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狐假虎威

    贾赦言简意赅交代了一下贾家发生的事情:“老二回来后,我让他一起帮忙登记造册,人有些发蒙。还有敏儿,我觉得也该长大知事了,故而也让她跟着一块理事。这心情嘛自然也是有点懵。至于珍儿,我送回宁府了。不过亲爹,珍儿脖子上那个丹书铁券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

    贾代善闻言一怔,而后不假思索的回道:“敬儿立功,除谋逆外珍儿干什么事都免死免处罚。没丹书铁券那般厉害,但也的确有圣旨存档。只不过珍儿那时候被吓着了,就弄了个众所周知的免死金牌。”

    贾赦瞧着贾代善解释的流畅,就像提前背过一遍,心中的存疑是愈发大了。但眼下却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于是贾赦便笑笑,一脸浮夸的比划了一下砸昏的动作,开口:“那您等会可得好好哄着掌心宝,贾家的小祖宗啊!”

    “嗯。”

    看着亲爹牵着老虎往里走,贾赦敛了笑意,“咳咳”了好几声,声音还有一丝的虚:“这……这玩……不,这小老虎往内院牵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驯、养的,还是母老虎,又不是山野中长大的,可温柔小意了。”贾代善铿锵有力着:“死都不怕,怕老虎?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贾代善语调带着冰冷,扭头对左右亲卫吩咐道:“等会将那些借着老子的名声强取豪夺的奴才,都先跟老虎关一个笼子里,让他们学习学习什么叫虎口夺食。”

    “是!”亲卫们毫不犹豫应下,声音还带着一丝的亢奋。

    贾赦闻言,擦擦额头被吓出的汗水,默默往眼角挪了挪,充当着鳄鱼的眼泪—好同情哟,好像围观看热闹哟!

    就说嘛,有爹在,奴才算什么,贾史氏也压根翻不起风浪来。

    一想,贾赦昂首挺胸,打算狐假虎威一把,借着亲卫的阻挡,避开老虎的视线,颠颠跑最前头给贾代善开道去。

    贾代善目送着一溜烟跑得飞快,活像背后有狗在撵的贾赦,拉了拉牵引绳,慢慢吞吞跟在后头走着。

    虎父犬子啊!

    贾赦勉强算得上刑犬了,训练一下,还是能够上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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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入荣庆堂,贾赦就敏感的发现亲娘贾史氏剐过来的怨恨眼神,带着阴鸷与仇恨,像极了臭水沟里的老鼠,带着怨天怨地的戾气,却又没有去改变的勇气,只能阴恻恻的透着下水道露出的一些缝隙,抬眸仰望着蓝天白云。

    脑海模拟出那画面,贾赦眼底划过一抹的冰冷。说真话,他还真没一开始就这么算计贾史氏,想让人去死了。可谁料人自己如此嫉妒到脑子进水呢?

    毕恭毕敬的开口,贾赦尽着自己为人子礼仪上的要求,道:“太太,爹回来了。”

    话音落下,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荣庆堂,似乎一夜春风来,带着一抹盎然的生机。

    不光贾史氏,便是贾敏和贾政双眸也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来。尤其是贾政,是直接甩开了手中的账册,迈步而出,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要问贾代善要个说法。

    要知道,他本来在家学里好好读书准备科考,冷不丁的就被叫回了家,而后便是看得贾赦耀武扬威,亲娘却神色惶然,哀哀怨怨,可怜至极。

    人都是有思维定式的,对于贾政而言,即使仆从贪污的事情闹得再大,那也无伤他的利益与清名。至于贾史氏犯下的隐秘之事,虽然一开始知晓的时候是有些惶惶然不安,可到底贾政也是被贾史氏积年累月教育下来,便笃定着这事贾代善肯定是不会暴出去,祸连整个家族的。

    毕竟,这一旦泄露出去,那真真是九族被杀的。

    贾代善一生,除却为国外,便是为家族谋划了,岂会因为陈年旧事,而损了整个家族?

