俨然一脸“你看不惯我又灭不掉我”的神情,等着他说完,直接跳过了他的无赖威喝,安定自若地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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