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陆小凤传奇4

    出云随宫九去了京城。并非只因宫九的请求,更是最近江湖上盛传的紫禁之巅的对决,此等盛会出云不想错过。和花满楼告别之后,她就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宫九对出云很是坦诚,他没有隐瞒,告诉了出云自己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宫九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周身气度少有人能匹敌。江湖中虽不乏如江南花家一般的名门望族,但宫九温和外表下藏着的轻蔑与高傲,远非一般权势可及,那是睥睨天下的皇族才能有的姿态。

    感于他的信任,出云也说明自己原是方外人士,那些凭空唤物的神通皆是种族天赋。宫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暴露本事,当然他安排到出云身边的部下也多了一层。出云当然吸取教训,这里可不是蓬莱山海一类的地方,施展灵力只会被当作异类,之前毫无防范,结果却招惹了宫九这么个冤家。

    这里是宫九在京城的一处庄子,并非最大的一所,但却是建造时最用心的,只要是在京城他便只宿于此处,如今这座庄子多了另一位主人。

    “陆小凤可不该这般愁眉苦脸的。”出云给他倒了杯酒,打趣道,“对他们习剑之人来说,人生难得一对手,所以应该算是幸事。”出云平日懒得出门,不过今天出去走了走就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陆小凤。自认识他以来出云就没见过他如此无精打采,她真心喜欢这个朋友,想到宫九那丰富的窖藏,于是索性招待他去庄子里喝酒。

    “哎,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去。”陆小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比剑地点会定在紫禁之巅。”出云不置可否,不再给他倒酒了,陆小凤还有必做的事,这个时候喝多了可是会误事的。

    “若说这里面没有隐情,我是万万不信的,或许你可以去查探一番。”她无法理解,为何天家能允许江湖人在自己的屋顶比武,二人都是绝顶剑客,尚且相信剑圣剑神的高风亮节,可话说回来,论及天家安危,就算大内高手恐怕也难敌他们一剑。“毕竟你是陆小凤啊。”

    陆小凤走后,出云让婢女收拾了杯盏,人都下去后,她开始按照新图纸做起了衣服。新图纸是她直接问族长要的,想起族长惊讶的神色她就不禁一阵羞赧,盖因她问了有没有附带鞭子的套装。

    “陆小凤怎么来了?”宫九不知何时回来的,他从后面抱着出云,他内功深厚毫无声息,出云吓了一跳,银针扎在了白皙润泽的指腹,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儿。

    “唔……”出云抛下衣料,宫九竟然将她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一时间俏脸绯红。“九郎!”

    “他正愁紫禁之巅呢。”出云推开宫九,坐在他对面正色道,“你那皇帝表哥究竟作何打算,怎能让江湖人在大内决斗呢。”

    “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宫九拾起桌上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温热茶盏,嘲讽一笑,茶水濡湿薄唇,“此事我亦参了一脚,阿云到时候同我一同前往,去看看皇帝安排的好戏如何。”

    “正合我意。”出云执起他的手,宫九修习的内功寒凉无比,但有着她的灵力辅佐,这点小问题就微不足道了,几次梳理下来,如今渡灵力给他已经不会像开始那般经脉逆乱,神志不清了,当然她还是经历了几次羞耻的小情趣后才“苦尽甘来”的。

    京城人声攒动,仿佛天下的江湖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一般,更是有好赌之徒以决斗结局下注。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惨白的月色中,叶孤城中了唐门的毒,不过数息便气绝当场,不想是人李代桃僵。当陆小凤电光火石间想到救驾时,宫九和出云正躲在御座后听着这一出好戏,南王世子大言不惭口出狂言,殊不知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中。

    南王世子与当今天子面容相仿早已不是个秘密,而那王总管是太后的人,皇帝早就不满太后借太监总管之手干政之势,只等找个由头解决了他。彼时决斗必会使京城势力混乱,皇帝正好浑水摸鱼解决掉这两个心腹大患,却没想到王总管和南王府勾结一气,正发愁没有合适的罪名呢。

    “来人啊,护驾!”皇帝微微一笑,满是得意。

    “臣叶孤城在。”叶孤城一身白衣,衣袂飘飘走进金銮殿,他面容沉静,仍是那个遗世独立的剑圣。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出云听到皇帝这句话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真的不是调戏吗。

