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小说:南杏知西洲 作者:委尘沙
    日上三竿,阿昭觉得浑身酸痛,手脚比昨晚还无力,动一下都费劲,她看着身边空荡荡的鸾枕,心想,他逃得还挺快。

    阿昭找不到人算账,裴父裴母和哥哥担心北魏会来人,所以一早就走了,她环顾四周,无所事事,就在府内闲溜达,。

    没事就逗逗鸟,浇浇花,阿昭还特意买了一株杏花树栽在后花园里,大概后年就会开花结果了。

    阿昭每天都悉心照顾这些花花草草,这些植物好像也有灵性,经过泉水的浇灌,长势喜人。

    阿昭喜欢绿色,生机勃勃的,她一看就知道生活充满希望,平时萧赜出去处理公务时,她就每天与这些花草为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但十分舒心。

    萧赜有时会收到禇渊寄来的信件,上面时不时的还会提到她,她总是让萧赜代她问好。

    一来二去,长公主刘素瑶也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在心中总是嚷嚷着禇府无聊,想过来陪自己,但是,都被禇渊以怀有身孕唯为由给拦住了。

    萧嶷和庾萱还是老样子,每天打打闹闹,相亲相爱。

    他哥走了,他就缠上了刘氏,每天都让刘氏帮他哄庾萱,刘氏夹在中间非常不好办,但是作为一家之母,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帮他们解决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是这对小夫妻甚得刘氏喜爱,尤其是庾萱,平时没事就给刘氏和萧道成织个外衫,绣个花边什么的,所以任他们再打闹,刘氏都会包容他们。

    阿昭感觉自己成婚后,好像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每天都无所事事地在家待着。

    萧赜还把她捧在手心里,什么累活都不让她干,要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培育的鲜花和绿植生机盎然的样子,阿昭真觉得自己的大好时光都荒废了。

    后来,她经常会在闲暇的时候读一些书籍,从水利到玄学,她都能略知一二,阿昭还坚持研究新的刺绣方法,她总是担心被他照顾的时间久了,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所以她成婚后也不敢懈怠,每天都在学习新的东西。

    东山寺那里,自从阿昭离开去建康以后,阿昭已经好久没再跟他们联系了,阿昭很想念善德首座和自己的那些曾经的师兄们,但是,自己却没机会回去探望他们,都说佛家以慈悲为怀,是他们救了当年襁褓中的自己,阿昭每天都会寺庙众人焚香祈愿一切平安。

    儿时养成的佛家习惯,阿昭现在也没忘记,搬到寻阳后,除了每日诵经祈福,她逢庙会,就到寻阳的新安寺拜佛上香。

    新安寺与东山寺大小相差无异,但是却完全不同,东山寺位于荆州偏北,建筑充满恢弘庄严之气,而新安寺位于寻阳偏南,建筑独具匠心,颇具宁静雅致之美。

    阿昭久闻新安寺大名,小时候,住持经常会举办佛法盛典,届时会邀请广大寺庙的住持一起来参与,研究佛法。

    新安寺的住持是一位和颜悦色的老僧尼,她学识渊博,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住持经常跟她提起,静安寺的住持如何在众人面前舌战群儒,力争完善佛法奥义。

    阿昭虽然未曾接触过她,但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普世之光,所以,此次参加新安寺的庙会,阿昭想借机认识一下这位住持。

    轿子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来到了新安寺门口,阿昭走下马车,看着自己心驰许久的寺庙,对即将和住持见面感到既紧张又兴奋。

    今天阿昭穿了淡紫色襦裙,对襟是秋色菊花纹路,裙饰是阿昭自己串成的几颗小珍珠,远观如落霞化其身,染纱的质地很轻薄,风一吹,就能掀动起外面三层裙摆,人如行在云中。

    至于萧赜嘛,他这几日正在清算官府账务,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只有阿昭和几个侍女一同前来。

