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之事彻底解决,刘全齐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晚上吃饭时顺便将这几天请假不去上班的缘由讲清楚。
刘母大惊,没想到饭桌前这么标致的姑娘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晚饭后,刘母坐在小卖部前的麻将桌上,边搓着麻将边将事情的经过完整的复述一遍。
一开始几位妇女还不太相信,王伯从屋里出来听到刘建文那人渣已经进局子里不由得大喜。
王伯德高望重在村里有一定的威信,麻将桌上的妇女们纷纷转变态度巴结着刘母。
睡梦中的布阮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竟成为雾云村的红人。
第二天一大早,布阮便在一片嘈杂声醒来。
她刚一睁眼,就看见桌边乌泱泱围着一群中年妇女。
布阮:“.......”阿姨们,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的?
“埃,醒了。”
“让我瞧瞧。”
“哎呀,这姑娘咋长的这么俊,不去当明星简直可惜了。”
妇女们叽叽喳喳,让布阮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刘母被挤在屋外冲她喊道:“阮妹子,俺没拦住,没打扰你睡觉吧?”
“哎呦,你们别挤了,都给我让条道。”
刘母叉着腰咆哮着,屋里的妇女们笑嘻嘻的让出一条路。
布阮摸不清情况,问道:“阿姨,这...这是?”
“你救俺家小子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不都赶着想让你瞧瞧的吗?”
布阮右手边的一位胖大婶伸着脖子,递上一张写着八字的纸条,“大师,帮俺看看俺儿子的婚姻。”
“凭什么先帮你看?俺五点就来了,要看也是先看俺家姑娘的。”
床头柜前的一位头发白了一半的奶奶递给她一篮鸡蛋,“俺老头前些日子上完坟,回来后就一直腰疼,大师,您给看看,是不是有小鬼在他身上作乱?”
“大师,俺家孙子...”
“大师...”
这一口一个大师叫的布阮脑子里都嗡嗡的,她算是明白了这一屋子的大妈们都是想找她算卦的。
她无奈的看了眼刘母,刘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都是邻里乡亲的,俺不...不好拒绝。”
布阮叹了口气,耐心地一个个看了起来。
她主修守护神力,算卦,看风水并不擅长,但给凡人算一下倒也绰绰有余。
布阮温柔的将白纸叠好,“您儿子憨厚老实,我看过他的八字,一辈子不会大富大贵但能平安健康,三个月后您家里会新添一位家庭成员。”
徐老太太盼了好几年的子嗣,一听她的话,笑的眼角都多了好几层皱纹。
“太感谢大师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大师,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还没等布阮推脱,徐老太太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回家里去,分享这个喜讯。
徐老太太前脚刚出门,送完货的刘全齐骑着电动三轮车回到家里。
饭桌上,布阮喝着刘母精心熬制的鸡汤,问道:“刘大哥,你今天下午有送往剧组的货吗?”
刘全齐刚想夹一块排骨,还没等他夹起来,就被刘母一巴掌打了下去。
“猪肉现在这么贵,土豆便宜你多吃点土豆。”
刘全齐:“???”
刘母将排骨夹到布阮碗中,“阮妹子伤还没好全,这都是给她补身子用的,你一个糙老爷们也跟人家小姑娘抢?”
刘全齐:“......”
刘母瞪了他一眼,“妹子问你话呢,你下午去剧组不?”
刘全齐:“......去。”
布阮笑了笑,将盛着排骨的盘子往他跟前凑了凑。
“如果方便的话,带上我吧。”
“阮妹子,你去剧组干啥?”
布阮放下碗筷,揉着吃的饱饱的肚皮,“我想去剧组找份工作。”
“找工作?”刘母摇摇头,不赞同道:“阿姨劝你还是过几天吧,你后脑勺才刚结疤,万一在剧组里又磕着碰着了,那不都好不了了?”
