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缘起

    到了上海后,他们两人租下一套两室公寓,白莞开始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秋季入学后,她便搬到学校宿舍去住。白琚琛在安顿好她后才返回了北京,替她向白府做了解释,据说老太太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高兴家里出了一个女大学生,殷殷嘱咐一定要她好好读书,照顾好身子,而白琚琛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护好妹妹。

    白琚琛没有考上北洋政府,他回到上海找了一份工作,在怡和洋行任行政秘书。工作规律,薪资优渥,于是每到周末,他就会来学校找她,带她下馆子吃饭。白琚琛从北京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那箱被没收的衣服,随之转交的还有白老太太给她的一叠钱,说是给她的大学学费。白莞一时赫然,便将这钱压在箱底。因为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十分不便,那箱衣物便留在了白琚琛的公寓,她隔段时间来取换着穿。

    白大老爷在他们初到上海时,招呼他们到上海的白府吃了一顿饭,叮嘱他们有事就找他,小孩子不要硬扛。还说收拾出两间房间,让他们好好住下,不要在外头租房子住。可这两个晚辈谁也没有承白大老爷的情,礼貌地吃完晚饭,就客客气气告别了。

    庚申年春节临近的时候,白莞开始放寒假了,她有三十二日的寒假时间,也带回了一篓的寒假作业。租界的外资洋行不过中国节日,但每年有四日圣诞节的休假。白琚琛调休了圣诞假期,又加请了十日的年假,才在腊月二十八日带着白莞从上海返回了北府过年。

    白老太太见了一家团圆很是高兴,她眉开眼笑地拉着白莞说贴心话,关心了她的大学生活和身体健康。堂下坐陪的白志庸始终不大愉悦,众人散去后他把白琚琛揪到正厅上,也不顾大年头要说吉利话,端起严父的架子训诫了他一个时辰。

    白志庸很满意怡和洋行给白琚琛开出的薪资待遇,但是他很不喜欢儿子离家千里,却是给洋人办差事,而且在他看来世界上除了当官,就没有其他工作是正经工作。他自个内心纠结之下,说的话也是前后矛盾。一会训儿子要认真办差,要与同事之间的友好相处,然后叨叨起自己的人生阅历,要儿子避免自己从前在仕途上犯过的芝麻绿豆的小错误;一会又训儿子还是要参加三年后的文官考试,考回北京来。然后又叨叨起自己从前吃了多少洋瘪,洋人的走狗没什么好当的,洋人都是人面兽心,亡我中华之心不死,连交往都只要应付打发了就好。

    白志庸自白琚琛执意到上海谋差事后就很是不满和气闷,这份郁结之气憋在心头好几个月,如今终于在大过年的见着逆子,总是要不时端起架子训诫几句才能舒缓身心。于是整个春节,白府下人总能看见白志庸对着白三公子大开庭训,训诫内容包罗万象,也没有什么中心主题,白二老爷想到哪,他就自己随口啰嗦到哪。

    白莞也撞见过两次,第一次撞见的时候她还在屋外猫着身子偷听了好久的墙根。听完之后她就觉得白志庸批评得没什么道理,而且白志庸奉为圭臬要白琚琛牢记在心的坎坷人生之阅历,在她看来全是可以满清一起灭亡的迂腐之道,白琚琛要是循之照办才真是傻蛋。

    白莞自己在过年间也闯了一个小祸。她拿了灯泡大的冻梨去戏弄白琚柏,她和他打赌说他若是能把整个冻梨一口放入嘴中再拿出来,她就输他100两大洋。白琚柏财迷心窍,他瞧着的小冻梨觉得志在必得,他不屑地说:“别说一口一个冻梨,我一口就能吃俩。”

    当时除了白志平夫妇在白志庸所居的东厢房闲谈,余下众人都在白老太太的东暖阁吃茶点。白琚柏特别担心白莞输后会赖他100两大洋的横财,便拉了自己的三个亲妹妹做见证人,防着白莞事后赖皮也有人替他讨回钱来。

    白莞看见笨鱼上钩就哈哈大乐,瞧见二房的三位姑娘傻气如虹,余下看热闹的众人则一脸迷茫好奇,她鸡贼地乘势开了个盘口赚零花钱,让众人押宝是她赢还是白琚柏赢。

    白莞如今是憋着坏想欺负白家人没见识,她笃定白府中人一定不知道整颗冻梨放入嘴中会拿不出来,她就是把当初挨了八个板子的旧仇记在白琚柏的头上,所以专门诱骗他去吞。

    白琚琛瞧着众人下注得热闹,也摸了两块银元想来押宝,白莞这下却是一把抓住他,她担心他破坏了她的恶作剧,她说:“你只能和我一国,你不许压他!”

    白琚琛笑问:“你怎知我是去押他?”