    再说了,这件事的起源不就是贾赦闹事,否则下药的事情就会彻彻底底尘封,成为过往,没有人知晓。

    贾政也下意识的把罪魁祸首归咎到了贾赦身上,还觉得在贾家平安的情况下,是贾赦这般气焰高涨的,对他的存在危害更大。

    于是,想要确定到底在贾代善心中谁更重要的贾政身形难得矫健,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岂料一跨出门槛,贾政一扭头,看着长长的走廊尽头缓缓而来的不是亲爹,而是一头威风凛凛,还朝他吐了舌头,露出雪白尖锐牙齿的老虎,当下脑中空白一片。

    贾政浑身瑟缩了一下,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眼角余光看着缓步而来的贾代善,贾政双眸也没有一丝的亮光,反而是耳畔回旋着先前听到的话语—“株连九族,懂不懂?咱们都得死,没准还是被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消帝王心头之恨!”

    这话语像是魔鬼一样萦绕在耳畔,每回旋一个字,贾政便身形往后退一步,扭头看向出了门的贾赦,问道:“这……这……这老虎……我……我们得命丧虎口?被吃了?”

    贾赦:“…………”

    贾赦抱拳,依在门框,居高临下的看了眼五体投地趴在了地面的贾政。

    说实在的,贾政现在才十八岁,唇红齿白,长得也对得起男主他爹的光环了。不过这怂了吧唧的,压根不合那君子端方的人设啊!

    与此同时贾代善脚步一顿,拉了拉牵引绳,止住老虎靠近,自己垂眸看了眼贾政。

    虽然贾政比贾赦更怂一些,是直接吓趴在了地上,小脸刷白,满面惊恐,一点都没有他贾代善之子的风范。

    若说贾赦还能当刑犬,这贾政,就得是贵妇人手中的哈巴狗了,只能漂漂亮亮的卖个好看。

    贾代善眉头一拧,带着一些的嫌弃扫了眼自己的犬子。默默自我宽慰着—不过,也还真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谁给的天才思绪,想出命丧虎口的刑罚来了?

    大理寺不请人研究刑罚,还真屈才了。

    迎着亲爹望过来的探究眼神,贾赦气得再一次昂首挺胸!

    我是多么聪明的小狐狸啊!

    活生生上演什么叫狐假虎威!

    见状,贾代善松了松牵引绳,老虎乐颠颠的朝前跑了跑。压根没任何百兽之王的风范,反而乖巧的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刑犬。

    贾·聪明九尾狐·赦双手靠着门框,往后退了两步,理智的谏言道:“爹,现在贾家的问题是刻不容缓的。咱还是先把这么一个吸引人注意力的老虎给小王,让他带着小虎去完成您刚才吩咐的事情,如何?”

    被点名的小王看了眼贾代善,缓缓吁出一口气,打算英勇无畏的上前,去牵小老虎。毕竟,他都在动手砸昏过贾家的小祖宗之前,被人咬过一口了。这贾珍气起来,跟小老虎也没啥区别,还不能反手打回去。哪里像老虎,该揍就能揍!

    贾代善挥挥手,“你们都先退出院门,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闻言,小王一行也毫不犹豫就转头离开了。

    贾代善目送着人行动迅速的离开,缓缓叹口气:“我能训得好军队,但是训不好你们。”

    目光带着郑重,贾代善看了一眼贾赦,又缓缓看着还在地上趴着没缓过神的贾政,最后眉头一挑,看了眼在屋内被贾史氏推了一把的贾敏。

    即使离得有些远,但贾史氏还是撞见了贾代善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心被刀子狠狠扎了一刀一般,带着疼痛。

    “老大,说过贾史氏干得什么好事了吧?”贾代善瞧着还有闲情流泪,面露痛苦之色的贾史氏,问了一句。

    贾赦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否则贾政贾敏怎么能够安静下来?”

    被点名的两人面色一白。

    原本还心存着一分的希冀,可当被他们视为定海神针的贾代善亲自说出这话来,贾政贾敏兄妹两心跳便加快了一分。这一刻,真正有了些刀架在脖子上的紧张感,彻彻底底在告诫他们不是什么所谓的府内争宠。而是贾家面临死亡的威胁。

    偏生这一刻,老虎还忽然间“嗷呜”了一声。血盆大口张开,朝众人转悠了一圈,又连着叫唤了两声。这哪怕是驯养的,也的的确确是老虎。这虎啸声震天,似乎能够冲上云霄。且还余音不绝,飘荡在荣庆堂内久久未曾散去。

    当下,惶恐的情绪弥漫在荣庆堂。

    就连贾赦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贾代善拍了拍老虎的脑袋,捏了捏拳头,带着告、诫之色。这么一吓,真个个真小犬了,呜呜咽咽的,凑个贾家三犬比惨画面。

    贾史氏极度害怕之下,反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声音带着尖锐与喑哑,振振有词的质问着:“贾代善,你这个孬种,你这是打算让我去死,好保全你们贾家?保全你们贾家的荣华富贵?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听得在场所有人视线都缓缓看向了贾史氏,难得眼中一致的带着些茫然困惑。

    贾代善牵着老虎入了内堂,坐定之后还抱着老虎揉揉脑袋,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不说利益的关系,贾史氏,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定亲的吗?”