    进入寺庙后,阿昭谴开她们,拜佛一事讲究心静,有她们在身边,阿昭只会心神不宁。

    进入正门,阿昭在水池边净手,甘水从一汪泉眼中缓缓流淌出来,指尖触碰时,有丝丝凉意,但丝毫不减阿昭的兴致。

    就在阿昭净手的时候,旁边的人群突然传出了一阵骚动,阿昭被挤到了一旁,远远看去,原来是因为道中间有两个人因为争着插头香而大打出手,阿昭不喜欢人们争吵打架,更不喜欢围观,但是,出去的路被围得水泄不通,阿昭进退两难。

    这时,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那人带着自己灵活穿梭于人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 ,阿昭就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了。

    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阿昭开始打量刚才带自己出来的人,他穿得普通的常服,看起来比自己小两岁,可是个子却很高,高挺的鼻梁,浅棕色的双眸,微微打卷的头发,看着聪明敏达,风仪英俊。

    结合阿昭这段时间读过的奇书来看,此人应该是北魏人,那他来此有何目的?难不成是父亲参加自己婚礼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可是,他们不至于速度这么快吧?”阿昭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北魏来的奸细,自己不过是一介女流,他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就在阿昭苦苦思考这人身份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阿昭身上,他扬了一下头,对阿昭说:“你们中原女子,都讲究知恩图报,那我刚才救你出来,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这个人虽然看着是外族的样子,但是,我朝的道理懂的却不少,阿昭回答:“刚才多谢公子了,只是我的钱都在我侍女的身上,现在实在是没有东西能报答你,敢问公子可否跟我一起去我的侍女那取?”

    那人听完阿昭的话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有力,但阿昭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出门没带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怎么这个人能笑成这个样子?

    笑声渐渐平息后,他捂着笑疼的肚子又说:“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什么?不是为了钱?那他。。。。。。”阿昭越想越不安,拔腿就走。

    可是那人手疾眼快,一个空翻就挡在了阿昭面前,“我的确有事想要姑娘你帮忙,望姑娘看在我刚才也帮了你的份上,帮我救个人。”

    “救人?那你找错人了,我可半点医术也不会。”阿昭急忙拒绝,他是北魏人,让自己救人,万一那人是朝廷重犯怎么办?

    萧赜初任官职,自己绝不能给他找麻烦,况且,自己真的不会医术啊!

    但那人目光坚定,他抱拳说:“姑娘不必懂医术,你只需换上我妹妹的衣服,帮她瞒过身边的眼线就好。”

    阿昭担心他来历不明,万一帮了忙,再惹祸上身。

    见阿昭举棋不定,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我妹妹危在旦夕,如果耽搁,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姑娘出手相助,救救我妹妹吧!”

    危在旦夕?阿昭想了想,眼一闭,心一横,住持一直告诫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不就真到了验证这句话的时候了吗?

    “救人要紧,你妹妹在哪,我跟你去!”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请跟我来!”

    出于安全起见,阿昭还是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可是那人毫无顾忌,见阿昭走路的速度太慢,就牵起阿昭的手,一路走到了寺庙的外围。

    阿昭寻思着,他们北魏可能向来就不注重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她表示理解。

    于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新安寺外的一处低地,阿昭见此处只有一套衣服,没有妹妹的影子,觉得自己被骗了,就嚷着要回去。

    那人立刻拦住她说:“我妹妹已经提前走了,但是等下我们还要出城,所以,烦请姑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等我们平安出了城,我一定再也不劳烦姑娘了。”

    这家伙真是个人精!阿昭被他一个又一个套路绕得团团转,偏偏他还知道这么多俗语,用得属实恰当,让自己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既然如此,自己就豁出去了,万一事情败露,大不了就逃走呗,反正自己一个人身轻如燕,用几成轻功不成问题。

    就这样,阿昭立刻换上了马车内准备好的衣服,那人也坐在马车前挥着鞭子赶路,不细看,还真以为是一个马夫呢!

    二人驱车来到寺庙门口时,马车旁突然多出了很多侍卫一样的人,他们站在马车的两边护送,阿昭看他们一个个打扮得干练简洁,又蒙着面,不觉寒毛倒立,自己究竟是帮了个什么人啊?