    白芬见之有些不满:“六姐,你不可如此霸道,三哥觉得谁能嬴就该押谁,你怎能逼着他押你。”

    二房另外的两位小姐点头附和:“就是。”

    白莞傲娇地一扬头,不去搭理她眼中的傻蛋,她把白琚琛手中的银元掰了下来,押在自己名下。白琚琛也不反抗,就是呵呵乐地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白琚柏在赌注下定后蔑视地拿起冻梨就塞进嘴巴。他愕然地发现冻梨拿不出来了,他长大嘴巴,没用,再张,还是没用。冰汁混着口水呛得他涕泪横流,嗷嗷直叫。最后他只好头朝下,让口水和梨汁滴到地板上。

    白莞开始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二公子白琚松押的是自己的四弟,他初始还以为白琚柏演戏骗钱,含着冻梨不肯吐出来,他上前来掰了四弟的嘴巴,见他真吐不出来,又疑惑又迷茫。

    七小姐白慧也很疑惑,她问:“四哥你怎么吐不出来了呢?”

    她好奇之下自己拿了一个冻梨,也想试上一试。白莞不想伤及无辜,她摆手制止了白慧,她说:“你拿不出来的。人使劲张嘴的时候,舌头会向上顶,口腔向里收缩,所以吞入很容易。但是冻梨放入嘴中后却会压迫舌头,使得张嘴得动作无法做到最大,所以拿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白莞一说完,白薇就怒了,她骂:“你怎么这么缺德,明明知道冻梨拿不出来,偏偏拿它诱我哥哥赌!还开赌盘赢钱!”

    白莞概括全受,她得意地反唇相讥:“你刚才不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么有才华,缺点德不很正常吗?”

    白薇被气噎得说不出话。一旁的王姨娘急了,她上前来帮儿子,她抓了露在外头的梨柄一扯,断了。白琚柏看见王姨娘手上的断梨柄就哭了。王姨娘急中生智又想拿铁勺一块一块的刮梨,可是冻梨还没化,又冰又硬。

    白莞瞧见了王姨娘手上的断梨柄差点笑背气过去。白琚柏羞愤异常,他费了全身力气,连带双手使劲压头想咬合一番,呱唧一声,他又嗷地一声吼叫,他把自己的下巴掰弄脱臼了,这下冻梨倒是囫囵随着一滩口水滚了出来。

    白琚柏呆住了,随即泪水汹涌而下,两手托着下巴,艰难地喊:“娘,救……救我。”

    白莞笑得滚坐到地板上了,她觉得挨八个板子不亏了,这旧仇报得太爽心了。

    白琚柏从医院接骨回来后气得想来打白莞,白莞赶紧躲到白琚琛的身后去求庇护。白琚琛自然是护着她的,于是两兄弟推搡了一番,白琚柏刚接上的下巴又被碰脱臼了,垂着一个下巴直掉哈喇子,只能又去了一趟医院。

    这次白莞也进急诊室了,她瞧见白琚柏又垂着下巴掉哈喇子时,把自己的胃给笑筋挛了。

    白志庸大过年送小儿子进了两趟医院实在是气得不行。他不好直接去责罚小侄女,就罚为虎作伥的白琚琛到祠堂罚跪思过一个时辰。而王姨娘见不得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又是两眼怒光地来白老太太处讨说法。

    白老太太目睹了恶作剧的全过程,她身边的周嬷嬷还摸了三块铜元押宝了白琚柏,她想起白莞待白琚柏的斗智斗勇也是好笑又好气。她把白莞提到明堂只问她可知自己错在何处。白莞毫无悔过之心,她理直气壮地说:“他这么蠢我有什么办法?”

    说罢,白莞想起白琚柏的惨样还忍不住笑弯了腰,又是笑得肚子疼。

    白老太太无奈摇头,她的余光撇见王姨娘愤恨含泪的双眼,觉得杀杀白莞的锐气也好,于是罚她和白琚琛一般祠堂罚跪思过一个时辰。

    白莞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罚跪思过,她一进祠堂就盘腿坐在蒲团上和白琚琛开始聊八卦说闲话,还怂恿白琚琛:“别跪了,快坐下吧。”

    白琚琛却是始终老老实实地跪着。白老太太待子孙宽容,白莞能做到面上过得去,她都不计较。但白琚琛不一样,白志庸爱端严父的架势,王姨娘喜欢吹耳旁风,他在白府过得并不容易。

    俩人海阔天空地聊天,思过的一个时辰倒是过得飞快,待到他们走出祠堂,天空正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莞站在廊下看了会飘雪,她转头问白琚琛:“我们明天去爬长城好不好?”

