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遮天蔽日的巨型身躯在红色基地上空盘旋,无数晃动着尖锐骨刺和口器的虫族部队倾巢而出。
半边天空被火海印成了血色,摇摇欲坠的庞大建筑在骇人的赤焰中发出绝望的悲鸣。
令人牙酸的骨裂和铁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混合着建筑支架“咔嚓咔嚓”的断裂,新一轮的坍塌和爆炸自远而近。
脚下不知道是虫族还是智慧种族的残肢,飞溅的脏器和不知名的肉渣随处可见,被无数双脚踩踏过后,形成粘稠糜烂的混沌,令人作呕。
充满憎恨和恐惧的怒吼低吟此起彼伏,翅膜高频振动的尖锐嘶鸣几乎贯穿耳膜原本坚固雄伟的红色基地被□□的只余下一片血肉废墟。
这里......简直宛如充斥着恶鬼的地狱。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冰冷的黑色尾巴缠绕在男人的脖子上,缓慢而危险地开始一寸一寸收紧。金属般锋利尖锐的虫甲贴在最脆弱的脖颈上,那一股凉意似乎透过皮肤直接冻住血液。
那双猩红的竖瞳像是暗黑森林中燃烧着的一团冥火,让人从灵魂中难以自控地战栗。
“我真的......不——”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尖锐的尾刺就生生捅碎了他脆弱的咽喉。红发虫族的唇角极度不悦地下垂几分,将人随意丢到一边,嫌恶地甩了甩尾巴上粘腻的血渍。
冷漠的眸子暗下来,斜着睨去,被虫族士兵重重包围起来的一群人僵直着身子瑟缩一团,奥利克文的视线定格在他们颈间的图腾上,恐怖的杀意一点一点漫上来
仿若是恶魔的低语一般,在这死寂的空间中响起,他说......
“下一个。”
又一个人被尖锐的虫刃推了出来,他努力绷住颤抖的身躯,极缓慢的一步一步往这边走,额间的冷汗混着暗红的血液流过侧脸,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肩膀上,濡湿成一片暗色。
这时——
“首领大人。”
红发虫族的身子微顿,他不悦地皱起眉头,侧身睨去,粘稠的血液从暗色的尾刺尖端一滴一滴地坠落
“什么事?”
“阿尔曼找到了王的出生地。”
副官恭敬地垂首,颤抖的语气和指尖却难掩其心中的激动。奥利克文凛冽的双眸猝然平静下啦,身上的杀气也瞬立刻卸得干干净净。
“带我去。”
“是!”
失去王虫幼崽的低级虫族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狂暴状态,留下来的虫子们都没有可以飞翔的骨翅,唯一会飞大黑甲虫这两天才勉强恢复了伤势。
“真的是......”
“哈——不愧是王。”
阿尔曼抚摸着黑甲虫后背留下的伤疤,忍不住低笑着惊叹。根据这些低级虫子们提供的信息和蛋壳残渣,满打满算,王也不过刚刚出生四天。
即便如此,这样玩闹似的攻击也能将一只高级虫族重伤至此,甚至连伤痕都难以愈合。说实话阿尔曼一点都不担心王虫的安危。
因为只要王想,她可以无视一切时空限制直接用精神力连接任意一名虫族。以及拥有了上代王的传承记忆,哪怕独自生活在其他种族社会之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而且阿尔贝说的话很让他在意,那柄黑色的虫刃并非对准了王,而是攻击那个突然出现的不明威胁。至于为什么粘上了王的气息......
