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凯旋归来

    19、凯旋归来

    已经两周了，梁骁了无音信，暮秋渐渐地觉得有些不适应。

    木兰看在眼里，知道今天凌晨梁骁已经下飞机了，中午会到达营区，趁着是周六休息日，便提议带着暮秋去营区食堂找那个四川炊事员打牙祭。

    “你穿成这样干嘛去？”岚晓突然出现在门口，她当然也知道有人今天回来了。

    “我穿成哪样了？去营区食堂打牙祭啊，你不去约会吗？”暮秋爱漂亮，所以一到周末即使不能外出也绝不穿作训服。

    和穿着军装的木兰比，暮秋一身短旗袍，晕染开的水墨画莲花图案，特别的婉约动人。岚晓上下打量着，就是不让出路来。

    “顺其自然，岚晓！”木兰说道。

    “那你也不能推波助澜啊，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结局。”岚晓反唇相讥。

    “谁能左右这种事，神仙都不能，你能奈何。”木兰还击。

    “我想问下，你们要不要吃饭，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暮秋一脸迷惑。

    “你等着哭吧！”甩下这句话，岚晓走了。

    “她说谁要哭呢，姐？”

    “不知道，管他呢，咱们打牙祭咯。”

    说着姐妹俩手挽手地走在去营区食堂的路上。

    车到部队门口时，梁骁就醒了，突然有些近乡情怯，正在寻思，便听到司机小刘说：“呀，这是谁的家属啊，一身旗袍真好看，这腿简直又长又白又细。”

    寻声望去，是暮秋和木兰，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是吧，营长。”小刘不知道死活地问道，“也不知是谁的家属”

    还没欣赏完，后脑勺被猛打一巴掌，“瞎看什么，停车！”

    “啊！”小刘捂着后脑勺，猛踩刹车。刺耳的刹车声，让姐妹俩停止了玩笑，抬头看去，梁骁穿着迷彩服，从车上下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暮秋瞬间定住，不知所措，他终于平安回来了。看出妹妹的拘谨，木兰用胳膊把妹妹往前推了推。

    “给你带的葡萄干，拿回去尝尝。”说着梁骁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跟踩在了暮秋的心上。

    看到鬼灵精怪的暮秋此时异常的安静，梁骁笑了，牵过她的手，摊开，把葡萄干放了上去。“另一只手呢，傻丫头，怎得会拉小提琴的手这么小，这点葡萄干都接不住。”

    此刻的暮秋就跟机器人一样，接受梁骁的指令。许是真的太久没见，抑或是旁边木兰那轻轻的一推，梁骁悠悠开口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说完，转身，跨步上车。留下暮秋抱着葡萄干，情不自禁地吟诵：“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然后的然后，木兰一直微微笑，暮秋第一次吃家乡菜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傍晚，梁骁都没有再出现，一下午暮秋都六神无主，已经听木兰讲过中午两人邂逅全过程的易远航，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出任务回来，一般都要关一天以上的禁闭，一是总结汇报此次任务，二是怕他们杀红眼所以要隔绝，让他们平静平静。”

    听了易远航的话，暮秋问：“那是怎样的任务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血雨腥风，视死如归。即使不出任务，他的日常作息，找机会感受下就知道那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小秋，好好待他。”易远航语重心长道。

    “干我何事”

    前一天的事情纷纷扰扰，暮秋自然是没有睡好，醒来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决定洗个澡再出去觅食。

    浑浑噩噩间忘了拿换洗衣服，只能裹着浴巾走出来。可厕所门一开，就看见，梁骁反身关门。四目相对，说不尽的相思，道不明的情愫，以及看不够的香艳。让时间和世界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暮秋感到凉意，幡然醒悟，冲回房间。从梁骁身边跑过时久违的樱花香，沁人心脾。