    她笑说:“我还没看过大雪后的长城呢。你想不想看?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白琚琛不觉得大冷天爬长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但经她一说,却像别有一番风趣。他勾嘴笑了,只是明长城很远,至少得在城郊住一晚,于是他说:“那我去禀下老太太。”

    隔日一早,白莞就拉着白琚琛到租车行借车子,俩人都没有驾照,于是只能又包租下一位司机。

    车子驶过前门的时候,白莞下车沿着好几个小铺面买零食带着路上吃。她抱一堆纸袋子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车子前又停了一辆车子,白琚琛倚在车边正和一位富家公子在说话。这位公子打扮极为西派,一身粗呢西装,洋礼帽,手上还正儿八经拿个银头洋杖。

    白琚琛今日却是穿着漳绒马褂,丝棉短袄,他还有一顶貂帽,只是此刻放在车里并没有戴出来。

    白琚琛回北府后就脱下了西服,穿上了白府分下的马褂短袄。每至旧历新年,白府都会循惯例请裁缝为全府上下做上一身新衣。白琚琛与白莞归家前,他们新衣就已置备好了,但是白莞不喜欢穿白府分给她的大襟裙子,又肥又大,根本不知道用谁的尺寸裁剪的,于是除夕守岁一过,她就重新穿起自己的洋装。白府上下像是已经都很清楚白莞的任性,见她能应个卯,见白老太太没说话,便谁也不多说什么。可白琚琛却是遵照着府里的规矩,始终穿着马褂短袄,外出也无例外。

    白琚琛见她满怀的吃食,笑了一下,他向傅怀义介绍到:“舍妹白莞。”又介绍了傅怀义给白莞。白莞随着白琚琛的称了他一声:“傅兄。”

    傅怀义倒是问:“白小姐可是去爬长城?”

    白莞点点头,问:“傅兄要一起去吗?”

    傅怀义直言不了不了,又与白琚琛客套了一番才告辞离开。

    白琚琛到了车上倒是和白莞解释一番。原来白傅两家缘着父辈同朝为官的关系尚算相识,只是这十年来的一起一落,如今境况却大为不同,傅家还繁花似锦,白家却徒剩空架。

    说到同朝为官的父辈,傅怀义的父亲恰为当下世人所戏称的“三朝元老”,在宣统年间是为一县知事,到了北洋政府高升成了邮政局局长,在洪宪年间竟然还封了爵位。这“三朝元老”能屹立多朝,步步高升就是因为紧跟着恩公袁大总统亦步亦趋,于是乎这亨通的官运也紧随袁大总统的离世一同寿终正寝。傅老爷子的仕途结束了,不学无术的傅怀义却踌躇满志,他沿着傅老爷子当年走过青云路,拿着傅家这些年苦心贪墨来的银钱到处专营取巧,结交权贵。

    北京城的汽车极少,有车子的不是外国使节,便是权贵人家。傅怀义见了车子就心痒难耐,只盼个个能与之称兄道弟,今日他眼尖望见白琚琛坐在车内等白莞,果然便殷勤地下车打招呼。白琚琛也没有特意说自己是租借的车子,却是和这傅家公子客套了几句。

    白莞听着八卦吃起了糖人,还递了一串冰糖葫芦给白琚琛。白琚琛不爱吃零嘴,但他接过也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继续与她说,传闻这傅老爷子在宣统帝还未退位的时候,就剪了发辫,武昌起义的时候兴冲冲拿了根竹竿挑了两片衙门的瓦片说是自己也算参与了起义,拥护共和。可是到了袁大总统离世后的丁巳复辟,致仕半载的他又弹冠相庆,襄赞复辟大业,不仅脑后绑了个假辫子,还急忙从药店买来生发水,一日抹上三四次,时时揽镜自照。只是他这个假辫子在去张勋处讨官的时候,被辫子军一拽给拽了下来。于是他在众人哈哈大乐中,又气哼哼地回府去。

    白莞吃完糖人又开始吃烤饼,白琚琛吃完糖葫芦也就不再吃了,两人转而闲话起当下的政治时事,说到了失败的巴黎和会,白琚琛感叹起了弱国无外交。他当初不敢留下白莞返回北京,其实是担心她忽然一腔热血跑去参加五四学生运动。白莞若是被残暴的军警给打了或是抓了,遇事即怂的白大老爷肯定是没法去救她的。

    白莞听后一下子一脸遗憾,她忽然记起去年竟然是1919年,啊~她埋头备考竟然错过去围观大名鼎鼎五四运动,她就在北京竟然没有凑热闹去看看火烧赵家楼!

