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幕间(一)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主公大人。”

    “嗯,空气很清新,今天几乎看不到一丝云气。”

    “您看起来气色也比前几日好多了,真是太好了。”

    “呵呵,看起来茉佑也已经痊愈了。我很开心。”

    日式建筑物的廊下正坐着两人,一人是现任鬼杀队的房主产屋敷耀哉,另一人则是才出完任务归来的新锐剑士茉佑。两位女童(千金)照着吩咐乖乖地坐在里屋,时不时朝着门外偷看,以防主公大人(父亲)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这位女剑士在鬼杀队中也算是一大传说了。先不论她为何有着和梦中那个神秘女子一模一样的脸,光是从上弦之鬼的手中逃出两三次的事实就足够令人震惊了。

    要知道,在她还未成为雷柱的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个等级不怎么高的剑士。虽然有斩杀下弦之鬼的记录,但大多都是协同作战……单人记录有待考察。

    直到水柱的“继子”义勇在某一次柱合会议上提出那个下弦之一(真昼)就是她单人斩杀的,这才得以确认她的实力。

    更不要说,鬼杀队里还没几个对上上弦还能活下来的先例。有的确是有,但大多都不被视为主要目标。

    在被鬼舞辻无惨盯上的现在,她还能在这里和鬼杀队的大家有说有笑,某种意义上也是很强了。

    这是第三位出现在鬼杀队之中的具有“柱”等级实力的女孩子了。从最末级剑士到成为雷柱,她花的时间却并不长。

    虽说没有那位天才少年时透无一郎那般夸张,但从茉佑接下第一个任务开始算起时间,她待在鬼杀队也不过两年半。

    茉佑坐在廊下晃动着双腿,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天空。难得被批准放了一天假,主公大人又说他这里有风柱做的点心想让她来一起吃点,她想了想自己这样就是第一个向主公大人问好的那个人,也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和这个人聊天的感觉并不坏。哪怕茉佑知道产屋敷有运用什么特殊的小手段,可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是自己一直渴望着的和父亲朝夕相处的安心感。

    已经入秋了。因为考虑过主公可能会着凉,茉佑今天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做的羽织披在了主公大人的身上。主公看起来很开心,一边轻拍着她的手背说着“有劳你费心了”,一边将羽织又收紧了一些。

    茉佑心情愉快地将又一块荻饼塞进了嘴里。还别说,虽然之前她第一次参加柱合会议的时候,身为风柱的不死川实弥给她留下了点心理阴影,但是他做的荻饼却有着很细腻的味道。

    大概就是表达方式不太能接受……吧。

    这么想着的茉佑喝了口茶。

    主公找她过来当然不只是单纯的唠嗑。成为柱以后,虽然地位也随之提升了许多,但受到多少待遇就意味着柱相应承担多少责任。

    产屋敷询问她之前遭遇上弦之贰和上弦之壹的相关细节。鬼杀队现有的“十二鬼月”的资料还是太少了,既然队里出现了生还者,那么她手中持有的情报就相当贵重了。茉佑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小心思,也就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其实这些在柱合会议上都说过,只是当时重心在于上弦的鬼为何对她有着那么特殊的态度之上,但对于他们本身的细节反倒是没那么在意。

    这当中也有人几次来敲门,几乎毫无例外是陆陆续续起来的柱们。有的人因为要去巡视自己负责的区域很快就放弃了敲门,而今日稍稍得空的就在那边坚守着。

    茉佑不经意间转了几次脑袋,几乎每次都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脸苦恼的千金们。这个地方她也能隐约听见门外的天音大人颇有耐心地劝说了好几次。希望他们再晚些过来,耀哉大人在跟雷柱的小姑娘谈话……之类的。

    啊,希望别出门的时候就被柱们围追堵截了吧。茉佑是知道柱等级的剑士们有多尊敬主公的,也知道他们有一直在暗地里比赛谁第一个向主公大人问好,在鬼杀队里,向主公问好这件事是要靠抢的。甚至有队员被委托记录这个了,她也曾经看到了记录这个用的板子(在隐屋)……虽然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什么明显的差距。

    ——前提是不把身为新任雷柱的她写上小板子的竞争选手中的话。

    为什么她还没打开障子门的时候她就能从这薄薄的这层障子后面感受到尖锐的视线啊???莫非连天音大人的劝说都没能把他们请回去吗???不过这么看来,主公大人果然很受大家的爱戴呢……

    带着些许忐忑,茉佑“咕”地咽了口唾沫,一点点地拉开障子门。

    果不其然门外正跪坐着神态恭敬的两个人,并且毫无例外地将视线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茉佑那撑在障子门边上的手。不过茉佑估计他们在试图越过她撑着的手臂去看她身后正在廊下平静地喝着天音大人泡的茶的主公大人。

    风柱的不死川实弥以及霞柱的时透无一郎……吗。

    茉佑其实还不是很适应作为柱活动,更不知道在这个几乎都是男孩子的团体里该怎么表达自己想和大家亲近的想法。尤其是她还曾经尝试过和其他柱对话,除去本身就已经比较熟悉的杏寿郎、锖兔、锖兔的继子义勇以及柱中的两个女孩子外,结果都以惨烈的失败而告终……

    因此还被蝴蝶屋的女孩子们团团抱住安慰了好一通。

    太难了,这太难了。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比较擅长和人打好关系的类型啊!!!

