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已经知道了她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关于伊人姐姐的事,可这会儿她又犹豫了。
不说,没有办法解释她是如何失踪的,说了,她又怕多生事端。
但面前的人又不是旁人,是她的母亲跟哥哥,是她最亲近的人。
这下,姜糖有些左右为难。
玉佩里面,站在屏障面前的伊人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她看着小姑娘犹豫的神情,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心口微酸,她伸出手指轻轻扣了扣屏障,然后轻声说道,“没关系的,糖糖,你可以说的。”
姜糖听见她的声音,低头向着手中的玉佩看过去,脸上有些惊讶,她的香囊已经回到她手里,她以为她会暂时听不到伊人姐姐的声音。姜糖本来都打算将香囊搁置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这香囊对她无用。
但这也更加证实了,她心里认为的想法。
伊人姐姐果然并不是什么鬼怪。
难道,什么仙子妖精什么的?
不过既然香囊无用,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姜糖喉咙一紧,抬起头,却是是她想错了,无论是母亲,还是哥哥,均没有什么异样。
她手指紧了紧,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光靠她自己,什么线索也没有,其实应该很难帮伊人姐姐。
倒不如说出来,姜糖这般想着,就伸出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
玉佩很朴素,样式也普通常见,甚至上面还有几道裂纹,即便不是行家,也知道,这玉佩的品质,实在不怎么样。
姜夫人看着面前的玉佩,觉得有些熟悉,疑惑道,“糖糖,这是哪儿来的玉佩?”
姜糖便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顺便将伊人姐姐夸一通,为了不让娘亲跟哥哥担心。
就是伊人,听了小姑娘的一顿夸之后,有些脸红了。
这边姜夫人听了事情的经过,有些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那一通夸奖,而是因为这离奇的事。
姜尧也是说不出话来。
便是有所准备,听了之后还是觉得很不寻常。
但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
姜夫人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玉佩,若不是由糖糖说出来,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里面住了一个人的,不,应当是一个鬼?不对,糖糖说,里面的不是鬼。
但不是鬼,又不是人,难不成是什么仙子妖精?
不得不说,还真不愧是母女俩,脑回路都这么相似。
姜尧本来也是担心的,后来被糖糖说,这里是佛寺,如果是鬼的话,根本进不来的,他就稍微放了心。
心放下去了之后,母子俩就有些好奇了。
姜夫人看着玉佩,“你说,她在找人?”
姜糖点了点头,“但是,伊人姐姐全部都忘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这个玉佩有可能是她的。”
说是有可能,其实也是不确定。
主要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事,她还没来得及问。
姜夫人看着这普普通通的玉佩,不知为何,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她想了想,说道,“糖糖,这个玉佩可否给我看一看?”
姜糖点头,将玉佩递了过去。
姜夫人手心里托着玉佩,因为心里知道里面有个人,所以小心地看着,她将玉佩轻轻翻了个面,然后一眼就看到玉佩右下面刻了两个小字,她仔细地瞅了瞅,才发现上面刻的是云慧二字。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云慧,云慧。
怪不得,怪不得,她说这个玉佩怎么那么熟悉,她本来还以为是样式太过常见,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神情有异,姜尧跟姜糖都看出来了。
姜糖担忧地问道,“娘,你怎么了?”
姜尧也是在旁边不错眼地盯着,生怕出了什么事。
姜夫人缓过神来,猛地伸手去握住姜糖的手,声音急切,问道,“糖糖,你告诉我,你这位伊人姐姐,长什么样子?”
她心里有个想法,可她又觉得有些荒谬,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再说了,糖糖唤那人伊人姐姐,相必那人年纪十分轻才对。
怎么会是那人?
可是,可是那人早年逝去的时候,年纪也没多大。
万一呢?
万一是那人呢。
姜糖不明所以,还是细细地描述了一下伊人姐姐的容貌。
但描述总归有些空洞,世上相似的人实在太多,光听并不能确认。
姜夫人也是如此想,她直接让人去准备笔墨纸砚来,等人拿过来之后,她直接将脑海里从未褪色的人影画了出来。
一笔一笔勾勒。
一个清秀的女子轮廓便跃然纸上。
姜糖看着渐渐显露出来的清秀女子的容颜,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画中人分明同伊人姐姐一模一样!
姜夫人没有仔细勾勒,将大致的人像画了出来,就停了笔,正想问问糖糖,结果她就从糖糖惊讶的神情中察觉出来了。
果真是她。
她手一松,手中的毛笔就落在了宣纸上,空白处染上了些许墨迹,她将刚才小心放在桌面上的玉佩拿了过来,捧在手心里。
伊人待在玉佩里,从她的角度看不到桌上的画,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人认得她?