刘全齐想了想,“阮阮,你是不是缺钱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你看看这够不够?不够俺下班后去银行取点。”
布阮摇摇头,将钱包退了回去,“今天上午帮阿姨们算卦,赚了一千块钱多还有一些鸡蛋什么的。”
“我不是缺钱,而是突然想起来,之前上山就是听说山上有剧组在那拍戏特地来碰运气。”
原主十岁的时候父母就死于一场车祸,亲戚们都嫌她是个拖油瓶干脆给送进了福利院。这一待就是十二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院长说医学系出来好毕业,她没多想就报了。
她本来报考的是护理专业,接过调剂到法医专业。
她进校门前还以为两门学科没多大的差别,结果上过课才知道法医是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活,这可让生性胆小的她有些崩溃。
可是学校转专业的要求是,原专业要在年纪里排名前三百才有机会转系,她连书里的解剖图片都不敢看,跟别提学习了。再加上,她还得抽时间打工赚学费,一来二去只能保证自己不挂科,前三百是没希望了。
大一无法转系,后面几年也就没机会了,原主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状。
一日,隔壁艺术学院招群演,原主长相出众很快就被选上。这种没有固定工作时间,只要自己有空就能去的工作不好找,因此原主一到节假日就辗转各个剧组接活,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有个两三千。
刘母又给她盛了一碗汤,“也是,就阮阮这脸蛋当个女主角根本不成问题。”
吃完饭后,刘母怕她在剧组饿,煮了几个水煮蛋让她拿着。
“儿子,你在路上骑慢点,山上树枝多别蹭着刮着了。”
刘全齐埃了一声,在后座上铺上一个软垫子,又抓了把瓜子递给布阮当牙祭。
路上,刘全齐在前头骑着车,布阮在后面磕着瓜子。
瓜子是奶油的味的,吃起来甜甜的,布阮磕了几十分钟非但不渴反而还有些上瘾。
“阮阮,送完剧组的货我还有别的地方要送,你要是完事了就在剧组里等我一会儿,我送完货马上就来接你。”
布阮磕着瓜子,点点头。
二人刚到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就对着一个小姑娘吼道:“开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这场戏很重要,让你招个长头发,皮肤白,长相过得去的姑娘当丫鬟鬼,你这招的都是什么呀?”
他甩着手里的剧本,“快拍戏了你跟我说人不来了?你这让我怎么跟导演交代?”
小姑娘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副导,原本招到了,结果人家嫌咱们这边太偏僻不想来,我好说歹说她才同意,昨天山上又闹出四十年前的谋杀案,这才让她们跑了的。”
“她们说这山上一个星期闹出两桩命案,都是咱们在这拍鬼片招惹了一些...煞气。”
副导粗着嗓子喊道:“什么煞气?这都是巧合。”
“那这段时间拍摄时候总有人受伤,男主角还被砸伤了腿,您怎么解释?”小姑娘抽着鼻涕,“现在外面的群演一听说是来雾云山拍鬼片说什么都不敢来了。”
“别说招人了,我今早听说剧里好几个群演都不想演了。”
一想到这段时间里剧组每天都要发生点诡异的怪事,副导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可马上就要开拍,这没人演女鬼咱们还拍什么鬼片?”
“你现在抓紧下山看看,去下面村里找些年轻的姑娘,只要是女的就行,别的条件就先别管了。对了,钱多给些,我就不信了几个群演还招不到。”
长头发?皮肤白?长相漂亮?
刘全齐转头看着后座正嗑瓜子的布阮,嘴巴一咧。
“导演,导演。”他小跑过去,从后面拍了拍副导的肩膀。
“是缺群演吗?你看俺家妹子行不行?”
顺着他的指间,二人朝车上看去。
察觉到三人的视线,布阮歪过头看去,她红润的小嘴里还裹着满满的瓜子,圆溜溜的杏眼不解地看着众人,白到反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绚烂的光晕。
“行...行。”王富贵呆呆的点点头。
刘全齐开心一笑,得意的跑回去,叮嘱了几句领着人进了剧组。
瓜子还没磕完,自己就接到活了,看来这剧组真的是缺人。
“这是你的衣服抓紧换上,等下开拍的时候你啥也不用说,就站在我们布好的街景里假装逛集市就行。”
王富贵多看了她两眼,知道她是第一次演戏,难得耐心地简单的讲了两句戏。
一旁的群演们都微微有些咋舌,一个小群演,副导竟然还亲自过来讲戏?这女的一定有背景!
可有背景怎么还来当群演?这是什么操作?