    但是就连主公大人都说什么,“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

    “既然和主公大人说完话了就赶紧让道吧,不要浪费时间。”先说话的是实弥,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在站立的过程中他身体似乎微微晃了晃,“与其有这时间在这发呆,不如先去巡视你负责的区域吧,雷柱?”

    “……不死川先生。”茉佑扶着门框挂上礼貌的笑容,好歹她也得装个样子嘛,“那个,荻饼很好吃……”

    “哈?”

    “作为回礼我会做水信玄饼的!!”视线集中在茉佑身上让她开始逐渐停止思考,“那个,虽然可能会有点晚,不过作为下午的点心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放在不死川先生的道场门口可以吗?”

    实弥脸上的伤疤一度让她感觉到了狰狞。有那么一瞬间茉佑恨不得立马关上门,直接从庭院的墙那边翻出去,反正庭院里也有树好让她拿来当踏板的……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产屋敷的话这会又突然间浮现在了脑海里,她悲鸣了一声顺着门沿滑坐了下来。

    回答还是要听的。不能逃避。

    “直接放到我房间里。放在道场门口容易被踢翻。”意外的是实弥给出的很平静的回答,“没别的事了吧。”

    “啊……嗯。”茉佑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无一郎,“时透君,也感谢你陪我一起做康复训练。”

    跪坐着的黑发少年偏了偏脑袋,有一小束头发跟着他歪头的动作垂落在胸前。他眨动着毫无波澜的眼眸,从喉间发出模糊的一声。

    “嗯。”

    这个回答倒也挺有他特有的风格,茉佑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回答,毕竟时透君本来就是个基本不说话的人。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完全没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吧。

    茉佑小声地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先去蝴蝶屋报备一下自己的康复记录,之后就到锖兔那边去吧。

    *

    “不·可·以·哦。”

    黑发紫瞳的娇小少女从她的背后伸出了双手钳制住了她,半眯着眼睛微微笑着。

    糟糕……感觉小忍生气了呢。

    茉佑默默地缩回了被褥的缝隙之中,而后从被窝中探出了脑袋。蝴蝶忍见状便轻笑了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像没在生气了。

    “锖兔先生那边我会去说,身为水柱的锖兔先生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必会理解我这么说的理由吧。”忍坐在了床铺边,将搁在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身为锖兔先生的继子的义勇先生交给锖兔先生就可以了。”

    “那我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唔,如果是小茉佑不乱来的情况下,再过两周左右就完全没问题了吧。”说着忍舀了一勺药往液面上吹了吹,随后送到了她的嘴边,“不过——前提条件是喝药和康复训练一点都没落下哦。”

    茉佑皱了皱鼻子,虽然药苦涩到几乎难以下咽的程度,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强烈的呕吐感全部喝掉了。这个过程里蝴蝶忍一直在看着她,虽然一直都是温柔地微笑着的样子,但不知为何稍微多出了些别的什么。

    给茉佑测量完体温后记录了数据的忍一边思索着还剩下什么没有测量的数据,却是骤然间停止了整理药箱的动作。

    “说实话……你这次能够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微微垂下眼睑的忍背对着茉佑,她并不想被茉佑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

    不过事实上在今天更新了测量数据后,忍发现茉佑已经基本恢复了。柱的时间很宝贵,时间表也很紧凑不能够浪费一分一秒,一旦恢复就意味着必须继续着自己应该做的工作。

    忍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些放心不下。

    视线落在了桌上展翅欲飞的千纸鹤,忍一时间有些恍惚。说起来,昨天都没有看到这只千纸鹤的身影。

    究竟是谁偷偷地放到了桌上的呢。

    *

    忍在思考再三之后还是让自己的鎹鸦把“雷柱还需要修养”的这个消息传给各个柱,以及身为主公的产屋敷那里。

    现在正值深秋,庭院里的树叶艳红得就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虽然树叶正不断地从枝头向大地坠落,不过倒也失为一番别样的风景。茉佑想着待在房间里会有些压抑,还不如找个坐垫移动到廊下去看落叶。

