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塌

小说:[综]光之旅途 作者:叽栖西
    这是鱼杳的第一场战斗。

    还算是新手难度,鱼杳看着血腥屠夫僵硬而呆滞的眼神和咧开嘴角,留着不明液体的大嘴想。奶职在战斗开场时理应先给自己读一个提升防御力的共通技能【护盾】,但这个技能跟召唤技能一样,是读条将近三秒的技能,期间不能进行移动打断。

    血腥屠夫就在拐角路口站着,凭着先前透过超越之力看到的景象,鱼杳不敢赌他不能动弹时敌人会不会冲上前来,自断读条虽然没有什么危害,但他显然不打算将自己处于跟这个恶心的敌人肉贴肉的陷境。

    鱼杳读了一个共通技能【即刻咏唱】,技如其名,能使下一个技能变为瞬发,他手一挥,将朝日小仙女召唤出来。实在不敢托大,要是自己来不及奶自己,小仙女还能帮他奶上。

    “啊啊啊?”果然,血腥屠夫发出不满的叫声,提着锯子就朝鱼杳冲来。

    鱼杳身后就是街边的植被区,退无可退,于是脚下一蹬,跳上了路边小轿车的车顶。血腥屠夫锯子一砸,砸进了植被里,护栏和植被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折断和摩擦声。

    他看着鱼杳,就像孩子看着一只逃跑的麻雀。

    鱼杳跳上车顶,趁血腥屠夫还没反应过来,摊开魔导典便读了一个瞬发的毒性DOT技能【猛毒菌】,疾跑的技能CD早已好了,鱼杳开了疾跑,朝宽阔的大路上跑去,拉开距离后又读了另一个上毒的技能【瘴气】。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血腥屠夫的面前,会看到他的脸色逐渐发紫,青筋尽显。学者的输出技能不多,这两个挂毒的技能就是主要输出之二。

    血腥屠夫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产生的异样,但是负面状态仍然让他感到窒息和行动难受。孩子们感到不舒服时会大哭,但作为一个特别的可爱的孩子,血腥屠夫比起哭,更喜欢大闹。只见他从灌木丛里拉扯出粘上血液和树叶,红红绿绿的锯子,泄愤似的把旁边的汽车狠狠的大卸八块。

    而此时作为新手难度的血腥屠夫在鱼杳的眼里就像是个靶子。

    距离足够,不用担心敌人冲上来时躲避不够及时,小仙女在旁,也不怕受伤。鱼杳便开始读起作为主要输出技能的【魔炎法】。红色的火球砸在不断的砸在血腥屠夫的身上,引发出一次一次小爆炸,伴随着血腥屠夫的惨叫声,鱼杳甚至都闻到了脂肪被烧焦的味道。

    几次爆炸的魔法冲击加上浸入身体的剧毒,还没等血腥屠夫再发起攻击,他就眼白一翻,倒了下去,先前被他锯碎的车辆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尖锐的边缘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汩汩的流了一地。

    鱼杳忍着呕吐的欲望凑近看了一眼,确定他再无起来的可能,收回小仙女,才回头向那个被他及时救下的孩子跑去。

    血腥屠夫走过的这条街比他本人如今的惨状更为可怕和惊悚。一路上都是散落的肢体和鲜血,鱼杳感到胃部有什么在上涌,眼前一片血色,让他也头晕目眩。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走近蜷缩在墙边的孩子。

    孩子低着头,灰蓝色的头发微卷,抱着脚紧紧的贴在墙边,他的面前也是一地的断肢,他盯着什么,嘴唇上下开合着,神情崩溃。

    鱼杳却松了一口气,他蹲在孩子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肩膀。

    “阿弧!”