屋里的一票群演盯着二人窃窃私语着。
“差不多就这些了,你别紧张,到时候看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王富贵丢下一句话刚准备走,布阮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我的简历。”
简历?群演还需要简历?这年头还有人用亲手写简历?王富贵本来不想接,但看到信封上精心剪辑的图案有些不忍。
这简历的封面应该是她一点点画出来剪出来的,看她这么认真,王富贵有些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总会有一天能红的,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受得住成功。”
等王副导一走,屋里的群演们纷纷炸了锅。
众人议论着,这女的一定和副导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两人还睡过,不然副导举止不可能这么亲昵。
没跑了,这女的一定是关系户。
这边,王副导刚出屋,他颠了颠手里的信封正在感慨,服装组组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副导,导演喊你了。”
王富贵将信封往兜里一揣,大步朝着导演组走去。
屋里,布阮刚换好衣服,工作人员就嚷嚷着众人去拍戏。
群演们整理下衣服三两成群朝着戏场走去。
布阮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一个高个子皮肤略黑的俊俏姑娘似笑非笑看着她,她身上的衣服和她有些不一样,比她身上的衣裳更精致。姑娘不屑地道着歉,“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人走路不喜欢向下看,没瞧见你在我前面。”
她身边一位身材较小的姑娘捂着嘴笑道:“蒋姐姐,你跟她道什么歉,她就一最底层的群演,连话都没有。要我说,刚才是她站在这不动挡了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刚瞧见人家小姑娘可是王副导领进来的,人家说不准是关系户呢。”
高个子姑娘轻蔑一笑,“关系户?关系户能当群演?”
“这也是,可能是妹妹演技拙劣,王副导想提拔她也得有那能力啊?”
娇小的妹子冲她笑道:“妹妹别怕,多跟蒋姐姐学学,让姐姐们多教教你。”
布阮甜甜地笑了笑,白皙柔美的脸上多了份谦虚,“真的吗?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看姐姐眼角的皱纹应该演了不少戏吧?妹妹年纪小学的也都是现代的演技,想姐姐们那个年代的演技我应该没见过,有机会一定向姐姐好好请教。”
“什么?皱纹?”蒋眉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凸起。
“是啊,姐姐你平时都用什么化妆品啊?我也希望四十岁后能像姐姐一样年轻。”布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我平时也不怎么用化妆品,时间都用来琢磨演戏了,这不王副导亲自到门口接我给我讲戏呢。”
她话刚说完,队伍后面一位眉眼间有些英气的妹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挤到中间,“哎呀,你们的年纪都能当人家阿姨了,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又是副导领进来的,就在这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林筱筱,关你...”
还没等蒋眉说完,工作人员指着她们几人喊道:“站那干嘛呢?戏要开拍了,抓紧过来。”
蒋眉冷哼一声,跺了下脚,带着小姐妹走去。
得她们三人走远了,林筱筱勾过她的肩膀笑道,“行啊,妹子,你年纪轻轻嘴巴到挺伶俐,姐喜欢。”
布阮摇摇头,指着二人的衣服问出心里的疑问,“为什么她的衣服跟咱俩有些不一样?”
“哦,她这回被李副导提拔了,有几句台词,是个小配角。”林筱筱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她是跟道具组组长睡过了才抢到这个角色的。”
布阮微微皱起眉,“就为了一个小配角?这样做值得吗?”
说到这,林筱筱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别看我们二十五六,真正算起来在各个剧组里摸爬滚打都五六年了,跑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好不容易能有个小配角还总是被关系户顶掉。”
她顶着布阮的肩,“对了,你到底是不是关系户?你跟副导认识?他咋让你当个没台词连脸都不露的小龙套?”
布阮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关系户,正巧剧组缺群演我就来碰运气,结果就被招上了。”
“啧啧啧,你这脸真是可惜了,要是有点关系当个配角再炒作一下,保准又是一当红小花。”林筱筱惋惜的摇着头,领着她进了剧场。
一进组,因为林筱筱跟蒋眉一样都是女主身边的丫鬟,跟她不在一个场景里。她叮嘱几句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布阮被安排在一个小摊前当个买东西的路人甲。
这场戏蒋眉饰演的丫鬟要从街上跑过,求李府家的大公子救救她家小姐。
一切准备就绪,坐在机子前的导演表情严肃,一双剑眉拧在一起。
“3,2,1,action。”
身着绿色绣衣的蒋眉,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她慌张的在喧闹的奔跑,看到前方的马车扑腾一下跪在路边。
导演古祥正一脸严肃的盯着眼前的机子,镜头由远及近,路边的行人纷纷攘攘。蒋眉在热闹的路中央奔跑,镜头一直追随着她,路边的行人有的也跟着入镜。
这其中就包含正认真挑选东西的布阮。
布阮站在首饰摊前,看着一桌子的假玉问道,“店家,这块红玛瑙项链多少钱?”
