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恩一家在班纳特府邸做了五天的客,离别时陆斯恩夫人热情的邀请了在场的人在四月的二十号前来参加小陆斯恩先生的生日,虽然路程较远,但每个人都很期待,特别是班纳特夫人在得知陆斯恩先生有十二万英镑的财产之后,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管家琼斯先生老早就带人讲府邸打扫干净迎接他们了,浴室里也准备好了热水、厨房锅子里的食物也冒着热气,一家人洗了个澡然后吃点热的东西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来缓解一身的疲惫了。
“今早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老爷。”琼斯先生上前禀报“他不见到您不肯走呢。”
“他有说什么吗?”希欧多尔皱起眉头“是从哪里来的?”
“听口音是从伦敦来的。”琼斯说道“他说他姓赖奥,其余的不肯多说。”好吧,事实上如果不是看他穿着体面举手投足带着优雅气派,势力的老管家琼斯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进入陆斯恩庄园的,更别提会让他留宿在这里了。
希欧多尔想了一圈,还是没想起来‘赖奥’这个姓氏指的是谁,不过不要紧,他已经见到了本人——
他还是想不起来眼前的家伙是谁。
“您好,先生。”赖奥先生飞快的说道“半年前,准确的说是在四个月前您从巴黎坐船回来的路上帮一位先生的夫人诊治过难产——”
“您一定是弄错了。”陆斯恩一口否决,这个年头行医是要去的医师资格证的,显然陆斯恩没那玩意。
“不不不,请您不要急着否认。”赖奥先生急吼吼的说道“我是威尔士的夏绿蒂·奥古斯塔公主的近侍,那天我也在船上!您的医师证明已经准备好,只要您愿意前往——”
他的大呼小叫已经引来了陆斯恩家女眷的关注,陆斯恩夫人一出场,这位精于观色的近侍就立即巴结上她企图用女人的同情心换来陆斯恩先生跟他走一趟,我该说不愧是皇室的近侍吗?这样的擅长察言观色。
“恕我直言,等我赶去的时候可能已经无济于事了。”希欧多尔对于别人的是真的懒得掺和,他极力推迟,如果一个不好,光是无证行医就能让他去‘荡秋千’!
“我的好夫人,请您一定要帮我劝劝他。我知道我来的突然,提出的要求又冒失,可是公主殿下真的需要一位能帮她度过难关的人!”
好吧,好吧!在四天前他从报纸上看到了夏绿蒂公主身体不适的新闻,虚情假意的感慨了两句,现在麻烦来了吧。
“我能知道是谁告诉您我的住址吗?”顶着母亲的凝视,希欧多尔问道。
“是罗兰勋爵告诉我的。”
好吧,他就不该把自己的住址告诉那位脑子里长了兔子的学长,想必他现在也在来找他的路上了。
在进了自己家门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后,陆斯恩被迫骑上家里最好的一匹马跟着那位赖奥先生前往伦敦郊区——中间乘坐有轨马车的六个小时使他们唯一能休息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希欧多尔冷冰冰的说道“如果赶不及,您不能牵扯到我的名誉,看在奥斯本的份上——为了那份总是给我添麻烦的友谊我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先生。”
“当然,当然。”赖奥先生连忙点头,在这寒冬他头上竟然升起了热气。
希欧多尔对于夏绿蒂公主的病情可谓是分毫不解,他能做的也就是过去看一眼然后给出自己的建议,至于能不能延缓公主的病情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毕竟希欧多尔上辈子只是一个在中医院学了点皮毛喜欢自制各种‘黑暗药剂’的傻子。
11月5日的清晨,连着赶了三四天路的陆斯恩被带到了夏绿蒂公主的产房外,再被一个助产士刁难的过程中,陆斯恩的心情更加不美好了,他直言快语,带着极其不满和冷漠“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罗兰勋爵的面子上我是不想在着寒冬出门的,但是我既然来了,也不会轻易的离开。您与其在这里拖延公主的时间不如快点让我进去看看然后证明我的医术不佳得了。”
这让克罗夫特爵士有些迟疑,但近侍很快就商谈好了让陆斯恩进来看看的决定,公主的丈夫也在里面,陆斯恩一开始并没有看见他,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公主的气色,又询问了公主的女侍官公主有没有进食、喝了多少水、有没有出血等情况,最后问了一下‘第一阶段劳动’开始到现在的时间,等他问清楚之后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这个年轻人建议“还是快点开始‘第二阶段的劳动’吧,顺便先给她吃些燕麦粥补充体力。我去准备止血的药剂——”
“你这样做简直是乱来!”