    白琚琛眼见她的表情起落,知道自己的担心果然是对的,他扶额有点头大,只觉这个堂妹的性子真是不费管束。于是他转而叨叨起爱国的多元定义。他说:“小莞,并非每个人在国耻当前都必须成为革命义士或热血青年才叫爱国,坚守自己的本份也是一种爱国,学生读书,医者救人,商人做实业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家卫国……”

    白莞有点郁闷,她好心看他挨训约白琚琛出门散心玩乐,他倒是学起白志庸啰嗦的样子对她唠叨起来。白琚琛其实完全误解了白莞。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热血青年,焦虑心急,眼见国家积弱与贫困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她是这个时代的鸡婆看客,她知道历史的走向,她对国家很放心。她知道自己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要给国家扯后腿添麻烦就行。她知道中国会又一批又一批殚精竭虑的志士和一个又一个高瞻远瞩的领袖带领着国家与人民走向强盛与富裕。她知道二战的结局,日本失落的三十年,欧债危机,美国次贷危机……,眼下列强侵门踏户地欺压中国是她早已读过的史实,时间的轴距拉得够长,她心里所感便成了:我看你们这些秋后蚂蚱能蹦跶到几时。

    白琚琛见白莞听得烦了,于是转了轻松的话题,说起了巴黎和会的花边新闻,他说起了陆外长的异国之恋,说这陆外长在俄国使馆任职期间与外长夫人一见钟情,一曲共舞后情定终身的爱情故事。于是白莞也补充了一个顾大使的“一镑姻缘”,说是这位顾大使遇见南洋巨富的千金,理性告诉他这是个极为合适的佳偶,感情上却没有与之结合的心动,于是他拿了一英镑找了一位吉普赛人算姻缘,算命的结果是佳偶天成,大吉大利。于是顾大使就动心了。

    白莞和白琚琛熟络之后很聊得来,两人都在书籍的阅读上涉猎很广,在车内就没停下过闲话,说得口渴了便叫司机停在路边,下车到农户家打井水喝。喝完水走了几步看见村头的小面摊,又唤了司机下来一同在乡村小店吃羊汤面。最后,临近下午一点才到达了明长城的脚下。

    长城上风很大,石阶也结了冰,走一步能滑两步,白莞爬了一段就爬不动了,遇到了下坡马道就直接坐地滑了下去,白琚琛紧随其后,俩人在平坦处又撞在了一起。最后,两人玩得浑身脏兮兮的,躲在烽火台里避风,在垛口赏雪景。

    长城内外皆是一片白雪茫茫,巍峨的长城沿山而建,于雪景中如一条灰龙蜿蜒曲折,气势恢宏。大雪后的长城很壮丽,但白莞已经没有力气取景了,她把相机挂到白琚琛的脖子上,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压扁的烤地瓜俩人分食。

    白琚琛离了白府,骨子里的风流劲又开始沁出来。他吃着地瓜,想到她最初念了半截的诗,便说:“六妹妹,背诗来听听。”他许她好处:“你背十句写长城的诗,我晚上请你吃大餐。”

    白莞睨了他一眼,歪头想了一会说:“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白琚琛点点头,接了下句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白莞想了很久又说:“大漠孤烟直,长城落日圆。”

    白琚琛噗哧乐了:“这得算你写的吗?”

    “我不会了。”白莞直接投降,她说:“我不要你请我吃饭,我们今晚回家吃晚饭。”

    白琚琛笑了,路途这般遥远,他不大相信能那样早回府,可俩人却真在晚饭前赶回了白府。白老太太见之意外了一下,周嬷嬷附耳解释说:“门子看见三少爷和六小姐从一辆汽车上下来。”

    原来俩人竟是租借汽车出游。如此奢费的玩法,很快白府上下都知道了。白老太太想了想没有说什么,未曾坐过汽车的公子小姐开始忿忿不平了,府里的银钱这样紧张,就算是自己的私帐又如何能这样开销,尤其是耗费在玩乐上。

    王姨娘气得有些肺疼,她觉得白琚琛与白莞悔过隔日就出门悠游,根本就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她入寝时对着白志庸猛吹耳旁风,揪着白志庸直问他到底怎么看待“三哥儿的认错态度”。

    白志庸面对妻妾矛盾下意识就开始和稀泥,于是他怎么回答王姨娘都不满意,后来他也实在是头大得不行,大半夜起身批了大袄从后罩房躲回自己的东厢房去睡。王姨娘在自己房中委屈地哭了半宿,她从前就觉得尹氏持着正室的身份欺负她,尹氏逝去,白府管家理事的权利也早落在她的手里,可她觉得正室仍在处处欺负着他们侧室,而她仰仗终身的男人,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公道。

    白志庸其实对白琚琛也很看不过眼,他知道由着尹氏与王姨娘的关系紧张,白琚琛对几个庶弟妹感情不深。但这个不孝子只带堂妹出游算什么事,他半百年岁都还没坐过汽车呢。他心气难顺,余下两日里对白琚琛的庭训了又多了一条勤俭节约的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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