    志村转弧在鱼杳碰到他时反应极大,简直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听到鱼杳的喊声,才猛的抬起头。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里都是血丝,嘴唇也干裂出血,还有自己的咬痕,舌头似乎也被自己咬破了,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他见是鱼杳,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些许,眼眶中瞬间便盈满了泪水,顺着面颊流下。鱼杳听到他在喃喃自语。

    “父亲…父亲…父亲——”

    “冷静点,阿弧,没事了!”鱼杳在他耳边喊道。志村夫妇不见踪影,鱼杳来到时只见满地狼藉和唯一生还的志村转弧,那对善良的夫妻不做他想,一定是早已遇害了。

    见志村转弧眼神勾勾的盯着鱼杳的身后,鱼杳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地上,身体也不由得僵硬起来。

    地上完整的只有一只手,一只曾经宽厚而温暖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甚至能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是志村悠助的手。

    鱼杳的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了。

    “妈妈实在跑不动了,那个人追的很紧,她让爸爸抱着我快跑。”

    “然后妈妈把旁边的东西都砸了过去。她力气好大的,什么东西都能举起来……”

    “但是爸爸,爸爸把我的眼睛遮住了……爸爸哭了……”

    “大家都死了,谁都活不下来。”

    “他追上来了。”

    血腥屠夫的锯子落下来了,志村悠助想都没想,伸出手去挡,另一只手将志村转弧护在怀里。人的血肉的当然比不过锋利的钢铁,志村悠助面色一白,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反倒朝着志村转弧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把孩子往前一推,叫他快跑。

    志村转弧被吓得不轻,但是仍然抓住父亲的衣服,使劲摇头。

    “爸爸?啊?爸爸?我也想要爸爸!”血腥屠夫抓住志村悠助的领子,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志村悠助叫儿子快跑,用剩下的一只手用力握成拳头朝血腥屠夫的眼睛打了上去。血腥屠夫吃了一记拳头,却毫无反应,让志村悠助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个性是多么鸡肋的存在。

    余光瞟见志村转弧终于向前跑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不管怎么样,他要把敌人拖住,美智子已经…自己怎么样也没关系,转弧一定要活着!

    “爸爸,为什么要打我呢?爸爸?你应该……爱我啊!”血腥屠夫将志村悠助提近了些,好像要像孩子一样去吻他的脸,又遭到了志村悠助抵抗的拳头。

    “啊。啊……!你不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狰狞的表情在脸上的肉堆上竟显得十分滑稽。

    跑出一段路的志村转弧听到了锯子划过□□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砸了过来,落在他面前的地上。

    是志村悠助的手。

    孩子崩溃了。

    警察和职业英雄终于解决了前方的大部分敌人,抽调人手到后方支援时,看到的便是地狱般的一片惨状。满脸泪痕的白发的青年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埋在他的怀里大哭,脸贴着父亲的旧衣服,仿佛能从上面汲取到父亲手中的温暖。

    “报告长官,犯人重伤,还有生命迹象。”

    “了解,统计受害者名单,清理现场…尽量完整保存受害者遗体。”

    “是!”

    鱼杳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位主持工作的警察。

    那位警官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但不掩警惕之色,“方便过来做个口供吗?”

    鱼杳点点头,抱着志村转弧站起来,跟着这位警官向警车走去。检查了两人的身份,以及确认了鱼杳就是制服敌人的人之后,警官让两人在助手记录下的供词后签了字,便没有为难他们,让人带他们到医疗点去检查伤口。

    鱼杳身上没有什么皮肉伤,只是志村转弧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这里人太多,鱼杳也不知道自己的技能对这类伤口是否有用,便向医疗人员要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带回家去。

    志村转弧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短短一时间发生了这样改变了他一生的事情,父母惨死,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男孩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但还是瞪着眼睛,一刻都不敢将目光往鱼杳脸上移开,或许是害怕这人也会忽然消失,又或许是一闭眼脑子里便是满目疮痍,恐慌着自己一闭上眼,就再也无法睁开。

    医疗人员实在看不下去,对鱼杳说孩子这样下去也会支撑不住,争得了同意,给志村转弧注射了很少的有助于安眠的药物。陷入恐慌的人们很多,多多少少也用了药,用于安抚情绪。

    志村转弧安静的看着注射器插进自己的小臂,非常乖巧。然后他看着鱼杳,沙哑的喉咙终于动了动。

    “杳哥,不要走。”

    鱼杳心一软,低头用额头抵上志村转弧的头顶。

    “放心吧,我带你回家。”

    志村转弧把头靠在鱼杳怀里,睡了过去。

    回到志村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回到这里,让人感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第二天起床,仍然能听见那对夫妇充满活力的声音。