    “谁?”叶孤城猛地拔剑,这大殿内竟有他察觉不到的人。

    出云从容自御座后走出,“自然是护驾的人。”一会陆小凤可能会出现,宫九此刻还不便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出现,所以他仍然躲在御后。

    出云身着寻常宫装,提着灯笼,乍一看去仿佛不起眼的小宫娥。她走到皇帝御前,行了个标准的礼节,“出云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她抬起头,容貌惊为天人,恍若九天妃子,眉目带笑,看似毫无威胁,就连皇帝也多看了一眼,他这表弟从哪儿找到的这么个标致姑娘。

    没想到皇帝还留了后手,叶孤城宝剑出鞘,出云起身迎战。宫九教过出云一些招式,虽然不多,但有强大的灵力作为支撑,远胜此界高手。

    出云素手钳住叶孤城的剑,“你输了。”叶孤城何等高手,过招几息便知大计无望,他这一剑本想求全,却被出云拦下。

    “成者为王败者为贼,姑娘拦我作何。”他语气淡漠,仿佛人世间再无可留恋的东西。

    “不仅她要拦你,”陆小凤出现在门口,他运足了轻功,原以为来不及了,没想到出云也在这里,她武功如此之高,竟然能钳制住叶孤城。

    “你不该来,我不必来,可惜现在我们都来了。”陆小凤叹了口气,他身后还跟着提着剑的西门吹雪,他先是狂热地看着出云,发现她并不用剑后就马上收回了目光。少时,皇帝的亲军已经拿下了犯上作乱的王总管和南王世子。

    出云退回到皇帝身侧,看着剑圣和剑神目光相接,听着西门吹雪讲出“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下意识看向了宫九藏身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知己之情总让她联想到她和宫九的关系。

    仍是紫禁之巅。陆小凤面色复杂,此时他已经知道一切了,又看向出云,她却好像不认识他一般,立于皇帝身侧,他又叹了口气,仿佛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光了。

    陆小凤飞身跃上金銮殿顶,开始讲述他的推断。出云暗暗赞叹,好一出精彩绝伦的推理,仅凭蛛丝马迹便推断出事情真相,实在难得,若非九郎早已告知于她,她是万万想不出的。

    他们拔剑,叶孤城突然惨然一笑,“若是我输了,请收下我的剑。我的剑便是你的剑。”

    出云看着他们“深情对视”实在纠结,她一个晃神,战局已定。

    叶孤城如残枫般倒在琉璃瓦上,他心爱的佩剑掉落在他身旁。出云飞身上前,探查叶孤城是否身亡,暗中却用灵力护住他心脉,并给了西门吹雪一个眼神,她觉得,叶孤城要是不在了,西门吹雪一定会很伤怀。

    西门吹雪抱起叶孤城的“尸体”,拿起他的剑,向出云点头示意,便消失在了月色里。出云看到了他眼中的感谢,心中安定,就返回皇帝身边,“确已身亡。”

    “真是可惜了。”皇帝本身就武功高强,可惜生在皇家,此生不可能快意江湖,此时对叶孤城算是惋惜大于憎恶的。

    皇帝一声令下,除了陆小凤和老实和尚之外的江湖人都被禁军斩于刀下,金銮殿前顿时血流成河。

    “陆小凤救驾有功,朕赏你纹银万两,不过今天的事…”皇帝含笑看着他,可那笑容却未到眼底,一旁有小太监将银票交给陆小凤。

    “我什么都没看到。”陆小凤拿了银票,知趣地拉走老实和尚迅速离开了大内,天家的秘辛,他还没那个能耐消化得了,快快走为上计。

    禁军留在殿外收拾残局,出云和皇帝回了金銮殿,宫九正站在殿中,“皇兄好计谋。”

    “多亏表弟了。”皇帝坐回龙椅,“这位姑娘天纵奇才啊,竟胜过剑圣。说吧,此次救驾之功,你想要什么?”

    宫九淡淡一笑,牵起出云的手,“烦请皇兄赐婚。”

    “哦?”皇帝挑起眉毛,今天倒是好事成双,怕是他亲政以来最痛快的时候了。

    “皇弟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只羡鸳鸯不羡仙。”出云握紧了宫九的手。

    “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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