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是一间比其他砖石房子略高的房子,屋子前有一片空地,就像寻常稍微富裕点的人家的家宅一样,空地是青石砖铺就的,院子的左边还有一张宽石桌和几张圆圆的石凳,右边则零零落落的有几盆说不出名字的花草。此时刚才练功的那几个小子正兴奋地在石桌上摆着碗筷和菜,石桌旁还摆着一个体型十分令人在意的酒缸。
与其说是武林门派,其实更像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韩九心里想着。和空蝉谷的冰天雪地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这时酒酿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说“爷爷就在屋子里,你先进去和他说话,我在外面就好了”,然后又是浅浅一笑“你不用紧张啊”。
韩九瞥了一下被拉过的衣角,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佩剑愣在院落里了好一会儿。听完酒酿的话,韩九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就踏步进了主屋。
屋子看摆设应该是个会客厅,此时一位看起来比师父还老的老人正半眯着眼坐在堂中央的椅子上。老人听到响动慢慢睁开眼睛。韩九走上前抱拳一弯腰“空蝉谷九弟子韩临见过仙鹿崖张掌门。”
老人笑眯眯地随即站起来,伸手去扶韩九抱的拳“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韩九还未抬头便感到手上被一股炽热的内力裹住,整个人本想抬起的身子被压的直往下沉。内力在身体应激似的鼓荡起来。
其实一般习武之人不会如此毫无防备,韩九更是训练有素,轻易不会让他人的内力直接近身。但是这是师父的至交,所以韩九并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韩九感到手上那一团内力只是炽热的游移在拳头外部,厚重但不霸道,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考教下自己的实力。于是便催使内力慢慢的从炽热的内力中心向外渗透。
老人内心惊异于韩九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并且在自己“礼貌”地突袭之下还能保有一份内敛。自己大概只使出了四成功力意在试探韩九的底,很多没有经验的少年人在这样的试探下会下意识的爆发自己全身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没想到韩九判断一瞬后也使出将将能够压住自己内力的实力去应对,这个底没有探成,反而觉得自己的实力被韩九预估的七七八八。心中不免失笑,空蝉谷这可是收了个好徒弟啊。想到这里,便松开了手。
韩九感到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直起身子,并没有责怪,而是朗声到“韩九学艺不精,让张掌门见笑了”。韩九眼神澄澈认真的望着老人,虽是谦虚的话但并没有让人觉得虚伪,老人心下更喜欢这个老友的小徒弟了。张义棠没忍住好奇,开口道“你师父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年纪轻轻,内功竟有如此修为,可我方才感觉,似乎不全是空蝉谷的修为?”
“在下的临,是临贡城的临。”韩临顿了一下,“所以我更爱用韩九这个名字,师父和师兄们平时也称呼我阿九”。
韩临的答非所问,张义棠脸上却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张义棠无奈的笑了笑“那就难怪了。”然后重重的拍了拍韩九的肩道“老夫少年时行走江湖,自问武功不差,直到遇到了一些天赋极高的人,其中包括你师父,才意识到人与人天生就是有差距的。刚才试探你的功夫,想你年纪轻轻内力却已经有了绵绵凉意的形质,像是空蝉谷的漫天冰雪,肃寒之中又带了黄沙大漠的粗粝。还在感慨你不到二十已经突破了修行内力的那个门槛。但是旁人都称羡的出身和天赋,也有无奈的际遇。真是令人慨叹啊。”
张义棠说了这样长一席话,自己也陷入了半晌的愣忡。
韩九摩挲着自己的佩剑,神情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一声轻轻的叩门声,“爷爷,您和韩公子说好了没呀?”酒酿看着几个烈日下练功的小弟子口水已经快流到地上去了,特地跑来询问。
张义棠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韩九往外走。韩九跟在张义棠身后,静默的出了门。便看到了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除了刚才见到的几个仙鹿崖小弟子,还有一位身姿婀娜,笑容十分温柔的女子以及刚才见过的许师叔。
酒酿轻轻走到韩九身侧,大方的介绍到“韩公子,你还没见过我娘呢”,便指了指美妇人。
酿儿的娘微微欠了欠身“听师父说韩公子从空蝉谷过来,本是要参加青武大会,特地来仙鹿崖看望师父。韩公子一路辛苦了”。
韩九携佩剑抱拳“见过夫人”。
酒酿拍了拍韩九的手臂“什么夫人啊,我娘可是江湖上有名号的,笼月针许素,你一直叫的许师叔,是追风锤许盛,你听过不?”
韩九一抿嘴“见过许夫人”。
许素不禁莞尔,忙道“酿儿没大没小,让韩公子见笑了。快快入座,韩公子旅途劳顿,我们仙鹿崖只能用山野小菜为你接风洗尘。”
众人落座,酒酿非要坐在韩九的边上,似乎见过仙鹿崖的众人以后就拿韩九当自己人了。酒席间众人交谈甚欢。不过除了张义棠,众人只道韩九就是他本名,几杯酒后长辈们已经开始亲切的称呼他为“阿九”。连酒酿也厚着脸皮跟着叫。
“阿九,你名字里有个九,我名字里也有酒,所以很容易搞混,你以后可以叫我酿儿,反正你比我大,我也不吃亏”。酒酿大度的说。
这酒不知道为何,比他在空蝉谷跟着师兄们喝过的所有酒都好喝,几杯过去,韩九微醺“哦?怎么不叫你元子?” 可能因为酒的原因,韩九这声低沉的“哦?”被稍稍拉长,还有些沙哑。
大概因为韩九不多话的原因,这句话一出,众人愣了片刻,然后席间便传出爽朗的笑声。其中小胖子拍着手道“阿九哥哥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小许师父的诨号。”
酒酿涨红了脸,还嘴硬“什么聪明啊,根本没猜对”,转过头反而很认真的和韩九说“我们这里管酒酿元子叫酒酿团子,我知道有些地方也叫酒酿汤圆,总之和你们的叫法略有不同”,顿了顿,“你叫我元子的话我可能有些不习惯,我很小的时候师叔和爷爷会拿团子这个名字取笑我,不过我大了以后就没人当面这样叫我了。”
明明是句玩笑话,韩九却看到酒酿眼神亮晶晶的和自己一字一句讲清楚来龙去脉,一时竟觉得这酒后劲太大了,眼神转向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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