    梁骁收拾洗漱完，在沙发上已经做了足足半个小时了，暮秋还没有出来。该说的说了，该看得也看了，想做鸵鸟吗？那只能先发制人了，梁骁思忖着。

    刚站起身，暮秋的房门便开了。

    “你吃饭了吗？”异口同声，两人低头轻笑。

    “没有！”又是不约而同。

    暧昧的气氛迅速蔓延，暮秋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她看过的小说，《简爱》《傲慢与偏见》《乱世佳人》等等那些个描写爱情的鸿篇巨制，想取取经，巧妙优雅地缓和气氛，结果她在内心发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在自己面前乔装镇定，神色活现。梁骁忍俊不禁：“走吧，我带你去吃红油抄手。”

    果然，暮秋立即眉开眼笑：“那个炊事员还能做红油抄手呢，他怕本身就是个厨师吧？”

    “不是他做，出去吃。”

    “啊，我没申请外出。”垂头丧气的暮秋看了眼梁骁。勾起了胃里的馋虫，却出不去。

    “我申请了。”暮秋低头抠指甲，真是我见犹怜啊，梁骁决定不再逗她，接着说，“也包括你的。”

    “啊？”

    “计划中的，走吧！”看着眼含笑意的梁骁，暮秋踌躇不前。

    犹见佳人如斯，梁骁爽朗的笑声响彻楼道，“你再不跟我走，他们可都开门出来了啊。”

    “你还穿着军装呢。”

    “军装怎么了？”梁骁把门内的人给拉了出来，掏钥匙锁门。

    “不是不能穿着军装到处乱逛吗？”

    “我就是门口吃个饭，没打算到处去啊！”看着吃瘪的丫头，梁骁喃喃自语：“你的果绿，我的橄榄绿，不正好是时下流行的情侣穿搭吗。”

    暮秋自然没有听到梁骁的低语。

    年深日久，后来的暮秋才惊觉梁骁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默默地且极易满足地享受着她之于他，之于他们感情的回应。

    到了饭店，暮秋坐下便长舒一口气，梁骁明知故问：“怎么了，走这点路就累了？”

    暮秋腹诽心谤，“来吃个饭就跟冲出敌人包围圈一样，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简直如芒在背。”

    “谁让你昨天穿那么短的旗袍去营区吃饭，招摇过市。”

    “我！哼，那是你们见识少。”暮秋气结，不再言语低头看菜单。

    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昨天有人居心叵测，舆论造势就白费功夫了。如今整个特种大队都知道，梁营长的女朋友肤白貌美大长腿，搅得他们营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出个任务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女朋友带礼物回来。

    “哟，真有女朋友了，那下月文工团来慰问演出，台柱子要心伤了，还是大碗抄手？”饭店老板娘是烈属，部队照顾，在门口开了家四川小吃店。

    “听她的！”梁骁怡然自得地指了指暮秋。

    笑逐颜开的老板娘，含情脉脉的梁骁，暮秋有些恼羞成怒，指了指抄手说：“两碗！”

    “梁骁，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梁骁仔仔细细地擦着手里的筷子，递给暮秋。

    暮秋正生气，感觉自己被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女朋友了。

    见暮秋不接，梁骁一手拿一双筷子，敲了敲桌子，“你忘了，我们本来就是计划中的男女朋友，大家理解没有错。”

    “那是——”

    “那是什么，还有不到一个月训练就结束，要投入战斗了，是入戏的时候了。”梁营长兵法读的甚好，见机行事，弄得暮秋哑口无言。

    望着部队大门，暮秋犯难了，一种顶风作案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回去。”

    “有，跟我走吧。”梁骁带着暮秋向山上树林走去，诱敌深入是立竿见影的技战术。

    原本十五分钟的路，活生生地被延长至了两个小时，同时军事驻防区的后山，渺无人烟，绿意盎然，林间相顾无言的散步颇有踏胜寻幽之意。

    潺潺的流水声打破了沉默，“不是深山也有溪流？”

    梁骁点点头，“我地理不好，不知道为何会有。”

    暮秋在溪边驻足，四下环顾。梁骁忍不住想要得到心上人关于这场别有用心散步的反馈，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漂亮，树木繁茂，溪水清澈？”