    鱼杳叹了口气,就这么抱着志村转弧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孩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眉头皱紧,睡得也不□□稳,鱼杳看着心疼,索性就抱着他这么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鱼杳在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着关于战斗的事情。

    第一次战斗,真的是太过于狼狈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也去学习一下该如何战斗吗?如果再碰到更强的敌人,自己还真没有那个把握全身而退。

    鱼杳又做了一个梦。

    超越之力的蓝光渡上了梦境,让鱼杳知道这是自己的超越之力发挥了能力。

    戴着奇特眼镜和像呼吸仪器一样面罩的人,又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他远远的躲过警察的包围圈,看向事故发生的地方。

    鱼杳甚至能看到自己抱着志村转弧在跟警察录口供的身影,这人,是在看自己……强烈的预感从心头袭来,让鱼杳脸色渐渐凝重。他仔细观察着那个长相奇怪的男人,忽然发现,在先前的超越状态中,他好像也见过对方。

    是那群人的领袖……?

    这到底是……?志村一家平平凡凡,是自己引来的敌人吗?可是自己初来乍到,名声不显,有什么值得敌人针对?鱼杳的心沉了下去。

    那人站在阴影中,盯着鱼杳和志村转弧。

    一句恰似呢喃的话从他嘴里飘出。

    “居然被人……抢先了。”

    天光乍破。

    志村转弧从梦中猛然惊醒,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在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时,又渐渐冷静下来。眼睛非常干涩,喉咙很痛,身体没有力气……

    鱼杳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走进来时就看到志村转弧呆呆的坐在床上的样子。

    “醒了呀,你昨晚睡得不太好,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生病。”鱼杳递给志村转弧一杯水。志村转弧乖乖的捧过水,小口的喝着。干裂的嘴唇和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微热的水流过喉管,令人心情平静。

    鱼杳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太会安慰人,他甚至也不敢轻易提起昨日的悲剧,志村夫妇照顾过他,现在该是他照顾志村转弧的时候了。

    虽然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晚一些去找信念水晶,应该没关系。想到海德林曾经说过的时间停止,鱼杳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志村转弧抚养长大。

    志村转弧的情绪却意外的平静,或许是昨天的事情太过刺激,让他的大脑自救似的让他暂时不去想起这些事情。男孩脸色苍白,看到自己身上仍然沾着血迹的衣服,仍是皱眉移开视线。

    “杳哥……爸爸妈妈……”志村转弧的声音颤抖着,眼神有些茫然。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鱼杳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也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快一点,是不是至少能救下志村悠助。

    只是有些时候,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可以选择,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志村转弧摇了摇头,空出来的手轻轻拉住鱼杳的衣角,“杳哥,你不会走的对吧?”

    鱼杳一如昨日,给了男孩承诺。

    “我永远都是你的家人。”他想了想,笑着对男孩说:“早饭已经做好了哦,快去洗个澡,然后来吃点东西吧。”

    “是。”

    清淡却温热的豆腐汤,撒了细盐的饭团。

    志村转弧忽然有些庆幸鱼杳出现在了他们家里,是杳哥的话,或许父亲和母亲都能放心吧。

    一天后,有警察敲开了志村家的门。

    鱼杳在录口供时就留下了志村家的家庭电话,警方整理好现场以后会通知家属前去认领尸体,处理亲人的后事。鱼杳拉着志村转弧出门,格外注意男孩的情绪,男孩面无表情,只是拉着他手的力度紧了又紧。

    生前无论是怎样优秀或是怎么样罪该万死的人,到最后,剩下的或许都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方盒。

    志村夫妇葬在镇上的公墓里。政府补贴了一笔钱,让家属都能尽量去安置亲人的后事。志村家有些积蓄,鱼杳问过志村转弧,两人决定拿一些出来,为志村夫妇换了个好些的墓地。

    志村转弧再没有别的亲戚,在他本人的意愿询问和对周围街坊的口述采集后,公章一盖,鱼杳正式成为了志村家的一员,成为了志村转弧的监护人。

    “这样可以吗?”鱼杳把资料递给志村转弧。

    “嗯!”志村转弧认真的看着两人的名字,用力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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