    反问了一声,贾代善也不等贾史氏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来,“我十三岁那年,西北战事爆发,草原部落联合进攻,西平王府都被毁之一炬,西北告急!按着太、祖爷的规矩,金鑫该继承王位,作为统帅,征战沙场。这一战,若是败了,西平郡王便成为过往,四王八公也就成为了过往。且,皇上当时筹划着亲政,此战落败,他至此也没有了退路。故而,于公于私,我贾代善是作为八公后裔,作为帝王伴读,豁出性命去西北的。”

    贾史氏听到这话一顿,眸光带着一抹愤恨,声嘶力竭的开口:“你竟然还有脸提及过往?你是豁出去命了,那是我也是不顾父亲的阻拦,硬要嫁给你。是我傻!”

    那一年去庙会,无意间撩开窗帘,看得策马扬鞭的贾代善。

    那眼光正好,照耀在人身上还有些温柔缱、绻。

    就这么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不顾得年龄之别,还觉得战役来得真是时候,贾代善十三岁便要彻底定亲,甚至成亲了。

    “放你娘的、屁。”贾代善冷哼,“当年的赌徒何其多,我贾代善要是战场上活下来,那定是风光无限,青云直上的。若是死了,作为寡妇,那也是诰命在身,还能改嫁。哪里像现在,那么多叽叽歪歪的臭规矩?所以,我要定亲的消息传出去,我娘一个宴会,乌压压多少号人。各个娇滴滴的,烦死了,气得我直接放了一头老虎。”

    贾赦看了眼在亲爹手下乖顺无比,恍若猫咪的老虎,心理啧啧了两声—他爹可真能耐啊!

    “最后我还被揍了一顿,只能放了一头鹅。没想到这鹅的战斗力也还可以。”贾代善说着,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定睛看了一眼贾史氏,面色难得柔和了一分,缓缓道:“第二次宴会里,那么多大家闺秀,你是最好看的一个。”

    贾史氏闻言,心头一颤,静静的看着贾代善。

    贾赦三兄妹愣愣的视线来回扫。这……这亲爹竟然还看脸??

    像是知晓众人的腹诽,贾代善理直气壮的开口:“是个人都看脸好嘛?贾史氏,赦儿政儿娶妻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娶妻娶贤那是瞎忽悠,都已经讲究门当户对了,贤惠算什么,利益才是根本。所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要寻好看的,其次才贤惠。毕竟,贤惠这东西,你得经过相处才知晓。可脸,一眼就看得出啊。且,相由心生,好看的人一般毛病也就骄傲点嘚瑟点,不会暗戳戳的搞事。”

    “可你毁了我的好看观念。”

    贾代善声音带着些艰涩,开口说完后缓缓深呼吸一口气,不去看贾史氏,反而看向了一排傻乎乎的犬子,见缝插针教育道:“敏儿,这话你得牢牢记住。我之所以给你早早定亲,不想让你成为棋子,被皇子们惦记上外,还是想尽一个父亲的能力,给你选一个最好的。虽然到林海这一代,林家没了爵位,可林家一直在读书,家风也不错。林海那小子长得也尚可,看起来也机灵。等他日后进京,少不了需要贾家的帮忖。我不是让你高高在上,有施恩的心态。只是想说,你得趁着这段时间,抓住林海的心。也不用伏低做小,只是让他成为你的家人。”

    “女孩家家的,别希冀男人嘴里的情爱。”贾代善语重心长,带着一分柔和看向贾敏,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的郑重,像是让人牢记一辈子:“成为一家人,是我觉得最好相处之道。”

    贾敏本想下意识的看一眼贾史氏,毕竟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亲娘帮她做的决定。但是此刻迎着贾代善那一双带着抹微红的眸子,忽然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哽咽开口:“是,敏儿多谢爹教诲,一定会牢记于心的。”