外面人许久没有说话,她便有些焦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姜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握住姜尧的胳膊,“阿尧,快,给太子殿下去信,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不行,信件太慢了,走,我们直接回京。”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姜糖听见太子殿下,有些吃惊,伊人姐姐的事,莫不是同他有什么关系。
姜尧难得见自己家温温柔柔的娘亲如此风风火火,不过他听清楚话以后,忙拉住了她,“娘,你别急。”
姜夫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急,怎么可能不急。
被无辜迁怒的姜尧有些无奈,“娘,太子殿下现在不在京城,就在这里。”
姜糖也过来拉住自家娘亲,出声附和,“是啊,娘,我们之前才刚刚见过太子殿下。”
姜夫人听了简直一头雾水,殿下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她算了算日子,还没到那一天啊。
姜尧解释道,“应该是殿下来这边有事吧,之前找糖糖,还多亏了殿下帮忙。”
姜夫人这才相信了,着急道,“那,殿下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她也来不及解释了,事情紧急,万一人走了呢?
姜尧没办法,只能带着去找人,但是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啊。
问寺里的和尚们,他们均摇头说不知道。
姜尧想着,可能是因为殿下踪迹不方便被旁人知晓,所以便隐瞒了身份。
不过,他想着,慧觉主持应该知晓。
只是到底是他们幸运,还没等他们去找慧觉主持,他们就碰上了要找的人。
只是看那一行人,显然是要离开的意思。
谢晏本来的打算是送完信就离开,若不是太后非要他走这一趟,他绝不会来的,来了之后,谁知道又碰上了一个小姑娘,让他又不想过早离开。
小姑娘的事情解决之后,他本来还有事的,便打算先行离去,之后再做打算,况且他已经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份。
谁知道,刚出来没多久,他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无人知晓,谢晏心里,有多欢喜。
没等几人过去,谢晏就主动过去了。
姜夫人虽然心中激动,到底还记得礼数。
几人见礼之后,姜夫人便开口有事,希望可以单独同谢晏说。
谢晏是认得姜夫人的,再说姜尧也是他的属下。
最重要的是,还有小姑娘期盼的眼神。
他没有不应的。
后面跟着的侍卫找了一个院子,确定安全之后,才出了院子,关上门,在周围守着。
院子里此时就剩下四个人。
姜糖现在也就知道,自家娘亲好像认识伊人姐姐,而且伊人姐姐似乎还同太子殿下有关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姜尧知道的也并不比她多。
姜夫人面前高高大大的人,心里微叹,当初的小人儿长大了啊,只是长得更像他的父亲一些,同他的母亲并不怎么像。
从他被接入宫里之后,她就没见过他几次,也没办法接近他同他说话,只能远远地看着,小时候还活泼的人,说变就变了,目光变得沉静内敛,她见过的几次,从不曾见他笑过。
姜夫人回忆起过往,眼睛有些酸涩。
谢晏不明所以,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同本王说?”
姜夫人走近他,然后将手心里的玉佩递到他面前,“殿下,可认得这个玉佩?”
虽然这样问了,但她并没有抱太多期望,当年他年纪尚小,又过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记得?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记得的。
谢晏看着那个玉佩,他怎么会不记得,上面的裂纹,还是小时有一次他调皮不小心给摔的,惹得母亲心疼,还因此被父亲责罚。
他怎么记不清楚?
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心死。
他成了自己一个人。
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回忆之前的事,唯恐时间残忍,叫他忘记。
谢晏哑了声线,“不知夫人,这个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这玉佩是外祖留给母亲的东西,并不贵重,但母亲从来都会带在身上。
母亲故去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了。
姜夫人抬头看他,声音颤抖,“你还记得么,殿下?”
谢晏将那玉佩拿了过来,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摩挲着,“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刻在他脑海里如同梦境一般的时光,是被他从时间的手中夺回来的。
谁都无法夺走。
——
外面的情形是一回事。
而玉佩里面又是另一番境况了。
伊人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看清楚他眉眼的那一瞬间,她原本空荡荡的脑海就像炸开了一样。
无数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让她本能地捂着脑袋痛苦地尖叫了起来。
姜糖本来站在后面,没有出声,但这时听到伊人姐姐的尖叫,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跑了过去,扒着谢晏的手,就往玉佩上看,只看一眼,就让她担忧得不行,“伊人姐姐,伊人姐姐,你怎么了?!”
里面的人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弯下脊背,双手捂着脑袋,手指陷入头发里,浑身颤抖,显然痛苦极了。
姜糖急得眼眶都红了,“伊人姐姐,你没事吧?!”
姜夫人跟姜尧是不知道姜糖还可以跟里面的人说话的。
他们不知道,谢晏就更不知道了。
他看着急得不行的小姑娘,想起之前姜尧说过的小姑娘的奇特之处,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想了想姜夫人的话。
将一连串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所以,小姑娘口中的伊人姐姐,是谁?
谢晏手指微蜷,喉咙发紧,他脑海里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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