    暮秋笑了笑，说：“这样的环境，说花木掩映更有意境。”

    看梁骁骨鲠在喉的样子，暮秋内心小小的得意，说道：“下次带人来呢，你还可以说，木欣欣而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我也是大学本科毕业，暮秋小姐。”

    “可是你语言匮乏呀，梁队长。”看梁骁还想说什么，暮秋摇摇食指，“我爸爸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一直在高校任教从事汉语言文学教育，我。”

    “我认输，知道你是书香门第，你家的事从大人嘴里我多少还是知道些。”

    第一次见梁骁低头，暮秋很开心，自然也亲和了许多， “作为将门之后，你称得上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话一出，梁骁喜笑颜开。

    看见梁骁此番反应，暮秋有些尴尬：“你出任务伤到脑子了？”

    梁骁笑而不答，“我听说你平时训练也是很辛苦的，执行的任务也是异常危险和艰难的。”

    “是啊，毕竟是特种兵嘛。”

    “为什么要做特种兵？”

    “因为特种兵不受服役时间限制。”

    “可我外公，你爷爷他们不也当了一辈子的兵。”

    “那是因为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拼下来的。”

    “可你父亲，我舅舅他们不也。”

    “他们现如今不也是没有直接参与实战了吗？”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也可以留在部队，参与实战的。”

    “还记得吗，我18岁那年，你10岁，我跟家里吵架，我就是不想靠家里。”

    看暮秋一脸迷茫，“你应该是不记得了，那时才这么高，”说着把手放到自己腰下比划着，“小小个，带着小彦天天在你外公家的院子里跑来跑去，被你外婆守着练琴。”

    “这你都记得？”

    “当然记得呀。”灵动的女孩，需要铮铮铁骨的汉子的保护。

    “那为什么我会不认识你呢？”

    “那年参军走了以后，入新兵连，考军校，我很少再回家了，加上我父母工作调动，难得的假期我也是把更多时间留在父母那里了。我爷爷家待得时间特别少。”

    “那10岁之后，我们应该就没见过了，不然凭我超强的记忆，不会对你没一点印象。”

    这句没一点印象扎心了。梁骁低头踢着地上小草，回忆起23岁那年，正好休假在北京，陪爷爷奶奶参加了木兰考上军医大的庆功答谢宴，15岁的暮秋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高朋满座，她泰然自若，登台拉了一首著名的小提琴曲，《梁祝》，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余音绕梁的音乐，23岁青年内心的躁动一触即发，同样23岁的莫擎苍看出端倪，笑说：“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呀！”

    梁骁端起水杯轻压一口，挑眉道：“宁不知倾城又倾国？佳人难再得？”

    看着梁骁的沉默，暮秋决定转换话题：“你当初的坚持，如今可都有满意的收获？”

    “当然有啊！”此话回地器宇轩昂。

    “既然收获满满，那你还打算坚持多久”

    “黄沙百战穿金甲！”

    暮秋似乎被气氛感染，跟着说道：“不破楼兰终不还！”

    两人相视一笑，斑驳树影下，梁骁轮廓深邃，剑眉英挺，如鹰般锐利的黑眸炯炯有神，背手而立背诵诗句时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和逼人的钢铁意志，令暮秋心间小鹿乱撞。

    美好静谧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刚到宿舍门口，便听见大队长在叫梁骁。

    “你快去吧！”暮秋很自然地推了推梁骁。

    “那我去了。”

    暮秋点头，笑笑。

    突然，梁骁靠近，低头看见自己修长高大的身影照着暮秋，温柔地问道：“小秋，想说女孩子很动人，用什么诗句比较好，简短点的。”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嗯”梁骁沉吟片刻，从容不迫道：“小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从未带人去过后山，下次，不是下次，是以后永远也不会带别人去，从前，现在以至于将来，从没有过别人。”

    “啪”钥匙落地的声音，惊得暮秋心神不宁，怎么也拾不起那钥匙。就如同多年后那蹉跎的岁月，再也拾不起的零散时光。