她对面的小摊贩愣了愣。
他们这些当群演的连个镜头都没有,就是过来充人数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所以每次开拍前就简单的往这一战,随便说两句话就收工。
他左手边的小摊,摊主和客人的对话就是,“1,2,3,4,5,....5,4,3,2,1,”
右手边则是在讨论今天晚上剧组会给他们定什么盒饭,有没有肉之类的。
只有眼前这位精致的小姑娘正儿八经的是在买东西。
小摊犹豫的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
他刚说出价钱,导演古祥就拿着喇叭呵斥道:“咔咔咔。”
小摊浑身一抖,心想这下完了,他低着头狠狠挖了一眼布阮,都怪这丫头,非要问他价钱,导演肯定认为他在抢戏,这下今天的工钱可领不到了。
古祥黑着脸,“化妆组抓紧出来补点妆,你看丫鬟脸上黑的。”
一侧待命的化妆小姐姐立马冲出去,拿着粉扑在蒋眉脸上一层又一层的扑着粉。
小摊:“???”
补好妆,各个部门准备待续,演员们进入状态。
蒋眉拎着裙子快步跑着,她五官清秀就是皮肤暗沉,她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每次为了上镜,脸色都会涂上好几层粉底。
可今天这场戏是跑戏,天气又热,衣服又厚,蒋眉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妆容也就越来越花。
而都这一切和布阮无关,她依旧站在首饰摊前,指着一对手镯问道:“店家,这对翡翠镯子多少钱?”
小摊主:“.....”
他紧紧抿住嘴,彻底无视她的问话,虽然上一次不是因为他而喊得咔,但混迹在各个剧组多年的小摊主清楚的知道,导演们最讨厌群演抢戏,所以他打算和其他人一样傻乎乎的站一会,准备收工领钱。
“咔咔咔”
小摊主:“???”
小摊主浑身一抖,又咔?难道是自己表演的太假了,出戏了?
古祥黑着脸吼道:“怎么回事?还这么黑?化妆师多抹点粉。”
化妆师小姐姐也很委屈,但也不能忤逆导演,她干脆拿着最大号的刷子像是刷墙似的在蒋眉脸上刷了起来。
这回她的脸几乎都快变成日本的歌姬,妆效厚重的都快赶得上墙皮了。
蒋眉双手紧握,站在路边,听着群演的窃窃私语,一言不发。
各个部门准备就绪,继续开拍。
布阮摩擦着手里的耳坠,轻声问道:“店家,这幅耳坠我很喜欢,请问这要多少钱?”
小摊:“......”还来?!!
他正犹豫要不要说话,是先说话后比手势,还是先比划手势后说话。
这时,蒋眉从布阮身后一闪而过,扬起少许地面上的灰尘。
“咔咔咔。”
小摊:“???”
怎么还咔?难道这回真的是因为自己反应慢拖累了大家吗?
导演古祥将喇叭一甩,叹了口气,“太白了。”
他指着机子上的画面说道:“富贵你看,这丫头太白了,蒋眉一从她身后跑过去哪怕是一个镜头,都让人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不过这丫头是这群群演里演的最逼真,最自然的。要是换掉她,我有点不忍心。”
顺着导演的指尖,王富贵眯着眼看过去。
呦,这不是第一次演戏刘全齐他妹妹吗。
王富贵接连看了几遍刚才拍摄的画面,瞬间理解了导演的意思。
的确,哪怕一个画面从她身山闪过,她那温润的举止,嘴角淡淡的微笑,一举一动像是一副名画让人无法错开视线。
尤其,皮肤黝黑,妆容厚重的蒋眉从她身边跑过时,一黑一白差别更加明显。
王富贵摸了摸兜里的信封,认真提议道:“那就换掉蒋眉吧。”
这丫头做事认真,演戏自然,他愿意帮她一次,至于以后的路还得她自己走。
王副导将亲手裁制的简介新递给导演,“这丫头,是真心的。”
被他这么一说,古祥也来了兴趣,他低头看着制作精美的信封明白了。他摩擦着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简历二字心底一片感慨,连精心用花边压实的封边都不忍撕开。
“这是那丫头给你的?”
王富贵微笑着点点头。
古祥大笑道:“行吧,那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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