【阿尔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我觉得......】
【王在保护他。】
阿尔曼回想着当时躺在尼塔里面的哥哥,那双灰色眼瞳中的迷茫和自责几乎快要溢出来。但是说到保护二字时,他念的很费力,甚至带了几分痛苦的困惑。
在虫族的语言中,这是一个单向词。唯一能够被保护着的对象自然只有王虫。
“王不会保护任何生物。”
“哥哥,你错了。”
——阿尔曼是这样回答的,平静而肯定,就像是在阐述着什么亘古不变的宇宙真理。
低级虫子们还在守护着德拉果的母树。第一轮结出的果子已经全部进贡给了王,新一轮的还未开始。一只又一只身形庞大的虫子们排着队,匍匐着身子缓慢向前移动。
首端的虫子低下脑袋,张开后背坚固黑亮的虫壳,尖锐的利器毫不留情地刺入,粘稠浅绿液体立刻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溢出。
它们在用虫族的脊髓液浇灌这棵树。
阿尔曼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那棵德拉母树,高大的黑色树干,浅银色的叶子团簇着,从远处看,在阳光下漂亮的好像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见过那种树,在诞生之际。
“情报。”
冷漠的让人生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尔曼身子一僵,瞬间转身垂下眉眼,
“奥利克文大人。”
红发虫族并未正眼看他,他的视线同样落到远处那棵德拉母树上。死寂的沉默持续了两三秒,阿尔曼下意识紧了紧手指,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精致方巾,双手奉上
“这是找到的蛋壳残渣。”
从手中接过东西的那一刻,阿尔曼敏锐地察觉到了奥利克文的气息柔和了一瞬,又立刻绷紧。他恭敬地低垂着眉眼,连额前的卷发都透着顺从
“根据阿尔贝大人提供的图腾,初步判定,带走王的是红色反抗军。”
“但是......经过这三天的追查,我破译了他们的内部智能系统,核心成员信息名单中中并未找到各种身体特征,尤其是异能特征相符合的成员。”
“因此,我们需要考虑故意诱导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奥利克文终于收回了视线,当时和那人有过直接接触的只有阿尔贝,但是他提供的线索除了智慧生物和那个图腾之外,再无其他线索。红发虫族有些烦躁,
“为什么阿尔贝没能记住那人的味道!”
“......”
提及这个,阿尔曼终于抬起头来,少年注视着那双永远都令他战栗的红瞳,平静地说,
“因为奥利克文大人您当时强迫他——只记住了您的。”
......
艾瑞瑞抱着满是牙印的金属球,狗狗祟祟地摸到亚默尔的洗漱间门口。
本以为能看见真面目的小团子再次失望因为对方刚好洗漱完,又带上了那个没有表情的纯黑面具。
“呐,亚伦,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面具呢?”
“......”
墨色的短发还在滴水,亚默尔低头看了她一眼,浓墨一般的眸子看不间一丝光,他直接侧身从艾瑞瑞身边跨过,他的语气有些冷。
“我说过,不要那样叫我。”
“嗷,我忘了......”
亚默尔没再理她,直接拨通了埃尔维星的幼崽保护协会。他在这只莫里奇斯幼崽身上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到把小家伙成功交接之后,他就该回去了。虫潮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莫里奇斯崽崽守护同盟,有崽说话,没崽滚蛋!”
“......”
这熟悉的感觉,是莫里奇斯没错了。
亚默尔抿了抿唇,在对方失去耐心的最后一秒之前,回答道,
“有。”
“真是,没有还.......”
“!!!”
亚默尔听到那边突然死寂了许久,然后原本三十多岁暴躁大叔嗓瞬间就切换成了娇俏的萝莉音。
“您好先生,请问您的崽崽是发生了什么不良状况呢,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就给我们发送坐标哦。这边立刻就派莫过去接崽崽,一切费用都是我们出呢。”
亚默尔瞥了一眼蹲在身边小家伙,后者正抱着金属球啃的不亦乐乎。他收回视线,回复道,
“我捡了一只莫里奇斯幼崽,昨天送达埃尔维,坐标的话是.......”
“亚伦!”
小幼崽的声音从洗漱间传出来,音调很高,听起来有些惊慌。亚默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身边的小家伙为什么突然就溜进了洗漱间。他眉头一皱,直接挂掉,然后大步跨进去,
“怎么了?”
艾瑞瑞低头搅着衣角,语气虽然闷闷的却丝毫没有一点悲伤,她努力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夸张地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把你的金属球不小心丢进厕所里去了。”
“......没事。”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宇宙那么大,各种各样的金属不计其数。只是,亚默尔狐疑地看了艾瑞瑞一眼,
【总觉得她怎么好开心的样子。】
“哇~亚伦你真是个好人!”
偷偷吃掉金属球的艾瑞瑞“嗷”的一声扑过去,紧紧抱住亚默尔的大腿。
“都说了......不要那样叫我。”
亚默尔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捏住艾瑞瑞的后领子把小家伙提起来,他在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好嘛......”
艾瑞瑞在半空中晃了晃,像一只瘪了的小皮球。似乎是想到什么,小家伙忽然抬起头,
“可是——”
亚默尔听见她说,
“可是亚伦两个音,念起来比较简单嘛。”
【可是亚尔两个音,念起来比较简单嘛。】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毫无违和,一字不差地重叠在一起,亚默尔的大脑中就像突然炸开了一簇烟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忍不住地一寸一寸审视着艾瑞瑞的脸,不过令人遗憾的,同样也是意料之中的,两者自然没有丝毫的相同之处。
亚默尔敛下眸子,把小家伙放在地上,墨色的眉眼低垂下来,少年清亮的嗓音难掩低落,他仿佛在赌气,
“随你喜欢好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