陆斯恩瞅了说话的医生一眼“如果您有更好的建议您完全不用按我说的做。”
“你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希欧多尔这才看到公主的丈夫,利奥波德王子。
他显得有些冷漠,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样做可以保证公主的存活率。”然后就离开了产房。
如果他们按照自己建议行事那么接下来他需要准备止血剂和绷带等物品,顺便吩咐一路上跟着自己任劳任怨的琼斯给他的母亲准备一副消过毒的牛肠手套——如果胎盘没有随着婴儿一起离开母体他不准备用镊子去取,这种时候更安全的做法是指派一个经常给人和牛羊接生的熟手,小琼斯的母亲就是卡曼尼方圆百里的‘名人’。
在希欧多尔离开产房找到赖奥先生讲明自己已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的时候,一个仆人请他回到产房继续帮助夏绿蒂公主生产——她吃了些东西,脸色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但还是被产痛折磨的精疲力尽。
在希欧多尔的要求下产床被临时改变了形状,类似现代的产床那样上身离床约三十度,在琼斯太太的帮助下开始用力,大约两个小时后,琼斯太太嚷嚷道“您在用力点儿,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夏绿蒂公主一边哭啼一边叫喊道“我没力气了,太痛了!太痛了!”
“用力!用力!”琼斯太太可不知道她是公主,气急败环的从裙子底下钻出来“他回去了!你不按我说的做疼的会更严重!到时候我可就只能用手把他从你肚子里掏出来了!到时候没有三五个月你就别想下床啦!”
她好歹还知道要给人家一点尊敬,虽然看上去没多少。
“再给她吃东西,拿木塞子让她咬住!”
又是一阵折腾,终于,在错过了早餐和午餐,在下午两点,产房里终于传出来婴儿微弱的啼哭——琼斯太太飞快的把胎盘扯出来,又用手从里面掏出了不少血块然后才爬下了产床,对希欧多尔干干巴巴又气势汹汹的说道“她失血过多,注意通风和保暖。”
希欧多尔抬了抬下巴。
半响,琼斯太太说道“老主人绝对不会希望看到您从事这份工作的!”
“我没打算从事医生这份职业。”希欧多尔哭笑不得“放心好了,比起照顾别人我更习惯被别人照顾。”
矮胖的女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希欧多尔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但他显然没料到利奥波德王子的热情程度,他请他来到会客室,兴奋的完全不像是一个熬了整整两个晚上的人。在乔治三世病重、摄政王管理朝政,夏绿蒂公主身为摄政王唯一的女儿,待她的父亲即位后她就是女王储,日后的女王——
身为女王的丈夫,利奥波德王子将得到英王室的权势和富贵,更别提他现在也有了继承人。
希欧多尔对此兴趣缺缺,他不打算从政,也没有掺和到伦敦事情里去的念头,但如果能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好处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没有您我的挚爱恐怕要忍受更多的痛苦。”利奥波德说“请您务必留下参加宴会,我会邀请摄政王阁下并向他介绍您的,到时候您一定要与我们一起前往教堂参加孩子的洗礼。”
这是个好消息,但是他不想在摄政王面前露脸,不过挂个名就可以了“恐怕不行,殿下。”希欧多尔皱着眉头“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五号了,我最多停留两天就得回去。我答应了我的姐妹,今年一定会留在家里陪伴她们直到圣诞节结束。”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派人把她们接到伦敦来,或是在洗礼结束后送您返回。”利奥波德说道“请您务必让我表达对您的感谢。”
“这没什么。”希欧多尔说道“公主殿下的医生们都很好,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说实话,我对医术并不精通,只是在游学的时候因为好奇跟着东方的医生们学过一点皮毛罢了。”他必须谦虚谨慎,毕竟他可没有医师资格证。
但这也没有消磨掉他的热情,不得已,希欧多尔只能让他的仆人先去伦敦找他在伦敦住处的管家米利恩先生。
十一月五号的下午,在吃了一点东西来到客房小憩了一会之后(事实上他睡了四个小时错过了晚餐的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赛巴斯-米利恩——很难想象,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成为了一栋府邸的管家!