    马车刚要再次出发时,却被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拦下,阿昭透过帘子的缝隙,镇定地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只见那位夫人步履从容地向马车走来,想迈上车掀帘子,幸好被那个北魏男子及时拦住,他对夫人说,妹妹这几日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她,那位夫人听闻风寒二字,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嘱咐他,路途遥远一定要照顾好妹妹,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帘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那位夫人是谁?路途遥远,他们又要去哪里?

    阿昭悬着的心还未放下,马车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那个男子向守城的官兵示意马车上有病人,不宜下车让他们搜查,可是官兵们很严苛,非要上车查看。

    眼看着事情就要瞒不住了,阿昭故意在车上缩成一团,使劲咳嗽,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将面部拧成一团,让人分辨不清她的模样。

    官兵们见她病情严重,如此痛苦,就让手下立刻将他们放行了,出了城后,他们又走了一里地,看官兵没再追,才放心地停了下来。

    男子将帘子拉开,笑着对阿昭说:“你方才的演技真好,我都差点相信,你是真的病了!”

    “多谢夸奖,请问现在你能放我回去了吗?”阿昭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这个忙可费了她不少精力,趁天色未晚,她还得赶紧回新安寺上香呢。

    那位男子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只是刚才麻烦了姑娘这么久,我心里属实有些过不去,这样吧,我再送姑娘一程。”

    阿昭看回去的路也不远,就叫他不要送了,但是他已经走在了前面,阿昭只得跟上去,保持着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

    长长的路,他们慢慢地走。

    城外的野草长了一丈高,期间参杂着一些野花,阿昭走走停停,摘了一朵小雏菊别在耳朵上,好久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阿昭轻轻地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走着。

    男子无意间回头,就看见了如此美好的画面,阿昭手里拿着一小簇刚摘的野花,温柔地朝他微笑,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于是,立刻别扭地转过头去,但还是按捺不了内心的激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已经能看见城门了,男子拱手对阿昭说:“我只能送姑娘你到这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请姑娘你能帮我保密。”

    阿昭摆摆手说知道了。

    就在阿昭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个男子叫住了她,“姑娘,在下唐突,还未问姑娘姓名?”

    “小女子裴惠昭,你叫我阿昭就好!”城门马上就要关了,阿昭顾不得其他,说完就飞也似的往回跑。

    男子站在城门外的高地上看着阿昭渐行渐远,后来平安地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寻阳城内,他眼中满含笑意,“裴惠昭?好名字。”

    阿昭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新安寺,这时只剩下最后一根香了,阿昭立刻买下来,点燃后插在上面,香头的火星越着越旺,阿昭觉得可能是自己许的愿被佛祖听见了,马上就能实现了。

    就在阿昭想美事的时候,新安寺的住持出现了,她站在阿昭身后说:“贫僧见施主有些眼熟,不知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阿昭回头见她就是住持常常提到的那位“十项全能”的新安寺女住持,不禁在内心感叹道,自己竟然真地见到她了,这心情比在路上捡到钱还开心。

    阿昭告诉她自己就是东山寺法典时,躲在住持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她听后缓缓地点点头,似乎是想起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位住持口中佛缘颇深的小姑娘啊。”女住持微笑着说。

    阿昭头如捣蒜地点头。

    “怪不得你点的香烧的这么旺,看来是佛祖有灵啊!”

    阿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住持曾向你提到我?”

    女住持踱步走到佛台前,双手合十,徐徐答道:“你们住持每次提起你,都说你又乖巧又可爱,看得出来,他以你为豪。”

    阿昭只知道住持一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对于寺中人,他非常严格,不然也不会有东山寺的今天,但是,住持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喜爱自己的这群弟子,阿昭回想起曾经的种种,不觉鼻子一酸,可眼泪仍像从前一样,即使盈满了眼眶,依然没掉出来一滴。

    心诚则灵,阿昭回忆往事的间隙,插在香炉上的祈福香偷偷闪了一下。

    与女住持叙完旧以后,阿昭回到了马车上,侍女们在外等候多时,阿昭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幸好自己早上的时候让她们在寺内的空房里等候,不然今天的事还真没法做完。

    话说回来,今天一天过的可真是丰富多彩的,阿昭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脏原来还能承担这么多打击,看来是她低估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了。

    茶余饭后,还是乖乖等夫君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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