    从房间里找了件羽织随意地把自己裹了起来,茉佑端着盛放着茶点的盘子慢吞吞地坐在了廊下,将茶点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手边就是刚刚沏上的茶,盘子里则盛放着晶莹剔透的球状糕点。糕点一下子做的有些多,她也就顺势分了一些给鬼杀队里的人。

    ……说起来水信玄饼还没送到不死川先生那里呢,也没有到锖兔那边去陪义勇练习顺便和他们一起吃饭,之前和炼狱先生说好了等新年的时候一起去看场歌舞伎结果那天都在别处斩鬼也就只有将约定延续到下一年的新年。

    她的住所离身为风柱的不死川实弥的住所还是有些距离……忍也多次提醒她让她的活动范围不要超出她的住所范围。

    结果什么约定都没有遵守,啊。

    她会在大家的印象里变成言而无信的人吧,呜。

    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臂制造出的臂弯之中的茉佑还没有消沉多少时间,放在上面的那只手蓦然间被人拉住。茉佑猛地抬起头,黑色长发的少年堂而皇之地闯入了她的视野里。少年松开了她的手,沉默间坐到了她的身边,将不知哪来的纸张平铺在木质地板上,很快折出了一个纸飞机。

    然后他将纸飞机郑重地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无一郎的手和她差不多大。和他白嫩干净的脸颊相反的是他的手心,粗糙得几乎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少年应该有的双手。茉佑盯着无一郎那双手发呆,不过似乎被后者认为她反应过于迟钝了。于是他向前倾身,颇有耐心地抓住她的手让她伸出食指让她用指尖去触碰纸飞机正中央的缝隙,并且,罕见地开口解释纸飞机在空中飞行的原理。

    然后将自己的右手覆住了茉佑的右手手腕,稍稍使力让纸飞机顺着腕力的方向甩了出去。

    纸飞机很快脱离茉佑和无一郎的手中,顺着风滑向了远处。

    “哇——是纸飞机,时透君做的纸飞机吗?”伴随着庭院里不断响起的沙沙声,蜜璃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我就说时透君为什么那么急着过来,原来是想急着看望小茉佑啊。认真折纸飞机逗小茉佑开心的时透君特别可爱帅气喔!”

    “甘露寺,别跑那么快。”

    “没事的啦伊黑先生,只是想早一点看到小茉佑嘛。大家担心小茉佑的心情是一样的喔?对吧,锖兔先生!”

    “啊……是的。”

    “嗯!看起来已经精神许多了啊,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一线去了。”杏寿郎这会已经坐到了茉佑的身边,“之前没注意到你还没痊愈,抱歉了。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茉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自己身侧的无一郎很快又恢复成了一贯飘忽不定的样子,呆呆地望着庭院中的红叶;杏寿郎则是已经起身招呼着不死川一起坐过来,后者正一边扭过头一边剧烈挣扎着;伊黑先生正黑着脸拉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她脸埋在自己胸前的蜜璃的衣襟;悲鸣屿先生站在远处双手合十默念着“可怜的小家伙快点好起来吧”;宇髓先生则是先发出了与他那脸上花纹相符的华丽笑声,又在下一秒竖起手掌横劈了下来神情认真地说着“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啊,雷柱小妹妹”。

    啊,手刀好痛。

    茉佑泪眼汪汪地看向了眯眼微笑着的蝴蝶忍,后者步履轻盈地移动到了她的身后,从她的身后拥抱住了她。忍的身上有着紫藤花的香气,当然和各式各样药物的味道缠绕在一起,但是那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忙碌的柱竟然会在今天下午一起来看她。苦恼着不知该和大家相处的茉佑在今天突然迎来了这么一批特殊的看望者,有些惊吓的同时眼眶却有些发热。

    茉佑渐渐地放松,鼻子却也忍不住酸了起来。如果不在这时克制感情的话,说不定就会演变成在大家面前哭鼻子的场面呢。

    她可不想这样。因为她想一直、一直——

    “——好好休息。”耳畔传来了令她感到安心的声音,她抬起头,入眼所见的是肉色中长发的少年。尽管伤疤横在少年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少年的表情却如同月色般柔和。

    茉佑重重地点点头,双手往自己的脸颊上拍了几下,而后很快地原地蹦了起来——

    “感谢大家抽空过来看我,不过寒舍只有些打发无聊时间做出的小点心,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这么说着的少女脸颊微微发红着。

    *

    从远处飞来了个纸飞机。

    摇着扇子的男青年抬眸,伸出了自己的手稳稳地抓住了纸飞机。

    而后露出了暧昧不明的笑容。

    “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玩弄了会手中的纸飞机,而后像是很快没了兴趣般将其丢在了一边。

    “——你的味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呢,Mayu小姐。”

    “不过应该会很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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