    “乖。”贾代善没错过人一时间的茫然,自嘲的笑笑。他的确在这个家庭教育中缺失太久了。

    定了定心神,贾代善抿口茶,尽量让自己柔和一些,目光带着和善看向乖巧好看的哈巴犬儿子:“还有老二,你爹我常年在外,没法枕边教妻,但是你得会。看在珠儿元春的份上,我给贾王氏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你们夫夫两从今后开始每天早晚给我念律书。大理寺贪官污吏的案例我会想办法让人抄录一本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好好看看这到底有下场!贾王氏不认字,你这个当丈夫的就教她。”

    “还有老大。”贾代善说完,也不像先前去看贾敏的神色,反而语调有些急促,像是在赶事情一遍,一股脑儿的要交代个清清楚楚,“老大你是嫡长子,得顶门立户的!不要求你放弃过往,冰释前嫌,但到底打着骨头连着筋。你们兄弟妹的,三人是世上最最亲密的人了,往后……”

    贾赦心中一晃,有些恍然,擦擦额头不知何时流出的汗珠,急急打断了贾代善的话语,声音都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一丝哽咽:“爹,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交代遗言的架势?”

    他爹不逼得紧一些,肯定还要自己一个人单抗着!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划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听得众人都神色有些惶惶然,胆颤心惊的看向贾代善。

    “的确也跟遗言差不多。”贾代善毫不犹豫应了一句,不去看贾赦众人的神色,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门外,像是能透过层层的屋檐,看到巍峨的皇宫,“等账册清理干净后,荣国府分家析产吧。本来应按着规矩分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大,你五成,从今后,住荣禧堂东厢房。但凡代表荣国府的宴会社交,都得你出面解决;老二你两成。”

    “爹您呢?”贾赦急得要命,想要打断贾代善的话语。这家产这爵位,哪里有亲爹的命重要?他什么都可以不用!

    贾代善神色带着一抹冰冷,沉声:“冷静,等老子交代完不成?”

    听得这一声隐忍的怒火,贾赦眼眸一红,默默闭上了嘴巴。

    “老二也算便宜你了,不就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而生怨生气吗?现如今危机来临,也得老大去扛,不是你去扛。这权利与风险还是相对应的。”贾代善语重心长开口告诫了一句。

    贾政面色一青,唇畔动了动,但看着贾代善那阴沉的模样,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只顾垂头。

    贾代善见状,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继续道:“其他不说,在钱财方面,老大得出两成,你呢,也享受过贾史氏的好,得替亲娘赎罪。你们哥俩拿着这三成的家产,每当有天灾来临之时,一同赈灾。至于我的私产,你们谁都不用惦记了,我豁出去挣来的卖命钱,都已经上交了。”

    贾代善顿了顿,“敏儿的嫁妆,是早已准备好了。贾家剩下的财产,也就贾史氏你的了。你的嫁妆,按着当年史家提供的清单,留三成给敏儿,其他的也都全部捐出去。全当为子嗣积福,也为你自己来生积福。”

    说完之后,贾代善缓缓吁口气,拍拍老虎的脑袋,沉声,“你们三个到底也受过贾史氏的生养之恩,三叩首送别吧。”

    这像是对贾史氏结果的尘埃落定,听得贾政贾敏心中一惶然。但对于贾赦而言,还是贾代善最为重要了,不顾贾代善先前的冷眼,再一次追问道:“您呢?”

    “生不如死。”贾代善给自己定了个性,而后又继续催促道:“你们赶紧的。等会保龄侯还得来。”

    一听这话,贾史氏眸光迸发出一抹光亮。

    贾代善直接松手。

    没了牵引绳的老虎欢脱的甩甩尾,在荣庆堂漫步。

    贾史氏神色当下带着凶残,咒骂:“贾代善,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自己心虚罢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元笑忆?否则,你当年在西南快要死的时候,元公怎么会千里奔波而去,还不是元笑忆求着?这所有人都知晓,元公退隐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听得这声声的质问,贾代善翻了个白眼,“都跟你说了,老子喜欢好看的。当姐姐温柔可以,当我媳妇还是得看脸的。我打小就不喜欢这种温柔小意的。元公一辈子为国,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否则我让你命丧虎口。”

