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是第一课下课的时候回来的，刚好错过了英语老师的盘问。教室里的学生闷了一节课，这会儿都抢着往操场跑，生怕跑慢了，班主任就会拿着保温杯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笑眯眯地说你们体育老师请假了这节课上物理。
钟言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卓越推开后门进来时，他扭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趴了回去。
卓越: ？
他回到座位上，宋甜正在写习题册。可能是有点冷，她左手缩在袖子里，右手只露出指尖勾着笔写写画画。
卓越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自己的凳子上，敲了敲桌面，宋甜回过神看向他，“哎，你回来啦？”
“嗯。”卓越应了声，指了指凳子，“把这个换上，脚能舒服一些。”
“这是什么？”宋甜愣了一瞬，然后伸手把袋子拿过来，里面是个粉色的盒子，打开之后，两只兔子耳朵先弹了出来，毛茸茸地蹭着宋甜的手背。她看着这双棉拖鞋，又抬头看了眼卓越，感觉心底某个地方，慢慢被暖流包裹，初春的寒气瞬间消散。
宋甜换拖鞋的时候，右脚差点塞不进去。座位之间空间有限，宋甜又坐着，弯腰困难，她点了点脚尖，想把脚一点点挪进拖鞋里去。
“我来吧！”卓越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凳子朝前移了些，然后蹲下伸手握住宋甜的脚轻轻塞进拖鞋里。因为她的脚背也肿了，所以卓越买的鞋号要大一些，没想到刚刚好。
明明卓越的动作很轻，宋甜却忽然有点鼻酸。她想，卓越真的是个超级好的人，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以后一定要对这个同桌特别好。
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卓越以为宋甜哭了，小心地将她的脚放回原位，站起身问:“很疼吗？”
宋甜摇了摇头，没说话。
“对了，药喝了没？”卓越看了下后桌，发现钟言和刘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还没。”宋甜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又从桌兜里把药拿出来，皱着眉一样样数好，有两种药丸，刚是闻味道就让人难以下咽。
卓越把垃圾收拾一下，扔到了教室外面的垃圾桶里。在走廊看到钟言站在十四班门口，神情激动，不知道跟杨冰在说些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以为他记得要买篮球来着，结果怎么着，给我发的全是拖鞋的图片。”钟言啧了两声，勾着杨冰的肩膀，神神秘秘地问:“你猜，他给谁买的！”
“谁？”杨冰摸着下巴想了想，试探道:“给卓念的？”
“不是！”钟言咧嘴一笑，摇了摇头，“给宋甜的，她今天脚受伤了，钟言是给她买的。”
“啊？”杨冰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地问:“那宋甜没事吧？不行，我还是自己过去看一眼。”他说着就想往十一班走，被钟言勾着脖子拉了回来。
“看什么看，别看了。”钟言撇撇嘴，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杨冰问完，不经意一回头，发现卓越刚好走了过来。
“发现最近卓越不太正常，嗯……”钟言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对，他最近就是不太正常，除了妹妹，他对那个女生这么上心过，嘴里说着不让你去追宋甜，结果自己的行动倒是很诚实，啧……这就是典型的那个什么……嘶……叫什么来着？”
钟言敲了敲自己的头，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合适的形容来。抬头看见杨冰不停冲他眨眼睛，疑惑地道:“怎么了？你眼皮抽风了？”
“唉……”杨冰揉了揉已经酸了的眼眶，叹了口气，无语道:“你才抽风！”
“哎！”钟言一排栏杆，也没回嘴，兴奋道:“我知道了，这行行为就是典型的监守自盗！对，就是监守自盗！”
“语文学的挺好啊！成语都会用了！”卓越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冻得钟言一哆嗦。
钟言苦着脸一把拍在杨冰胳膊上，瞪着他，愤怒地做口型，“你他妈怎么不提醒我？”然后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挂着假笑，“哈哈哈，一般一般啦！卓哥你怎么过来了？去上体育课吗？哈哈……哈哈……哈……”
“不去。”卓越嗤笑一声，“我得回去监守自盗啊！走了你们趁虚而入怎么办？”
“不、不会的！”钟言飞速摆手，“卓哥你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卓越懒得看他贫嘴，转身就走。钟言刚松一口气，就见他突然又回头，问:“楼下同学送上来的吃的你放哪儿了？”
“在我桌兜里。”钟言说完又心虚地补了句，“你要是吃完了，给我发微信，我体育课回来再买一点！”
卓越没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下课楼道人来人往，卓越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位置。路过十二班的时候，柯冰刚好从教室里出来。
她长得好看，没分班之前一直在年级前五徘徊，分班之后一直稳坐文科第一的宝座，加上人又温柔，一直人缘很好，被称为女神校花。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自然地伸手拽住了卓越的衣袖，“卓越，我有话想跟你说。”
卓越左手插兜，身子微微向右侧了点，挣开了柯冰的手，没什么情绪地问:“什么事，说。”
“这里人多，我们晚上去操场说可以吗？”柯冰说话的时候，耳根渐渐漫上一层红霞，她轻轻咬着唇角，眼含希冀地看向卓越，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喜欢。
“没空。”卓越后退一步，冲她轻轻颔首，“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柯冰有种被拒绝的难堪，但是她咬咬牙，下一瞬就调整好了表情，“等等。”她笑着说，“是路丹，她托我给你道个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女孩子说话的音调拖的长，尾音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卓越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了几分，“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道歉还需要别人代替？自己张嘴干嘛去了？”
柯冰脸上的表情快绷不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刺痛感让她迅速清醒。她惊讶地啊了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啊，她只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回头肯定好好批评她。”
“你自己去问她。”卓越有点不耐烦了，“道歉让她亲自来，我给她一下午的时间。”
“好的，我会转达的。”柯冰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跳过了这个话题，十分自然地走在卓越身边，“我刚好要去办公室，顺便帮你们班把地理卷子拿回来，等会儿就拜托你给你班课代表一下啦，我跟他不太熟。”
“你放门口第一排就好，他们会自己发。”卓越拒绝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他不信柯冰看不出来。
“哦，也是哦！”柯冰撇了撇嘴，“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吐了吐舌头，仿佛自己真的没想到。“对了，陈然下午回来了一趟，给你们带了礼物，我放在教室里了，晚上拿给你们啊！我得快点啦，要上课了。”她说完不给卓越拒绝的机会，挥挥手跑远了。
卓越推开教室门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来。教室里空荡荡，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只有后排饮水机前站了个人。
宋甜拿着水杯接水，一不小心热水接多了，感觉杯子都有点烫手。她转身，单脚朝前蹦了一下，跳的有点远，杯子里的水跟着洒出来不少。她连忙伸手去挡，整个身体都靠上了一旁的桌子。
“刺啦”一声，桌子被靠得移了位置，宋甜也跟着手忙脚乱地向左歪倒，眼看着杯子里的水要洒但身上了，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手腕，紧接着后背被揽住，她听见卓越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看起来笨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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