“真是好久不见,赛巴斯。”希欧多尔从床上爬起来,他头疼得厉害“我想我感冒了。”
“您活该。”米利恩冷嘲热讽道“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把一个星期的路压缩到三天完成的,我差点没认出来您——一身馊味脏兮兮的让我以为您终于把自己折腾破产了呢。”
“积点口德吧,米利恩!”希欧多尔揉着太阳穴“罗兰勋爵呢?”
“据说他还在路上。”米利恩说道“你的仆人要是再晚一会儿我就不用来了。外面下起了大雨,估计两天内是不会停的——把药吃了。”
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仆人有时候刁钻的连主人都要退避三舍——吃了药,希欧多尔又去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小圆桌上已经端上了他爱吃的食物。
“你带了几个人来?”
“一个厨娘和两个男仆。”
“现下都有谁来了?”
“除了医生,国王和摄政王都派来了近侍,还有利物浦伯爵和一位子爵、一位男爵,以及他们的夫人。此外还有王子殿下的姐姐,维多利亚公主。”
“……我还是别下去了。”希欧多尔冷笑了一声“我可不想对着楼下的贵族老爷们鞠躬哈腰的。”
“您直接说您懒得理他们不是更诚实吗?”米利恩冷笑“虽然我也不建议您现在就去,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儿。”
对,这是迟早的事儿。但是他还是想先休息好让自己舒坦了再说其他的事。
他给写了封信,又想到外面正在下雪,客房里的火烧的太旺,米利恩熄灭了些,又通了风,等他再次睡着已经是十点以后了。
第二天早上,大雨依旧不停,陆斯恩坐在客厅翻阅报纸,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下午,已经见了面的几人坐在一起玩‘惠斯托’,希欧多尔有输有赢,戈德里奇子爵输的最多;晚上六点,罗兰勋爵用终于回来了,稍作休整,在听完他这两天的事迹后,他们又开始玩卢牌;十点钟,希欧多尔回房休息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所有人都以为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可次日外面却下起了大雪——
乔治·罗兰在今早就再也忍不住想要和希欧多尔聊聊,他迫切的想知道王子殿下有没有给予什么承诺之类的东西。
“没有。”希欧多尔说道“你是知道我无意从政,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向不太感冒。我只是应邀请留下来参加婴儿的洗礼,等洗礼结束后我就回卡曼尼陪我的姐妹和母亲过圣诞节。”
“什么!这样的冬天你还要出门?”罗兰勋爵皱着眉头“你瞧外面的天气,这样寒冷的冬季!未来一个星期你都别想出门了。”
“你也知道冬天很冷哈?”希欧多尔冷笑不止“如果不是某个人我现在还坐在家里的火炉边和我的姐妹闲话家常。”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罗兰勋爵瞬间服软“我保证会帮你索要你应得的报酬,王室有了继承人,国王和摄政王都很高兴,如果不是你,克罗夫特哪个庸医一定会搞砸一切!”
“你和克罗夫特又过节?”
“他就是个脑子比桃核还小的傻瓜。”罗兰勋爵冷笑“你知道的,我上学的时候学的是医术,克罗夫特比我高一届,他的父亲是学院里的老师,毕业前的一个月里我和他竞争过夏绿蒂公主的助产士这一职位。”
“得了,你们两个都差不多。”希欧多尔冷笑一声“一个胆小谨慎到迂腐一个大胆奔放到令人绝望。”
“可是我有你啊!”罗兰勋爵眉开眼笑“我运气比他好,我人生中有你这样的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
“我吐了,谢谢。”
“你得听我说完,我觉得我还是很有诗人的气质的!”
“别侮辱那个职业,谢谢。”
“不,你这是在扼杀我的潜力——”
大雪一连下了两天两夜,夏绿蒂公主在生产的第三天,十一月七号的傍晚醒来,她的儿子与母亲匆匆见了一面就被分开了,罗兰勋爵本想承担照顾未来王储的重任但是被希欧多尔劝住了;到了十一月八号雪下的最大的那天深夜,希欧多尔的房门被疯狂的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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