    说完,贾代善还打了个响指。

    当下老虎朝着贾史氏而去,对着人张了张嘴。

    贾史氏脑中空白一瞬,待看着近在迟尺,那胖滚滚却又虎虎生威的胖脸,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真正的是虎视眈眈,带着猛兽捕猎特有的兴奋,身形一僵,而后失声尖叫了起来。

    声音无比的凄厉,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贾史氏下意识的看了眼贾代善,岂料对方竟然是冷眼旁观,一动也不成动一下。且一旁的子女,非但没有一个上前,甚至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当下被刺激的,贾史氏又失声尖叫了起来。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得老虎也跟着咆哮了起来,愈发逼近了贾史氏,带着打量。

    看着老虎那捕食的动作,贾赦心跳加速了一分,揉揉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嘴巴越张越大,这唾液都嘀嗒往下流的老虎,弱弱开口:“爹,这……这……”

    这老虎那么乖,哪里训的啊?怎么不咬呢?

    贾史氏此刻吓得尿、骚味都出来了,连牙齿都在打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敏和贾政看着老虎逼近贾史氏,像是处在要吃人的疯狂边缘,吓得瑟瑟发抖,哭了起来。

    “爹,求您,给娘一个痛快吧。”贾政撞见老虎那尖锐的牙齿都冲着贾史氏的大腿而去,直接“噗通”一声跪地,捏了捏拳头自我鼓励了一番,开口道:“爹,求您了。大哥,你也赶紧劝劝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求一个痛快吧。”

    贾赦眉头一拧,看着连连磕头的贾政,神色还有些恍然。贾政这番模样,一点都不像抄家之时一句“犯官不知,都是小侄管家理事”那般推脱得那个干干净净恍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静默了一瞬,贾赦开口道:“爹,您不是还请了保龄侯?这快到了吧。您这般也不太好。若是老虎失控了,这……这贾家现如今办丧事,您那个掌心宝可也得跟着又在家呢。小祖宗得闹的,很生气。而且若是传出去,世人只看得到我们凶残,却无法得知这理由?可不憋屈死了?”

    贾代善静静的看了眼贾赦,又垂眸看了眼贾政,眉头微微一松,道:“贾史氏死不死的看保龄侯。”

    贾赦点点头。

    贾政松口气,也没有起身,颓然的看着吓昏过去的贾史氏,神色怔怔,也不知在想什么。

    贾代善见状,也没有打扰,反而等收到保龄侯到来的消息,直接给人看了荣庆堂内的这一幕幕。

    现如今保龄侯还是贾史氏的亲爹,算得上官场上难得的老油条了。一见荣庆堂内这番模样,也没有心惊胆颤的。反而还笑盈盈的先安抚了一下自己三外孙。

    “莫不是父母拌嘴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到底是床头打架床尾,这天下夫妻,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说到最后一句,保龄侯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贾赦。

    能让贾代善气急败坏的,也就只有贾赦这个嫡长子出事了。

    联系先前打探的事情—玉庭院出事,便也很容易联想到缘由了,无非是贾代善觉得得给贾赦撑撑腰,好让大房不显得那么孤立无援。

    自家闺女嘛,没准就是想要帮政儿了。

    保龄侯心中思绪一闪而过,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鄙夷—这贾赦贾政,也不是他当外公的埋汰,也真真是烂桃子里挑不出一个好的来。

    哪里像他们史家,子孙成器的。

    说来,贾珍的婚事,倒是可以谋划一二了。

    这贾家,还得靠他们史家撑着啊。

    “保龄侯,”贾代善面无表情,将怀里的泛黄的药包取出,“你们家给闺女当嫁妆压箱底的是前朝秘药?是想让谁死的悄然无息呢?”

    “这药,皇帝给我的。从元后的药庐里得来的。我贾家为此付出了两代人的血汗。”贾代善一字一顿,“你能付出什么?”

    保龄侯刹那间面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

    “赦儿,解释。”

    被点名的贾赦干脆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贾代善在一旁冷漠无比的端坐倾听,但是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他刚才自我回想了一下,表现还不错。

    危急关头来临,这兄弟俩关系还算可以。不希冀和好如初,但起码能为同一件事奋斗。这闺女教一教,也能掰正回来。

    而且,第一次做生意,他已经学会杀熟了,对老丈人动手。

    边想,贾代善拍拍老虎的脑袋,心里美得慌,展望一下明年能赚个百万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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